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想?到姜月堅定明?亮的眼神?，頓時又有?了勇氣，“麻煩請小哥進(jìn)?去通傳鎮(zhèn)國公一聲，就說聞世?子?中了毒，有?危險，請他速來醫(yī)館看一眼。”

    守門的人?聽得心驚rou跳，連忙道，“小兄弟放心，這話我?一定帶到！”

    于是，聞淵就這樣被隨云帶上了馬車，一路上聞淵都緊張的不行，一會兒問裴秋生中的什么毒，一會兒又問在哪家醫(yī)館，藥夠不夠用之類的。

    隨云一路上如坐針氈，回答得含糊其?辭的同?時，將馬鞭抽得特別響，馬車跑得那叫一個快，將聞淵的發(fā)冠都抖歪了。

    聞淵一邊扶著發(fā)冠一邊心道：這個小兄弟趕車趕得這樣快，還挺忠心，就是話說得不清楚。

    他的嫡子?才剛找回來啊，可千萬不要出事才好。

    等聞淵趕到醫(yī)館，感?覺幾里的路都快將他一身的老骨頭抖散架了，加上他心里擔(dān)心裴秋生，上臺階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隨云在邊上扶著，只怕當(dāng)場都要摔到前面去。

    等他到了里面見到面色蒼白又泛著不正常的紅的裴秋生，見到他發(fā)鬢都已經(jīng)被汗打濕，眉頭緊鎖表情痛苦，頓時涌上了強(qiáng)烈的心疼。

    “姜……姜姑娘？大夫怎么說？”聞淵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

    他沒有?想?到，自從上次同?姜月在鎮(zhèn)國公府一別，又派人?去姜家說了些不好聽的話后，再見她會是在這樣的場景。

    但此時，他也顧不得想?別的，只想?知道裴秋生現(xiàn)在到底有?多危險。

    姜月低沉著聲音道，“府里的大夫說，秋……聞世?子?他中了迷魂香和一種增強(qiáng)藥性的毒，沒有?解藥，生命垂危，請御醫(yī)也來不及?！?/br>
    聞淵聞言感?受到一股更加強(qiáng)烈的心臟絞痛，甚至手腳都是冰涼的，“那他？”

    可還有?救？

    聞淵此刻想?不計手段地揪出來是誰干的，誰會對他失而復(fù)得又格外看重?的兒子?下這么重?的手？

    姜月接著垂眸道，“這個毒若是與女子?……也是可以解，但世?子?他沒有?，后來也錯過了最佳時間?，眼見著就要不行了。不過我?們在帶他出來找醫(yī)館的路上，遇到了位游醫(yī)，他給我?們說了張方子?讓我?們試試，我?們試了以后，這家醫(yī)館的大夫說有?效?！?/br>
    此時，聽見鎮(zhèn)國公趕來的醫(yī)館大夫聽見消息也過來了，畢恭畢敬道，“草民見過鎮(zhèn)國公大人?，不知大人?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yuǎn)迎，還望大人?恕罪?！?/br>
    與裴秋生身著常服不同?的是，聞淵他穿的是一品官服，因而外面抓藥的小生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大夫找隨云一打聽才知道來的是鎮(zhèn)國公聞淵，躺著的是鎮(zhèn)國公世?子?。

    聞淵一見到他，連免禮都懶得說，直接握著他手臂將他扶起來，連忙問道，“我?孩兒他怎么樣了？”

    那大夫微微含著笑道，“聞世?子?來的時候，確實?脈若游絲又混亂不堪，幾乎是要不行了，若是沒有?解藥，只能撐半個多時辰。所幸聞世?子?剛剛服下了解藥，已然脫離危險，只是尚且在昏睡?！?/br>
    “對了，他頸肩還有?一處棍傷，也已經(jīng)敷過藥了，沒有?大礙?！?/br>
    大夫講的去繁就簡的同?時，也在體現(xiàn)著他們醫(yī)館救治及時，多少有?點邀功的意味。

    聞淵剛才聽姜月說方子?有?效時，仍然一顆心是吊著的，如今聽大夫親口說裴秋生已然脫離了危險，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聞淵聽見大夫這樣說，便自然而然地以為隨云過來請他的時候，裴秋生還沒有?服下解藥，因而請他過來是非常必要的。

    至于裴秋生脖子?上的“棍傷”，十分不明?顯，是姜月在脖子?上看了半天才找著的，特地找大夫來上的藥。

    聞淵此時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但這又是中毒又是棍傷的，他聽著心里很不好受，他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小木，給大夫賞銀?！?/br>
    于是，跟在他身邊的長隨給了大夫一袋賞銀，大夫心滿意足地退下了。

    聞淵又拿出自己的腰牌遞給小木，吩咐道，“小木，去宮里請御醫(yī)過來，看看世?子?身體里還有?什么殘留的，不管用什么好藥，都要務(wù)必徹底治好世?子?。”

    姜月眸間?微動，她想?，秋生中毒拖得時間?太久，能請御醫(yī)來看看是最好的，鎮(zhèn)國公他對秋生這么很不錯，能想?得這么周到。

    聞淵此時才顧得上問隨云，“隨云，世?子?有?沒有?說是誰做的？”

    隨云照著姜月提前教過的話道，“世?子?沒說，但是他先前有?讓我?們?nèi)ザ⒅患宜庝伒恼乒?，姜姑娘說此事有?蹊蹺，剛剛已經(jīng)讓隨影去將那掌柜的請過來了。具體的，隨影知道的比我?多?！?/br>
    姜月同?他說過，不要說得太多太滿，反而顯得奇怪。

    說曹cao曹cao便到，正在這時，外面響起了馬車停下的聲音，隨影帶著一個留著小羊胡子?的中年男人?進(jìn)?來了。

    “隨影見過國公大人?，”隨影見到聞淵已經(jīng)過來了，連忙跪下向他行禮道。

    “免禮，隨影你帶來的是何人?？莫不是隨云剛才在說的藥鋪掌柜？”聞淵凝眉問道。

    隨影道，“回國公大人?，正是。世?子?他在童試前，曾與友人?在茶樓喝茶，無意中發(fā)現(xiàn)許姨娘進(jìn)?出對面的藥鋪，便覺得有?蹊蹺，擔(dān)心許姨娘借賞花宴行不軌之事，讓小的留個心眼。后來小的發(fā)現(xiàn)掌柜的賣給她的是催……情的迷魂香，沒有?劇毒，以為是許姨娘要同?國公……大人?用，便沒太在意?！?/br>
    他說到這里時，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姜姑娘讓他這樣說，他便只好照辦。

    “直到世?子?今日中毒，危及生命，其?中一種就是迷魂香，小的才想?起來?！?/br>
    “這是小的從宴席上帶回來的酒壺和酒杯，分別是世?子?的，聞二公子?和聞三公子?的，大夫剛才驗過了，只有?世?子?的酒壺和酒杯有?毒?！?/br>
    隨影還將今日賞花宴上的事以普通旁觀人?的角度原封不動地告訴給了聞淵。

    只要聞淵隨便找個人?打聽，都會發(fā)現(xiàn)他說的沒有?任何破綻。

    “聞三公子?喝了世?子?的酒，我?們從府里出來的時候，府里好像已經(jīng)亂了套了，一群人?都往客院走?。聞三公子?離席的時候去的是那個方向，不知道是不是他……”

    聞淵聽完以后，幽深的眸子?染上了顯然而見的怒色。

    很好，他才離家多久，府里他的兒子?一個兩個都出事了。

    許氏，你可真?行?。?/br>
    第89章 聞淵問責(zé)

    隨影還將醫(yī)館的?大夫再次叫進(jìn)來, 將三個人的酒壺酒杯當(dāng)著聞淵的面拿給大夫驗，大夫所說的與隨影說的不差。

    裴秋生作?為世子，他的?酒杯酒壺是玉器。而聞北坤和聞北城作?為庶子, 酒杯酒壺規(guī)格與世子不同, 用的是瓷器。

    很容易區(qū)分。

    大夫只指著玉做的酒杯酒壺稱上面有毒。

    隨云和隨影見到聞淵的神色，便知道聞淵聽進(jìn)去了, 而且相信了。

    也是, 隨影所說的?基本都是實情, 只是稍微調(diào)整了下，隱去了一點細(xì)節(jié)而已。

    對裴秋生下手, 許氏她有?動機(jī)，也確實這樣做了, 聞淵心里自?然會去衡量。

    至于聞三公?子出事，這事公?子也有?參與, 但必然不能將罪責(zé)放在公?子頭上, 讓許氏去背負(fù)最好。

    畢竟她可是個蛇蝎毒婦，她的?算盤是要么就毀了公?子的?名聲和前?途, 要么就毀了公?子的?命。對她這樣的?人，隨影也不想給她半點客氣。

    聞淵將隨云、姜月和醫(yī)館大夫留了下來，帶著隨影、藥鋪掌柜準(zhǔn)備回鎮(zhèn)國?公?府。

    走之前?，他同姜月和隨云道，“麻煩姜姑娘替我照顧一下北軒, 御醫(yī)來了以后若是有?任何情況, 都可以讓隨云隨時來跟我匯報?！?/br>
    聞淵知道，姜月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將裴秋生從?府里面?帶出來, 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至少將她的?聲名排在了裴秋生的?安危之后。

    將裴秋生留給她看?護(hù), 他是放心的?。

    “請國?公?大人放心，”姜月朝他點頭道。

    *

    鎮(zhèn)國?公?府此刻尚在宴飲，宴席進(jìn)行到一半的?時候，大夫終于被請來了。

    “回夫人，府里的?大夫不知為何不知所蹤，小的?只能從?外面?請了兩個大夫來，”聞氏派出去的?人回稟道。

    府里的?大夫不見了一事又成功將這件事蒙上了一層不同尋常的?面?紗，眾人真的?越發(fā)好奇了，現(xiàn)在看?來聞北城真有?可能是中了毒。

    聞氏讓兩位大夫分別為聞北城看?診。

    聞北城見到大夫來了，雖然知道現(xiàn)在體?內(nèi)的?毒已經(jīng)解了，還是期盼著大夫能從?他身上找到些中過毒的?蛛絲馬跡。因而他坐著了身子，將手臂伸得直直的?，雙眼頓時明亮有?神，滿懷著期盼。

    兩位大夫在他的?手腕處一左一右診了許久的?脈，他們兩個眉頭緊鎖，像是有?了答案又不太確定只能反復(fù)確認(rèn)似的?，半天?都沒?憋出來一句話。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哪怕是疑難雜癥也該把完了脈吧？畢竟一個人的?脈象摸來摸去也就是那樣一成不變的?，于是眾人開始沒?耐心了起來。

    聞北城此時卻異常有?耐心，看?見他們的?神色，擔(dān)心他們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敢說，反而鼓勵道，“大夫，不管有?什么發(fā)現(xiàn)，但說無妨，我們國?公?府不會降罪于你的??！?/br>
    聞氏也道，“兩位大夫只管如實說?！?/br>
    兩位大夫也不是什么見過大世面?的?人，只是在長安開醫(yī)館的?普通人，平常從?未進(jìn)來過鎮(zhèn)國?公?府，被這么幾十?號貴人盯著，說不緊張是假的?。

    他們來的?路上聽說聞三公?子可能中了毒，因此心里提前?有?了準(zhǔn)備，將市面?上常見的?中毒癥狀都在心里梳理了一遍。

    然而當(dāng)他們的?手搭上聞三公?子的?脈時，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就是一個正常人的?脈象，跳動得平和而有?力，十?分規(guī)律，完全?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再看?聞三公?子面?色紅潤，呼吸平穩(wěn)，更是與中毒搭不上邊。

    若說這脈象有?什么問?題的?話，那便是……

    于是一個大夫道，“聞三公?子身體?康健，并未中毒，只是在房……房事上，可能需要適當(dāng)節(jié)制?！?/br>
    另一位大夫此時附和道，“敝人與周大夫的?結(jié)論一樣?！?/br>
    聞北城頓時石化在原地，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鉆起來，他今日的?確……

    宴席間眾人此刻都在看?戲，自?然就有?人在喝茶，冷不丁從?背后傳來一人將一口茶水噴出來的?聲音，“噗！”

    “抱歉抱歉，失禮了……咳咳咳，”隱隱能聽見一點笑意。

    那人用手捂著面?在咳嗽，雖然強(qiáng)裝著鎮(zhèn)定，但附近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在非常努力地憋著笑。

    眾人都是看?破不說破，說是不想笑是假的?。

    兩位大夫見聞北城和眾人神色各異，并不明白自?己哪里說錯了什么，畢竟是聞北城和聞氏都讓他們?nèi)鐚嵳f的?。

    雖說聞北城還沒?有?娶妻納妾，但大戶人家到了年?紀(jì)的?少年?，哪個沒?有?收一兩個通房在屋里面?的?，年?輕人血?dú)夥絼偟?這種事也很常見。

    一想到聞北城剛剛承諾不管是什么結(jié)論都不會怪罪于他們，他們頓時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

    可是聞北城還是不甘心道，“大夫，我真的?是中毒了，我當(dāng)時渾渾噩噩的?，連身邊是誰都看?不清……”

    張若嬋面?色比聞北城還要難看?，聞北城今日同她發(fā)生了什么，在座的?人都很清楚。

    如今大夫這樣說聞北城，聞北城居然否認(rèn)連她是誰都沒?看?清，她羞得無地自?容，眾人假裝不經(jīng)意投來的?眼神都如同刀割針扎一般讓她難受，她恨不得原地挖個坑跳下去。

    他在床榻上明明問?過了她的?身份，還承諾了她給她名分……可他現(xiàn)在為了撇清自?己，選擇了說謊。

    今后哪怕她進(jìn)了府，日子也不會好過。如果?那個人是裴秋生，她都會猶豫一下，如今這個人換成了聞北城，她更是覺得無比后悔，只覺得未來的?日子黯淡無光。

    聞氏聽見大夫的?說辭，反而并不感到意外，畢竟聞北城平常就有?些尋花問?柳的?做派，如今聽說他沒?中毒，只在心里替裴秋生松了一口氣。

    如此便好，只要證明了裴秋生是清白的?，其他的?都好說。

    “可如今沒?有?證據(jù)能證明你中了毒，”聞氏平靜道。她看?見聞北城痛苦的?表情，多少也覺得有?些可憐，但她并不知道要如何相信他，只能選擇相信事實。

    許氏對這個結(jié)果?更不意外，她早就知道查不出來。只要事情最后沒?扯到她頭上來，都沒?有?關(guān)系。

    然而正在此時，一道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渾厚聲音出現(xiàn)在宴席外，“北城他確實中了毒?！?/br>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居然是鎮(zhèn)國?公?聞淵回來了。

    他不是出門?辦事了嗎？怎么會突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