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良緣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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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已是無心再去思緒,終是闔上了眼簾,在入睡之際聞見了身側(cè)一道低沉模糊的應(yīng)聲:“嗯,睡吧,我這就去?!?/br> 而后,江妄快步離去的腳步聲混入了她的睡夢之中,伴隨著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她徹底睡了去。 所以,冷淡如江妄,她又怎會在他心底激起絲毫漣漪,讓他會因她受病在身旁多伴她片刻呢。 江妄從屋中出來時,正碰上去藥房把藥煎上而返回院中的阿紅阿綠。 兩人一見江妄心頭便是一慌,再見他匆忙朝著院門前走來的步子,顯然就是要忙著離去別處。 可宋知渺染了風(fēng)寒還在屋里躺著,這時候正是需要有人陪伴的,她們又怎比得上丈夫的陪伴來的好,可江妄卻是要對宋知渺棄之不顧。 兩人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對上江妄沉冷的面容,又只能將話咽了下去,壓根不敢多說什么。 正準備側(cè)身讓開道路,豈知江妄卻在兩人跟前停了一瞬:“大夫離去了嗎?” 阿紅一愣,不明所以回答道:“大、大夫剛離開藥房,這會子大夫應(yīng)當(dāng)已是在門前等馬夫牽馬車來?!?/br> 江妄眉頭一皺,迅速邁開了步子,什么也未多說,便匆忙朝著門前而去。 阿綠率先回過神來,臉上頓時露出慌色,朝阿紅道:“糟了,定是王妃情況不好,阿紅你且快進去瞧瞧王妃,我跟著王爺去請大夫回來。” 阿紅也覺得是如此,忙點頭后,兩人分道奔走。 待到阿綠匆匆忙忙跑到府邸門前時,卻見江妄并未急著帶大夫入府,她一走近便聞江妄淡聲道:“我手上的傷需得處理一下,你且再留一會?!?/br> 阿綠一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方才大夫瞧見江妄手背上的傷口時便提及替他上藥包扎一番,可江妄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去,一雙眼睛只盯著宋知渺,無關(guān)她病情的話語皆被他冷聲打斷了去,大夫這才作罷也未再過問他的傷勢。 實則這點傷對江妄來說的確微不足道,不過是皮外傷,這會更是止住了滲血,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還泛著紅,過不了多時便會結(jié)痂淡去。 所以,江妄這會子匆匆忙忙追出來喚住大夫,就為了這事? 阿綠心有擔(dān)憂,壯著膽子上前半步出聲道:“王、王爺,王妃她、她情況如何了?” 江妄聞聲身形未動,朝大夫抬了抬手背,一邊回答阿綠一邊催促大夫:“她睡下了,動作快些,處理一下?!?/br> 瞧江妄的模樣仍是著急,但總歸不能是著急這點他都不甚在意的小傷。 阿綠正想再問什么,江妄又微蹙了眉頭似是不放心,快聲吩咐道:“你回屋中守著王妃,我很快便來?!?/br> 阿綠一聽,眼前瞬間一亮,王爺這是要留在府上照料王妃,不會棄她而去,忙不迭應(yīng)聲道:“是,王爺,奴婢這便去?!?/br> 大夫在江妄看似平靜如水的面容下,卻又不停催促快些的話語下三兩下替他的傷口上藥包扎好了。 待他欲要例行公事般向病患叮囑后續(xù)事宜時,江妄卻是手一收,立即起了身,隨口留下一句“送大夫”,便又匆忙離去了。 * 屋中燭火微弱,暗黃的光映照在榻邊坐立的江妄臉上忽明忽暗,卻有一雙潤著柔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注視著榻上的嬌人兒。 宋知渺睡得并不安穩(wěn),額頭滲出的冷汗沾濕了碎發(fā),披散開來的發(fā)絲順勢垂下,面頰帶著不正常的紅暈,軟唇卻是慘白無色,唇上不時被江妄用溫水沾濕,卻又很快干涸出紋路,明眸緊閉,眼睫輕顫,時不時發(fā)出的一聲囈語都會叫身旁的男子身形僵頓一瞬。 江妄探手查看了一下宋知渺額頭上蓋著降溫的毛巾,察覺溫度變化,這便又取走毛巾轉(zhuǎn)身在一旁的水盆中換洗。 “不……”背過身的一瞬,身后傳來宋知渺輕微難耐的低聲,江妄動作一頓,很快松掉手上的毛巾,轉(zhuǎn)回身來查看她的狀態(tài),“我不想……不要……” 宋知渺黛眉緊蹙,眉眼間聚著抹不開的濃霧,干澀的嘴唇微動,像是被夢魘纏身,卻又掙扎不開。 江妄眸光一沉,微傾了身子向她湊近,胡亂在衣衫上擦拭干凈的大掌便握住了她的。 這已不知是宋知渺這一夜的第幾次夢魘了,她沉睡在夢境中蘇醒不來,卻不時發(fā)出慌亂難受的囈語,聲音微弱語句斷斷續(xù)續(xù),江妄壓根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唯有握著她的手不停安撫她,才得以叫這一陣子折磨逐漸緩和下去。 “妙妙,我在,別怕,我陪著你?!?/br> 低沉暗啞的嗓音伴著榻上加重的粗喘聲回蕩在屋中,像是在等待自己安撫的話語后,宋知渺逐漸的平靜。 可下一瞬,被握在手心的手抽動起來,宋知渺緊皺著眉頭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中,嘴里不住地低喃著:“不,我不想……別讓我和他成婚……我不……娘……” 江妄心臟一縮,這回聽清了宋知渺的話語,手掌再次握緊她的手,卻只覺掌心中的手冰涼得不正常:“妙妙……” 江妄不知宋知渺究竟夢到了什么,只覺她低喃虛弱的聲音聽得他心尖兒都在疼,和誰成婚,和他嗎? 她在害怕什么。 濕濡的眼睫下滑落一滴淚珠,在她眼尾留下一道可憐的淚痕,江妄抬手想要拭去她的淚,指尖剛觸及她的眼尾,她便如驚弓之鳥般瑟縮了一下:“不……我不想成親……不想和他……” 江妄指尖一僵,指骨分明,繃緊出紋路。 “我害怕……” 修長的手指在霎時蜷緊,指甲嵌入掌心帶來些許刺痛,江妄的瞳孔在這一瞬變化到了極致。 寬厚的背脊即使在衣衫的包裹下也顯露出不正常的緊繃感來,好像在極力克制著什么,最終在那微不可聞的顫動下,逐漸退遠了身形,與宋知渺拉開了距離。 遮擋在宋知渺上方的陰影褪去,燭火搖曳一瞬,她的夢魘似乎也隨之褪去了。 眉心舒展開來,面上卻是猶如被狠狠欺負過的可憐狀,病痛令她憔悴不已,眼角還掛著楚楚可憐的淚珠。 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很難令人能狠得下心將她獨留在此處,可她那極度抗拒的模樣,又像是根本不愿讓身旁之人再靠近她分毫。 江妄沉默地轉(zhuǎn)過身去,動作麻木僵硬地將方才未換洗完的毛巾重新浸濕了水又擰干,雙唇緊抿成一條線,沒有絲毫表情的俊容卻讓人覺得那面部線條都透著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悲寂。 她果然是聽到了什么嗎。 直到江妄替宋知渺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重新給她蓋上了濕冷的毛巾,他便向提線木偶失去了控制一般,垂下了手臂放緩了肩頸,靜默無聲地坐在一旁許久都未再有動作。 夜半。 昏暗的屋門前映照出一個黑影,門外的人壓低了嗓音:“王爺,郭楚心在獄中鬧騰了一晚上,朝廷已得知了消息,恐天亮便會派人前去?!?/br> 江妄眼眸微動,許久才低低應(yīng)聲:“備馬?!?/br> 屋外黑影消散,江妄站起身來,目光仍是落在已呼吸平穩(wěn)神色沉靜的宋知渺臉上,深沉的目光遲遲不舍移開,帶動著身形也想要向她靠近些,再靠近些。 他不該靠近的。 可他控制不住。 而她也已是成為了他的妻。 手臂不受控制般緩緩抬起,修長的手指隔在半空中,從高處的角度與她的臉頰一側(cè)重疊,好似做出了捧起臉的動作,指尖微動,像是輕撫過她的臉頰。 即使什么也沒觸碰到,那指尖卻仍顯露出顫栗的興奮,迷戀的目光在此刻難以遮掩,也無需遮掩。 無人會看見他這般貪婪癡迷的模樣,無人會知曉他心中壓抑至極的情愫。 他本不該任由那顆種子落在他的心尖,卻又遵循著本能滋養(yǎng)它灌溉它,直至它生根發(fā)芽,在那泥沼般污穢的心尖,綻出了滿枝嬌花。 最終,他還是難以抑制,咻的收緊了拳頭,在欲念的驅(qū)使下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僅此片刻,便幾近自虐般起了身,沉郁的目光不再多留分毫,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屋中。 第69章 討一個確切的答案 獄中。 陰暗潮濕的轉(zhuǎn)角處堆積了一片污水, 墻邊的火光映照在水面上,略過一道沉黑的身影快步走去。 牢獄深處傳來嘈雜的聲響,越走近那聲音便逐漸清晰了起來。 “快放我出去, 你們會遭報應(yīng)的, 不分青紅皂白抓人,冤枉好人,等我出去, 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本該是惡狠狠的言語, 卻在那沙啞干澀的嗓音下變得毫無威懾力可言。 走廊盡頭的牢房中,郭楚心衣衫襤褸發(fā)絲凌亂, 整張臉被汗水和暈開的胭脂水粉糊得亂七八糟,干裂的嘴唇似是還帶著血痂,看上去狼狽又癲狂,再無半分光鮮亮麗可言。 她已經(jīng)喊了大半夜了,饑餓和干渴令她思緒渙散,此時的低語和咒罵已像是無意識的發(fā)聲,心里不甘愿,卻也知壓根不會有人搭理她。 所以當(dāng)江妄已是沉步走到了牢房門前,她也未曾注意到, 嘴里還在低低念叨著:“殺千刀的,連狀元夫人都敢隨意抓,你們都著了宋知渺的道, 你們都被她騙了,宋知渺這個賤人, 她不得好死?!?/br> “你再說一遍?” 忽的一道冷厲的沉聲在頭頂響起, 回響在陰暗的牢房之中, 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毫無征兆刺來, 激得郭楚心頓時毛骨悚然,從脊椎攀起一股令人膽顫的寒意。 郭楚心驚愣抬頭之時,江妄高挺的身影立在眼前,即使隔著牢房的門欄,也讓人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危險感來,更甚慶幸著自己身處牢籠之中,像是有了庇護之地一般。 可下一瞬,牢房門前響起開鎖的聲音,叮當(dāng)?shù)捻懧曄袷撬髅恼髡?,即使周圍還站著數(shù)名獄卒,即使按常理來說不會有人這般猖狂當(dāng)眾殺人,可郭楚心一對上那雙湛冷的眼眸,便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恐懼自心底蔓延開來,郭楚心驚恐地瞪大了眼,想出聲喝退江妄,張了嘴卻發(fā)現(xiàn)喉間干澀一片,連微弱的沙啞聲也發(fā)不出半分來,像是被那眼神震懾住了。 怎么會這樣…… 郭楚心死死盯著江妄,看著他邁步跨入牢房中,看著他一步步逼近,這種沒由來的恐懼便越發(fā)放大,即使心中無比清楚眼前不過是個普通男人,即使面目冷厲,也只是個普通人。 他位居高位,怎可能當(dāng)眾做出什么喪心病狂之事來,更甚他連半分殺意都未曾展現(xiàn)出來。 可還是害怕,害怕到了極致。 這種感覺實在太不正常了,郭楚心突然想到之前在羅碧婉那聽得的駭人聽聞的荒謬傳言。 早年間邊北之地奴役平民,本是打著用勞力換取錢財?shù)姆绞秸袛垊诠?,最后卻逐漸演變?yōu)榻o人打上奴隸烙印的壓榨與凌虐行為,這些看似殘忍暴虐的現(xiàn)象卻僅是人們所知曉的表面。 以曾在邊北富甲一方的道文家族為首,傳言他們?yōu)閴汛髣萘?,竟在背地里用奴隸進行某種實驗,每日奴隸死傷眾多,無人會去關(guān)注這些奴隸究竟是怎么死的,死因為何。 可這消息不知是從何處傳出的,說道文家所做的實驗竟是將猛獸毒蛇的血液注入活人體內(nèi),以讓人和獸的能力相融合,制造出令人想也不敢想的高戰(zhàn)力獸人。 可人與獸的血液怎可能相融合,這消息實在太過荒謬,傳出沒多久便被人們一笑置之,壓根信不了分毫。 但過了沒多久,眾人卻發(fā)現(xiàn)奴隸每日的死亡數(shù)量開始大幅度上漲,有人覺得就是這個實驗所導(dǎo)致的,但并無人瞧見真實情況,那些死去的奴隸也都被悄無聲息毀尸滅跡,找尋不到半點線索。 后來圣上廢除了邊北的奴役行為,也將那一眾曾肆意奴役奴隸的貴族徹底打壓了下去,這個消息便逐漸隱匿在了暗處,如今從某些小門小道傳出,也并未激起什么風(fēng)浪。 但當(dāng)年走失的長公主之子江妄,則正是在邊北之地走失的。 走神之際,江妄竟揮退了牢房外的所有獄卒,雜亂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她才猛然從驚愣中回過神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居高臨下俯視她的江妄,那股恐懼徹底淹沒了她。 郭楚心覺得自己此刻就好像是被猛虎盯上的獵物,即使祂沒有動作,沒有出聲,僅是這般虎視眈眈盯著你,自四面八方而來的壓迫感便席卷了全身。 這不是常人能散發(fā)出的氣場,這不是常人應(yīng)該有的眼神。 不…… 難道江妄他真的…… “你、你想干什么……你別過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做……”絕望之際,喉間奮力擠出了聲響,身體想要后退,卻是全然軟了雙腿,連挪動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 壓迫感收斂一瞬,卻在江妄俯身之時又霎時鋪天蓋地涌來,江妄陰沉著眼眸,速度極快地出手一把掐住了郭楚心的脖子,虎口處收緊了力道,瞬間將她的脖頸掐住兩道凹陷來。 “唔!”劇烈的疼痛令郭楚心頓時瞪大了眼,眼球外突,嘴巴張大,卻只發(fā)得出一聲氣聲,呼吸被剝奪,整個人失去了控制,條件反射般掙扎起身形來,卻在江妄的力量面前毫無作用。 “那消息,是誰告訴你的?”陰冷的話語像是地獄中索命的惡鬼。 江妄平日里沉穩(wěn)淡漠的外表在這一刻不復(fù)存在,光影映照在他側(cè)臉,割裂開另一半臉被完全籠罩在了陰影中,若是有人瞧見這一幕,只怕當(dāng)即便會被嚇軟了腿,瑟縮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