星震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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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是我擅自擬的,算‘附加條款’吧。”他說。 裴哲皺眉的弧度不太明顯:“……‘若甲方愛上乙方,本協(xié)議自動作廢’?” “嗯,需要考慮到很多看起來離譜的可能性,這也是一條。”趙以川說,光線昏暗片刻,他的眼睛卻亮得如同夜色中潛伏的捕手,“當然了,你要是覺得這個條款欠妥,現(xiàn)在馬上刪掉就行?!?/br> “但這條應該不具有法律效力才對?!?/br> “啊,差不多?!壁w以川往后退了點,故意把話說得模棱兩可,“但我就是想加一句,看著有點兒意思?” “那你想加就加吧?!迸嵴苓@么說著,拿起筆,利落地把名字簽在甲方位置。簽完又有點猶豫,他問,“你真的不覺得不值嗎?” “做人不能太貪心嘛,這些就夠了?!壁w以川說,笑容誠懇又真摯。 裴哲不予置評,但仔細地收起其中一份合同。他對趙以川的條件毫不在意,正如同趙以川從未好奇過裴哲為什么急著結(jié)婚。 再次將裝著合同的文件夾放進抽屜深處,趙以川直起身。 他確認過時間,點開微信把下午的工作發(fā)給寧思垚,退出界面時有意無意的,他瞟了一眼和裴哲聊到半截就突兀中斷的對話框。 “看你?!迸嵴苷f。 “我想把結(jié)婚證發(fā)朋友圈里。” 裴哲:“……” 趙以川:“哈哈,騙你的?!?/br> 到這里裴哲就又不樂意理他了。 但沒關(guān)系,結(jié)婚或者隨時中斷的對話都一樣,現(xiàn)在的趙以川只需要一個接近裴哲的理由。 第5章 五、清醒幻想 11月的最后一個周五氣溫驟降,趙以川快10點才回到住處。他站在玄關(guān)發(fā)了好一會兒呆,才想起裴哲下午時打過電話。 當時正開庭,沒接。 后來裴哲發(fā)了個消息說送了點東西去他家,因為人不在就先放在了物業(yè)。 所謂的“東西”是一件嶄新的羊剪絨大衣,溫暖的駝色,不帶一點攻擊性。裴哲沒有用“禮物”稱呼,趙以川把大衣收進衣柜,認真端詳片刻,心道總有其他原因,畢竟裴哲大概率不知道他的生日。 想著這個點不算太晚,趙以川干脆給裴哲打了個電話。 待機沒有超過五聲就被接起,可傳來的卻是一個清亮女聲:“趙先生您好,裴總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我是裴總的助理,請問您有什么需要轉(zhuǎn)達的嗎?” 現(xiàn)在還在工作? 什么科技公司比律所都狠,趙以川嘆為觀止。 他半晌沒吭聲,女聲很耐心地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哦……麻煩您……”趙以川平時八面玲瓏,今天突然卡殼,“麻煩跟裴哲說一聲,有空了回我個電話,微信也行,我找他有點私事。” 助理回答得爽快:“好的,趙先生?!?/br> 趙以川決定暫時不管裴哲,他洗了澡,給家里那只金絲熊換了水、加了糧,陪著玩了好一會兒。大約十一點多,就在趙以川預備徹底拋開這事先休息——他第二天還要去所里加班——的時候,手機響了。 “怎么了?”裴哲聲音聽著疲憊,有點啞。 單刀直入反而讓趙以川不習慣,他“嗯”了聲,沒找到開場白,于是聽裴哲繼續(xù)說:“衣服試過了嗎?” “沒。”趙以川說,“我生日還沒到?!?/br> 裴哲聞言笑了:“知道沒到,也不是生日禮物……” 說話時伴著風聲,尾音輕飄飄的,像他更年輕些的那一年。趙以川閉上眼,想象他靠著半開車窗小聲和自己聊天,初冬夜空中只剩下街燈的顏色。 “……明天你有安排嗎?”裴哲問得很直接,“之前提過的那件事,我父母邀請你去家里吃個便飯?!?/br> 原來為了這個,送衣服也有了解釋:避免趙以川潛在的不體面。 身體沒來由地被失重感占據(jù)。 趙以川看向天花板:“嗯,好啊?!?/br> 電話中陷入沉默,可裴哲出人意料地沒有立刻掛斷。他其實跟裴哲也沒什么別的好說,那些風聲聽得久了,趙以川反而莫名其妙多了點交談欲望。 “你工作到現(xiàn)在?”他問裴哲,翻了個身側(cè)躺。 裴哲意外地“嗯”了一聲。 “去做什么了?”趙以川繼續(xù)問,他感覺裴哲好像心情不錯。 果然,裴哲如他所想地答:“約了環(huán)境廳的人吃飯,我們有幾個項目要跟他們合作?!彼婧攘司?,比平時話多,“明天十點鐘,我過去你家接你?……只用陪他們吃個午飯,不會耽誤你下午的安排?!?/br> “好?!壁w以川應得干脆,“但明早我要去所里加班。” “加班?……那,我到華聞找你?”裴哲思維打了個結(jié),等趙以川答應后他放慢語速,“我好像到了?!?/br> “早點休息?!壁w以川說,“明天見?!?/br> 伴隨著走路時的腳步聲,裴哲遲鈍半拍,也對他說:“明天見。” 等裴哲先掛掉電話,趙以川把手機扔到一邊。 眼前仿佛還有光斑搖晃,街道寂靜無人,凌晨,偶爾有車經(jīng)過,燈光照亮了霧。他從律所騎車回家,樹影斑斑駁駁地撒了一路,夜風帶來滿身的露,好像在一個小時后延遲吹拂到了城市的另一端。 趙以川不笑時嘴角天生下撇,不好接近的冷感。他若有所思,目光落在敞開的衣柜,裴哲剛送的大衣套著保護罩懸掛在正中。 居然抱有一絲幻想,以為這真的是裴哲的一份禮物。 周六早七點,裴哲被鬧鐘吵醒。 前一夜的宿醉讓他煩躁,但裴哲只掙扎了兩分鐘就起床。 晨練,做早餐,復盤昨天的會議記錄,回因為飯局錯過的信息,還有姜嘉鈺發(fā)來的兩三個文件需要看。工作了兩個多小時,日程表提醒他該出發(fā)了。 出發(fā)什么? 裴哲回憶了片刻,想起他爸媽讓他今天帶人回家。 這對他不是件能簡單敷衍的事,難度更甚結(jié)婚登記。裴哲雖然不怕被裴照雪看穿他為了躲避江家匆匆忙忙找了個不熟的人協(xié)議結(jié)婚,但他對趙以川了解不夠成了最大的問題——裴照雪可能會對他失望。 現(xiàn)階段的事業(yè)目標就是獲得以裴照雪為首的啟榮管理層的認可,順利從子公司回到集團總部,裴哲容不得自己犯錯。 好在趙以川是個穩(wěn)妥的人,履歷優(yōu)秀,工作體面,背景也不怎么惹眼。 最重要的是趙以川現(xiàn)在需要錢。 正因為如此,當初裴哲才決定和趙以川談一談協(xié)議結(jié)婚。他篤定兩個人是交換利益,趙以川表現(xiàn)得似乎也對這件事背后的各類糾纏沒什么興趣,各取所需很好。 一開始裴哲想就算結(jié)了婚,他們不會住在一起,為了做些表面功夫定期見一面也可以,最好是別見。 但現(xiàn)在看來需要演的戲遠超出想象了。 一路胡思亂想,抵達金楠路時裴哲把車停在華聞所在寫字樓下方。他熄了火,正打算給趙以川打電話,不經(jīng)意地一抬頭就看見了對方。 11月,氣溫降得厲害。 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隨時會下雨,可從早到晚潮濕感揮之不去,天氣預報中的雨水卻始終沒有如約而至。建筑、街道甚至行道樹都像在多云天氣中褪色了,于是整片黑白灰的視野,匆忙推開玻璃門的趙以川格外清晰。 沒有陽光,可趙以川看著仍然是暖色調(diào),發(fā)色似乎更淺了些,像染過。 他穿了裴哲送的大衣,及膝的長度卻一點也不壓個子,敞開露出里面一件寬松的牛仔藍外套,黑tee,踩的還是球鞋——不太穩(wěn)重,但裴哲承認這樣的他會很有吸引力。 原地站定后趙以川張望片刻就鎖定了裴哲的車,大步流星走過來拉開副駕駛。 “好巧,剛想給你打電話?!壁w以川研究著安全帶隨口夸,“車不錯?!?/br> 裴哲說謝謝,也禮節(jié)性地回以稱贊:“衣服很適合你。” 趙以川聞言抬起頭,褐色眼睛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然后笑得真誠又職業(yè):“是嗎,謝謝你,不過以后還是別送了?!?/br> “怎么?” “每次見面都要送東西,時間長了人情越欠越多,我怕吃不消?!壁w以川的神色像這是個玩笑,偏偏又說得認真,“換成誰你都會這么做的對嗎?” “我不喜歡假設?!?/br> “這次又為了什么,給你父母留個靠譜的印象?” 裴哲被他說中,淡淡地皺眉。 趙以川仰起頭靠在后座,視線下垂,打量著駕駛臺最角落一座小小的佛像——猜也知道是算過風水保平安用——車載香水的味道不太濃郁,有花的曖昧,沒放音樂,私人物品幾乎看不到,要不是造價夠高趙以川會覺得這是一輛公務用車。 “裴哲?!彼换ㄏ憬?,說話卻一點都沒變軟,“如果是怕在父母面前顯得寒酸給你丟臉,有些場合我也可以不參加?!?/br> 途經(jīng)紅綠燈,裴哲停了車單手握著方向盤,指尖不安地敲了兩下。 “我沒有那個意思?!?/br> “那就別做多余的事?!壁w以川哂笑,“你總是把什么都抓得很緊,但哪有人能隨時隨地掌控一切——不信任別人還是不信任自己?” 倒計時結(jié)束后油門被狠踩一腳,裴哲表情沉靜:“你以為多了解我?” 動作到語氣無一不暴露他多少被激怒了,可他連惱火都藏著脾氣,幾個呼吸后裴哲撿起那層堅硬的刺猬殼,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確實不想跟趙以川置氣,他們是商業(yè)伙伴,那么就不該摻雜太多私人情感。 “……我沒那么想你?!迸嵴芟笳餍缘耐讌f(xié),“當然我也不在乎別人怎么想我的為人,隨便,這不是原則性的東西沒必要吵。” 半晌,副駕位置趙以川短促地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也對。” 不知他回應的哪句話。 行駛上高架,又過了一個出口后,趙以川突然問裴哲:“要不先對一下臺詞吧裴哲,免得穿幫。嗯……比如,我們在哪兒見的第一面?” “什么?”裴哲不解。 趙以川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們第一次見面在芝加哥,我讀jd,你還是大學三年級。當時在圣誕節(jié),楚暢和他女朋友辦了個house party,雪下得特別大,他們喝了一輪酒你才過來。原本你是不來的,但因為和男朋友吵架了……” 邁巴赫突然急剎,那尊穩(wěn)固的佛像猛地側(cè)翻。 后面車輛的司機用力拍打喇叭。 差點出事故,可趙以川捂著撞到的額頭,側(cè)過臉,竟還有心情笑。 猝不及防聽見一段被塵封的往事,裴哲的臉冷得幾乎掛霜。他完全沒意識到趙以川會有印象,那場聚會,裴哲自己都已經(jīng)不太記得。但甫一聽見,仿佛凝固時光“咯嘣”碎裂,一堆冰渣子同時扎進了血管。 大雪鋪天蓋地冷得徹骨,裴哲還以為虹市多年不下雪他早就不記得那種感覺了。 他嘴唇微微顫抖著瞪向趙以川,眼底因為前夜沒休息好的紅血絲異常明顯。似乎感覺到這是不能碰的逆鱗,趙以川尷尬地一扯嘴角,回避掉裴哲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