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莫尋再次呆呆地望向窗外，像只把頭埋進(jìn)沙子的鴕鳥，假裝看不見聽不見忽視了周圍的所有。

    何以鯤緩緩站起身，脊背微彎雙肩都垮下來，他伸手狠搓了一把臉，看起來疲憊極了。

    他實(shí)在想不出哪里出了問題，于是大著膽子問，“莫尋，你是不是覺得是自己害了李昭，所以有點(diǎn)自責(zé)？”

    聽到“李昭”這兩個字，莫尋的肩膀不由得輕顫了一下，何以鯤看到了。

    他這幾天故意避開這個話題，畢竟他們是父子，血濃于水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shí)，莫尋的精神狀態(tài)不好何以鯤首先懷疑跟李昭有關(guān)，所以在莫尋面前他不敢提李昭。

    莫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何以鯤繼續(xù)耐心等待，他不敢催。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尋忽然開口了，“李昭招供了嗎？”

    聽到莫尋主動提問，何以鯤有點(diǎn)意外，“還沒有，他什么都不肯說?！?/br>
    又是一陣死寂。

    也不知什么原因，莫尋忽然站起身，腿上的毛毯掉落在地，但他沒有去撿，而是皺著眉向何以鯤身邊挪了一步。

    他渾身都在打顫，有點(diǎn)激動，又像是害怕，或許是糾結(jié)，反正何以鯤看不懂。

    之后，莫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抬手抓住何以鯤的肩膀重重地掐了一下，“帶我去見他，我有辦法讓他開口！”

    因為招數(shù)都用盡了，李昭一個字都沒招，所以何以鯤提出讓莫尋試試的時候，國安局幾乎無人反對，一致通過。

    按照莫尋的要求，何以鯤利用他的娛樂圈資源，給莫尋找了個拿過大獎的造型師，他首先給莫尋換了個發(fā)型，把之前一直藏在劉海下的漂亮的額頭完全展露出來，頭發(fā)一根根梳得很整齊，絲滑地向后背過去，再加上那張帥臉，怎么看都像影視劇里那個最霸氣的業(yè)界精英，氣場滿滿的。

    然后就是服裝，造型師專門為他的膚色定制了一套深紫色西裝，裁剪合體做工考究，還戴了何以鯤的限量版腕表，整個造型做下來，現(xiàn)在的莫尋完全可以走國際電影節(jié)紅毯了。

    等一切準(zhǔn)備就緒，莫尋準(zhǔn)備進(jìn)入專門按照他要求布置的審訊室，去會會李昭。

    莫尋的要求有點(diǎn)奇葩，但國安局盡量配合了，他的座椅是特制的高背椅，很古典，同樣氣場強(qiáng)大，而且還搭了一個臨時“舞臺”，高背椅放在舞臺中央，兩側(cè)是幾束追光燈，把舞臺照得很亮。

    舞臺下面五米遠(yuǎn)的地方放著一個常規(guī)的審訊椅。

    何以鯤也不知道莫尋為什么搞得這么隆重，但他不問，莫尋讓他干嘛他就干嘛。

    時間到了，李昭被一個干警帶入審訊室，打開審訊椅將人扣進(jìn)去，之后一句話沒說退出去了。

    國安局的高層該到的都到了，等在審訊室外，他們透過單面玻璃看向里面，李昭正疑惑地四處張望，看上去與平時似乎有點(diǎn)不一樣了。

    曹墨夫等幾人小聲議論著什么，之后他一伸手正要拍一下身邊的莫尋，被何以鯤攔下了。

    何以鯤沒說話，豎指抵在唇邊輕輕搖了下頭。

    渾然不覺的莫尋依舊站著沒動，凝神聚氣看著里面的李昭……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過去，旁聽人員有條不紊無聲地準(zhǔn)備著一切，所有人都靜靜地等著。

    過了很久，直到李昭臉上表現(xiàn)出不耐煩，莫尋忽然開口了，“帶我進(jìn)去吧?！?/br>
    眾人松口氣，他們差點(diǎn)以為莫尋要打退堂鼓，畢竟他只是個律師，而且還是當(dāng)事人的親兒子。

    表情凝重的莫尋被一個干警帶著從側(cè)面進(jìn)了審訊室。

    鐵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莫尋靜靜地看向李昭。

    審訊室的光線并不暗，但是跟鮮亮的舞臺一對照，就感覺李昭的位置像個陰暗的山坳，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

    在李昭的注視下，渾身盡顯精英氣質(zhì)的莫尋不慌不忙登上舞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手肘撐著扶手，居高臨下的目光掃過李昭的臉。

    “怎么是你？”李昭有點(diǎn)難以置信。

    他先開口了，非常好，說明他在意。

    “你就是個loser?！蹦獙ど蟻砭褪沁@么一句。

    他的聲音并不高，但是很沉很穩(wěn)，很有底氣，“看到?jīng)]有，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而你能安排什么？安排幾個不入流的女人伺候某個高官？還是跟那群地下室的老鼠共進(jìn)晚餐？這就是你一個所謂的成功人士的榮耀嗎？……李昭，你真讓我失望，我以為我的父親是多么偉大的人物呢，沒想到原來只能個開窯子的老鴇，一個遭人冷眼的雞頭，原來充其量不過就是靠著一群女人做著骯臟的營生茍活，這點(diǎn)錢你花得shuangma？李昭，你好可憐，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悲嗎？”

    “莫尋！”李昭生氣了。

    “我不是應(yīng)該姓李的嗎？哈……”莫尋輕笑一聲繼續(xù)，“唯一的老婆都跟人跑了，兒子跟了別人的姓，你丟不丟人啊李昭，你說說你不是loser是什么？還好意思拿出來給人炫耀？”

    “你胡說！老子的老婆有多少你根本不知道！”

    “別吹牛了李昭，誰信呢?！?/br>
    “我他媽吹牛？哼，建寧市女子企業(yè)家協(xié)會會長就是我老婆，還有醫(yī)藥局的林副局長，政協(xié)的劉媛媛秘書長，你不知道吧，你以為老子就你一個兒子？別自以為是了——”

    李昭正說得帶勁，突然意識到了不對戛然而止，他瞇著眼看向高高在上的人，“莫尋，你小子長本事了？來套我話的吧，還整得一套一套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