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醒放下薯片，揉揉額頭，氣呼呼地瞪程朝落，“說話就說話動手干嘛？”

    “我......”程朝落彈那下，是下意識動作，也說不出原因，他胡扯說：“你先打我的。”

    “打你你就要打回來？”何醒傾身過去，一手按住程朝落頭，一手在他額前連續(xù)彈幾下，收手后還瞪程朝落哼了聲。

    程朝落無奈一笑，“幼稚不？”

    “你才幼稚。”何醒氣得去打程朝落，手還沒等碰到人，手腕被程朝落抓到，程朝落一只手捏著何醒雙手腕，空手的另一只手在何醒額前彈了下。

    何醒急得拿腳踢他，體力上對抗不過程朝落，氣勢上不能輸，她嘴上叭叭叭說不停，“敢欺負(fù)祖宗，程朝落你個不孝子孫......”

    程朝落只輕彈一下就松手，何醒雙手解封馬上反擊，程朝落躲，她追著打。

    電影演過十幾分鐘，薯片掉到地上，枕頭被子也亂了，兩人都無察覺，還在你碰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小學(xué)生式打鬧，程朝落彎曲手肘無意間撞到何醒胸口。

    速度快，何醒也沒看清他撞到哪，脫口喊了聲，“好疼?！?/br>
    話一出口，兩人同時往程朝落手肘的方向盯去，瞬間都尷尬了，程朝落急忙收了手說：“對不起?！?/br>
    何醒曲起腿，雙臂抱住膝蓋，把上身完全藏在膝蓋里，小聲說：“沒事?！?/br>
    類似的事以前也發(fā)生過，何醒剛發(fā)育那會兒，碰一下就疼，兩人瘋鬧，程朝落也會無意間撞到，那時他們還小，程朝落不知道何醒疼什么，何醒也只疼不知尷尬，現(xiàn)在不一樣，他們長大都懂生理問題。

    彼此心知肚明，又不能像同性間開口講出來，氣氛就尷尬了，后半截電影，兩人各坐一邊，沒再有交流，好朋友的親密無間一下散魂都不剩。

    何醒想打破詭異的氣氛，大膽開麥說：“這回知道，我不是平的像墻一樣了吧？”

    程朝落：“......”

    當(dāng)時在瘋鬧的勁頭上，他不知道自己撞得是哪，而且手掌也沒碰到，根本不知具體什么樣，倒是心底煩躁感蹭蹭往上升，他起身下床要走。

    “馬上結(jié)局?！焙涡烟嵝阉?。

    “困了?！背坛滢抢旖亲吡恕?/br>
    何醒搞不清程朝落不高興什么，索性不想了，從零食框里拿出一包麻辣牛rou，撕開袋邊吃邊看了電影的結(jié)局。

    -

    書房很大，折疊沙發(fā)床打開，房間還有很大空間，程朝落躺上面翻來覆去睡不著，閉眼能想起他和何醒剛才的尷尬場面，好不容易睡了，還不踏實整夜做夢。

    夢里還是臥室的床，他和何醒像今晚一樣在床上瘋鬧，畫面一轉(zhuǎn)，他傾身過去壓住何醒吻在她唇上，何醒摟著他脖子回應(yīng)，糾纏的氣息愈發(fā)濃重......

    夢里暢快了，現(xiàn)實不到5點程朝落醒了，他坐起身，垂眸看眼自己，暗罵了句臟話，起身下床去衛(wèi)生間沖冷水澡，只有冷水能讓他清醒。

    對自己好朋友產(chǎn)生這種齷齪的想法，一定是瘋了，青春期發(fā)育來的比他想象中猛烈，即便這樣，也不該對好朋友產(chǎn)生念頭，還做夢，太過分。

    回到書房，程朝落翻出《心經(jīng)》在宣紙上一字一字地抄寫：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早飯后，大人們?nèi)ド习?，家里只剩程朝落和何醒姐弟，何來坐沙發(fā)上看電視，程朝落坐何來身邊，手握一本書，十幾分鐘沒翻一頁，像丟了魂似的。

    何醒見他沉悶，像往常一樣，坐過去抬手勾程朝落脖子，“下午去游樂場玩海盜船？”

    少女清甜味一鉆進鼻腔，程朝落猛地從沙發(fā)站起，后退好幾步和何醒保持距離，“別碰我?！?/br>
    何醒：“......”

    她看看自己胳膊，“我身上有刺？”

    程朝落感覺自己夸張了，重新坐回去，較勁腦汁想了個差勁的理由，“我最近皮膚過敏，接觸不了人，一碰就癢。”

    “那我不碰你了。”何醒自覺和程朝落拉開距離。

    程朝落松口氣，不能再和何醒待在一起了，必須拉開距離，他借口去打籃球離開家。

    孟千山和周辭嶼從家里趕到籃球場，這次他們找了人少的戶外籃球場，三人輪番往里投三分球，以前程朝落一投一個準(zhǔn)的，今天投幾次扔不進去一個，他把球狠狠砸到地上，轉(zhuǎn)身到休息區(qū)歇著。

    周辭嶼過去點上根煙，坐程朝落身旁抽。

    程朝落伸手，“給我根試試。”

    周辭嶼不給，“你今天不對勁?！?/br>
    “有點煩?！背坛溥@兩朋友是兩個極端，孟千山話多到不行，周辭嶼話很少，更會像孟千山那樣有事沒事討論男女問題，程朝落忽然有點好奇，他問周辭嶼：“你有沒有做過和女生之間的那種夢？”

    “你為春夢煩惱？”周辭嶼反問。

    程朝落：“......”

    他拿水瓶底杵了杵周辭嶼胳膊，“問你就答得了，哪那么多問題?！?/br>
    周辭嶼抽煙淺笑，“沒有?！彼聪蜻€在打籃球的孟千山，“這方面千山比較有經(jīng)驗?！?/br>
    程朝落不想問孟千山，只要他開口，孟千山準(zhǔn)提何醒，又要說他喜歡何醒，他篤定這事和何醒沒關(guān)系。

    “你夢見何醒了？”周辭嶼問。

    程朝落：“......”

    他搶下周辭嶼的煙吸了口，不會抽嗆得他直咳嗦，趕忙把煙還給周辭嶼，不咳了，他說：“你們怎么老提何醒？全校那么多女生，我不能喜歡別人了？”

    “你認(rèn)識別人嗎？”

    周辭這一句話，程朝落沉默了，這么多年他身邊除了何醒，還真沒有熟絡(luò)的女生。

    “你喜歡上何醒了？”周辭嶼又問。

    “怎么可能？”程朝落自嘲地笑笑。

    周辭嶼：“何醒長得甜，性格好，有什么不可能的？”

    程朝落：“我們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喜歡自己朋友？”

    “誰會做和好朋友滾床單的夢？”周辭嶼又給程朝落問沉默，“你會做夢見咱倆滾床單？”

    程朝落給周辭嶼一拳，“滾！你是男的不一樣?！彼麛Q開瓶蓋又扣上，再擰開扣上，自言自語說：“不能靠夢斷定喜歡誰?！?/br>
    周辭嶼用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眼神看他，“身體是情緒變化的最佳反應(yīng)，前不久千山提這問題，你還沒夢見過何醒，現(xiàn)在突然夢見，說明這段時間，你對她的情感發(fā)生了變化?！?/br>
    靜了片刻，程朝落說：“我們走太近了，畢竟是異性，偶爾難免會有觸碰，我覺得是肢體接觸太多導(dǎo)致的?！?/br>
    “那很簡單，分開驗證下，你來我家住幾天，看看還會不會夢見或者想她？”周辭嶼最近從家里搬出來獨居，孟千山考完試沒回過家，每天賴在周辭嶼家，周辭嶼借此邀請程朝落也去。

    “行！我今晚回家收拾東西，明早過去?！背坛湔f。

    打完籃球他們?nèi)コ燥?，到家挺晚了，運動小半天，程朝落累了，沒時間胡思亂想，洗漱完躺床上想睡覺，房間冷氣開得大，涼森森的，他一手拿手機看文章，一手隨意扯起夏涼被蓋身上。

    搭上被，手在床上摸到一個東西，程朝落用手指勾著把東西從被里拎出來，提到眼前一看，指間勾的是帶著蕾絲邊的少女文//胸，他觸電似的把衣服扔到一邊，胸膛里的鼓動聲快震破耳膜。

    不是荒唐的夢境，是真實的顫動，他無處可逃了。

    第15章 我們

    “媽，我那件黃色的裙子呢？”何醒沒骨頭似的趴廚房門框上，只露出個腦袋問。

    蘇明芯切菜，何慶林炒菜，夫妻兩正忙著做午飯，聽聞何醒的話，何慶林哈哈大笑，“閨女呀，問你mama東西在哪，不如直接報警，你不知道自己的粗線條像誰？大海都沒有你媽的心寬?！?/br>
    蘇明芯菜刀一放，“再說廢話，把你丟鍋里燉了?！彼囱圪N門框上可憐巴巴的何醒，“好像放你衣柜里了，細心點找找?！?/br>
    “衣柜我翻了快八百遍。”何醒訴苦，“一件黃色的衣物都沒有，我今天出門想穿那條裙子?！?/br>
    蘇明芯：“重買去吧?！?/br>
    何醒：“......”

    這時，何來穿著平角內(nèi)褲來了，“媽，我昨天穿的短褲呢？”

    蘇明芯原本就不多的耐心，被兩孩子磨光了，對兒子吼道：“怎么不把你自己丟了？東西不知道放好？”

    “我放床頭，早晨沒了?！焙蝸砦?/br>
    聞言蘇明芯氣勢一下弱了，早晨她收拾衣服順手給兒子的褲子扔進洗衣機，但轉(zhuǎn)眼忘了這回事，“那個......洗了，重新穿一件吧?！?/br>
    姐弟倆垂頭喪氣地回各自房間。

    基因很神奇，何醒比一般女孩神經(jīng)線條粗的主要原因在蘇明芯身上，所以她特喜歡像董蓮那樣溫柔細膩的女性，在程朝落家?guī)缀趼牪坏絹G東西找東西的話題，在她家每天發(fā)生，她覺得她們母子三人上輩子可能是金魚。

    那晚程朝落走后，何醒又看一部電影，天明才睡覺，隔天輔導(dǎo)弟弟寫暑假作業(yè)，之后又在程朝落床上睡著，這一覺睡到很晚，睡夢中不知何時脫掉文//胸。

    夜里睡醒，她瞇縫眼睛從程朝落房間出來，回家爬上床又睡，在自家睡覺向來不穿文胸，到天明也沒發(fā)現(xiàn)內(nèi)衣落在程朝落房間，從那天起，程朝落去了周辭嶼家，有些天沒回來，何醒忙著跟閨蜜玩沒去找他，也沒聯(lián)系。

    過了有一周多，董蓮和蘇明芯在家點香薰敷面膜，何醒姐弟亂入跟著一起敷，蘇明芯問董蓮，“老程有沒有說，慶妍在公司表現(xiàn)怎么樣？要是不行，你們該咋罰咋罰。”

    “挺好的?！倍忛]目養(yǎng)神，勤于保養(yǎng)，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很淺，“老程說慶妍這次挺積極的，跟著他各地出差沒說辛苦，知道老程頸椎不好，還買了按摩儀送他?！?/br>
    蘇明芯有了笑容，“看來她喜歡做秘書助理這類工作，她工作穩(wěn)定，我和老何心里踏實，這事還真謝謝你們?！?/br>
    “慶妍也是我和老程看著長大的孩子，跟自家meimei一樣?！倍徳诠局鞴苋耸?，讓何慶妍做程謙的秘書是她一手安排的，想著何慶妍的性子，在熟人面前壓力小點，工作長久一些，“去年公司招了一批q大的研究生，其中有個本市的，小伙長得不錯還單身，日后我?guī)蛻c妍介紹，等慶妍結(jié)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和老何更踏實?！?/br>
    “謝謝你蓮子?！碧K明芯抱抱董蓮，憶起往事，她說：“老何父母走那年，慶妍才一歲，爺爺奶奶給她帶大的，爺爺奶奶走后，撫養(yǎng)慶妍的責(zé)任落到老何身上，我記得大學(xué)那會兒，他天天吃饅頭，省下錢給慶妍花，后來我們工作賺錢了日子才好過，慶妍只比醒醒大七歲，我們對她和對何醒一樣?！?/br>
    “老何家的情況，這么多年我和程謙都知道，一直也拿慶妍當(dāng)meimei。”董蓮撕下面膜去洗臉。

    這時門鈴響了，何醒起身去開門，門推開的瞬間，花香味撲面而來，門打開，一束比門還寬的玫瑰花赫然出現(xiàn)眼前，何醒看呆了。

    送貨員問：“您好，您是董女士嗎？”

    何醒搖頭，“我是何女士?！?/br>
    送貨員看眼花上的卡片，“不好意思，這是送給董女士的花，需要她來親簽?！?/br>
    “干媽?！焙涡褯_房間里面喊，“有你的花?！?/br>
    董蓮從洗漱室出來，在單子上簽字，接過花關(guān)上門，看卡片上寫著：老婆，七夕快樂。

    何醒常年在學(xué)校讀書，沒見過哪個男學(xué)生敢公然送女同學(xué)玫瑰花，第一次看見這么大一束玫瑰花，何來也是，姐弟來比董蓮還興奮，何醒連聲感嘆，“干爸好浪漫?！?/br>
    董蓮把花放一邊，對何醒說：“寶貝，最浪漫的事是陪伴，沒有什么比兩個人不忘初心一起變老更浪漫，形式只算錦上添花。”

    何醒似懂非懂地點頭。

    何來在一旁說：“朝落哥長大，會不會和干爸一樣浪漫？”

    “朝落比他爸爸更浪漫?！倍徴f。

    何醒第一個否認(rèn)，“干媽，星星嘴毒心冷，思維縝密，頭腦清醒是典型的理工男，好像沒有浪漫細胞?！?/br>
    董蓮笑笑，“可能他還沒遇見心儀的女孩，等有天墜入愛河，會浪漫的?！?/br>
    “我姐就是程朝落哥心儀的女孩呀。”何來說。

    何醒瞪弟弟，“別胡說，我們倆是很純潔的友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