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老宮人?又關(guān)切道：“這都成婚幾?月了，怎還沒動靜。夫人?的月事可?還在來?？”

    杜菀姝：“……”

    先前說什么到夜里，自行?鉆研琢磨，杜菀姝還沒聽懂。

    一提月事，杜菀姝驟然?反應(yīng)過來?。

    什么夫婦之間?的用事，是用在、在那檔子事上?的！說的動靜，是指杜菀姝該有孕了。

    瞬間?她的臉頰就紅了個底朝天。

    老宮人?見狀，也不繼續(xù)說了，只當(dāng)?是新婦臊得慌，笑了笑，話題轉(zhuǎn)到了其他方面。

    又叮囑幾?句后，老宮人?才滿意?點頭。

    “若無旁的事，我就回宮里給圣人?稟報去，”她說，“二位旅途辛苦，早日休息?！?/br>
    “老宮人?也辛苦了?！倍泡益瓊}皇低頭。

    送走宮人?，偌大的院子瞬間?就剩下了杜菀姝和云萬里二人?。

    過往云家只是個二進?院，沒多少仆從，就已顯得空空蕩蕩。如今又是加蓋、又是拓展出?去，日落之后，就更顯幽靜，乃至有些死氣沉沉。

    云萬里環(huán)視院落四周：“回頭叫李義種上?幾?棵樹，再領(lǐng)只貓狗回來?，你還能再養(yǎng)養(yǎng)鳥?！?/br>
    動植物多了，院子里也熱鬧些。

    杜菀姝低著頭：“若是能多個小孩子，就更熱鬧了?！?/br>
    云萬里：“什么？”

    她說的自然?是剛才老宮人?說的“還沒動靜”。

    但話出?口后，杜菀姝還是覺得不好意?思，趕忙轉(zhuǎn)移話題。

    “還沒恭喜夫君升遷呢，”她紅著臉小聲道，“官復(fù)原職，還成了指揮使，在京中也有了底氣?！?/br>
    剛杜菀姝那句“小孩子”，聽的云萬里心驚膽戰(zhàn)。

    他都不敢往下細(xì)想，趕忙應(yīng)著職務(wù)的話題搖頭：“沒那么簡單?！?/br>
    杜菀姝：“夫君可?是覺得，高丞相會從中作梗？”

    云萬里思忖片刻，微微頷首。

    “官家成立探查司，是想將京中刺探情報、打探線索的職務(wù)獨立出?來?，”云萬里說，“之前這些事，統(tǒng)統(tǒng)歸殿前司管。而高承貴與殿前司指揮使趙正德關(guān)系向來?不錯?！?/br>
    好巧不巧，在田獵之前，云萬里被調(diào)去了趙正德手底下。

    這想來?就是高承貴的手筆，也間?接證明趙正德是他的人?。杜菀姝聽聞了之前田獵的事，若非呂梁突然?開?了尊口，抬了云萬里一手，否則他貿(mào)然?出?頭，落下的可?不就是升遷而是大麻煩了。

    “刺探情報，職務(wù)不高，責(zé)任、分量卻不小，”云萬里又道，“落在別人?手里，高承貴肯定難受?！?/br>
    “而現(xiàn)在，還偏生落在了夫君手里。”杜菀姝說。

    “他肯定會往探查司塞人??！?/br>
    想也是了：本來?這就歸殿前司管，成立新司之后，云萬里手中無人?，趙正德大可?以以此為由，把先前殿前司的人?調(diào)過來?。

    到時候殿前司的人?多了，架空云萬里非常容易。

    杜菀姝想了想：“那殿前司能調(diào)人?，京城府不行?么？”

    云萬里：“……”

    見他沉默，杜菀姝頗為忐忑道：“可?、可?是三娘僭越了？”

    沒見哪個娘子，與夫君談?wù)撜?wù)的。

    “無妨?！?/br>
    云萬里當(dāng)?然?不介意?，他只是有些吃驚。

    要知道，杜菀姝如今也不過剛剛及笄。他十五歲的時候還是個愣頭愣腦的新兵蛋子，縱使有宋將軍有心提拔，也是在吭哧吭哧識字的階段。

    而她從未涉足過朝堂、更沒參與過政事，幾?個月前還是個一心一意?在后宅里等心上?人?娶過門的小娘子。如今只是他提一嘴，就能想到這一層。

    這般見識，該說不愧是杜家的女兒。

    “我也是這么想的，”云萬里認(rèn)可?道，“我本就隸屬京城府，找蕭淵借點人?，也算是名正言順?！?/br>
    蕭家在京中始終中立，否則何必把蕭淵這個長子送去燕州摔打。

    何況相處兩個月，云萬里也摸清了蕭淵的脾氣：小將軍為人?爽直開?朗，只要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人?，他都樂意?結(jié)交相處。雖和云萬里性格天差地?別，但也意?外地?投緣。

    借點人?，他不會不同意?。

    “也好?！倍泡益@才稍稍放心，“還有，司中主簿、管事之類的文職，父親也許能幫忙。”

    “找杜大人?？”云萬里蹙眉。

    怎么還杜大人?呀，那不是你岳丈么。杜菀姝在心中嘀咕。

    不過，她也明白，云萬里是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毋須夫君去問，”杜菀姝說，“父親肯定會幫忙的?！?/br>
    杜菀姝就是有這個底氣：杜家有兩個兒子，可?女兒卻只有杜菀姝一個。她自幼就是掌上?明珠，如今姑爺要用人?，當(dāng)?爹的沒有不出?手的道理?。

    云萬里想了想，這也不是現(xiàn)在能決定的，還是等明日到府衙再說。

    話撂下了，室內(nèi)又安靜下來?。

    日頭徹底落入地?平線之下，天徹底黑了，只余屋內(nèi)的昏黃燭火照亮視野。

    過分曖昧的光線，叫杜菀姝不禁想起二人?剛剛默契忽略的話題。

    “我……”杜菀姝躑躅道，“服侍夫君更衣洗沐吧?！?/br>
    “不用?！?/br>
    云萬里平靜拒絕：“我自己來??！?/br>
    杜菀姝面上?微微一僵。

    見她神情訕訕，云萬里就知道她又多想了。

    兩個月足以云萬里學(xué)會有話抓緊說——也不是他想，而是他已認(rèn)清現(xiàn)實：眼前的小娘子，生得柔美窈窕，一副天上?人?的模樣，好似聲音大一點都能震碎了。可?實際上?，要是招惹她不痛快，這小身板指不定又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并非嫌棄你，”于?是云萬里別別扭扭，還是選擇直言，“你又不是我的仆從侍人?，怎能讓你老做這些事?！?/br>
    他一個人?洗漱沐浴都習(xí)慣了，不喜歡旁人?伺候著，更遑論這人?是杜菀姝。

    杜菀姝抿緊了嘴唇。

    她要做這些事，又不是真的想要當(dāng)?云萬里的侍人?。這，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但杜菀姝的面皮到底還是薄，沒法直言，就拐了個彎，臉紅道：“方才宮里的老宮人?，還問我月事來?著?！?/br>
    第32章

    “方才?宮里的老宮人, 還問我月事來著?！倍泡益÷曊f。

    老宮人一問，叫杜菀姝的心提了起來。她既是害怕尚未同房的事情被戳穿，更是心中生了幾分?期待。

    在竹樓里同床兩個月, 什么都沒發(fā)生。

    杜菀姝隱隱有點失望, 但轉(zhuǎn)念一想, 云萬里現(xiàn)在不再跟躲瘟神一般躲著她, 已是大?有進步了。

    云萬里聞言, 渾身僵硬地像塊石頭。

    不是他不想同房——這般娘子躺在枕頭邊, 就是個瞎子也會動那?方面念想。要么云萬里主動提及去西廂房打地鋪去呢, 這兩?個月同床共枕, 憋得他渾身難受。

    但云萬里怕的也是這個。

    他本來只是微紅的面皮不禁變得guntang, 云萬里喉嚨動了動，斟酌了半天字句。男人尷尬地摸了摸脖子, 視線不自覺瞥到一邊：“今后之事，不確定的太多, 萬一……若出了意外?，我怕連累你?！?/br>
    杜菀姝想說, 能有什么事？

    可話?到嘴邊，也明白?云萬里的意思。

    從賜婚開始，高承貴摻和進來，就不是為了讓杜家，讓云萬里過好日子的。

    而之前云萬里也提了一句, 陸昭哥哥和程家想要的是那?皇宮里的位子呢。

    杜菀姝思及此處，攥緊了衣袖。

    他怕的是日后時局顛簸, 若, 若是她有孕在身，或者二?人有了孩子……確實會很麻煩。

    待時局明朗后, 再考慮備孕之事，確實更為妥當(dāng)。

    “不是……我嫌棄你?！?/br>
    云萬里生怕杜菀姝再誤會，勉強繃住了鎮(zhèn)定神情，出言強調(diào)：“只是不想你受苦。”

    懷孕一事，何?其兇險。沒碰過女人，但云萬里總在肅州見過有孕在身的婦女。每每西戎侵?jǐn)_邊關(guān)之時，那?些個大?著肚子的平民婦女，在逃難時的痛苦與艱難，云萬里都在看眼里。

    盡管知道京城不是肅州，可云萬里就是覺得真正的風(fēng)浪還沒來。

    他不能讓杜菀姝冒這個險。

    至于孩子什么的，太遙遠(yuǎn)了，云萬里還考慮不到，也不敢去想象。

    話?說到這份上，杜菀姝也不好再堅持了。

    可，可是，圓房不行，別的總行了吧？

    杜菀姝低著頭，伸手拽了拽云萬里的衣袖：“夫君你低一些?！?/br>
    云萬里：“……”

    他頓時明白?了杜菀姝的意思。

    結(jié)實高大?的武人，只好臊著一張臉，彎下腰。

    二?人體型差距甚遠(yuǎn)，饒是云萬里低頭含腰，還是要杜菀姝稍稍墊腳。他靠過來時，本能地就想往右撇頭，避開額前傷疤。

    但杜菀姝偏生不要他轉(zhuǎn)頭，輕盈指尖落在男人的下頜處，掰著他硬邦邦的腦袋，啄了啄云萬里的嘴唇。

    她淺嘗輒止，可云萬里卻沒這打算。

    一只大?手撈住杜菀姝的腰，他的味道覆蓋過來。唇（）齒交接、氣息交換，杜菀姝從來沒想過，親吻這事，竟，竟也是會上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