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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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大賽初賽截至五月中旬,已經(jīng)告一段落,而關于半決賽的預告也相繼播出。 網(wǎng)上關于溫知新的議論也被新的熱點淹沒,生活并沒有驚天動地的變化,一切依舊如常。 溫知新這些天都待在學校里,指導社團的新手主持人,畢竟馬上就要離開這所學校了,他恐怕沒有機會成為榮譽校友,為母校捐錢博名聲,但至少,他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學長學長,有人找你?!?/br> “來了!”溫知新拍拍學弟的肩,鼓勵道,“自信些,你要先相信自己,才能讓別人相信你?!?/br> “嗯!” 溫知新站起身,遠遠望見一位中年人戴著口罩,身板挺得筆直,但依舊難掩疲態(tài)。不過他一雙眼睛還炯炯有神,正含笑看著自己。 溫知新對這雙眼睛實在太過熟悉,但就是因為太熟悉,他知道這個人是誰,才不敢上前。 見溫知新不動,中年人笑了笑,朝他走過去。 “知新?!?/br> 溫知新低下頭,“白老師?!?/br> “方便換個地方說嗎?”白榆晚笑道,“比如你說的那個,古舊的教學樓?” 溫知新一怔,白榆晚看了比賽嗎? “……我?guī)??!?/br> - 今天氣溫不驕不躁,很適合在校園漫步。 溫知新和白榆晚在教學樓前的臺階坐下,風穿過竹林吹進來,簌簌風聲如風鈴般悅耳。 “確實是塊好地方?!卑子芡憝h(huán)顧四周,對溫知新笑道,“你有一雙善于發(fā)現(xiàn)的眼睛。” 溫知新低頭笑了笑,想說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 “聽說你拒絕了啟明臺所有的節(jié)目?!?/br> “嗯?!睖刂驴粗厣系奈浵仯坝腥吮任腋m合那些節(jié)目,您不用……” “那天在醫(yī)院門口的,是你吧?!?/br> 溫知新一怔,抬頭看向白榆晚,白榆晚了然地點點頭,“難怪,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你那些機會,是因為你家里?” “我……” “知新,如果你這么想的話,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那種,可以為了權貴低頭的人呢?” 溫知新趕忙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 白榆晚笑了笑,“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你只是一直習慣了否定自己。”他看著溫知新的眼睛,道,“我說過,你有一雙善于發(fā)現(xiàn)的眼睛,你會注意常人不常注意的點,理解那些處于邊緣地帶的人,這就是我看重你的理由?!?/br> 白榆晚回憶道:“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一個綜藝節(jié)目,你在里頭體驗幼兒園老師的一天,記得嗎?” 溫知新努力回想著,但記憶實在模糊,他搖了搖頭。 “你需要將孩子分組,分配他們到不同的游戲區(qū),節(jié)目組要求3-4人一組,但是你破壞了規(guī)則。” 溫知新一愣,他想起來了。 “有一個孩子,他是一個人一組,你安排他去拼拼圖?!?/br> “節(jié)目組很不理解,問你為什么,你說,他習慣了一個人?!?/br> “然后節(jié)目組告訴你,你破壞了規(guī)則,而且這也不是什么好習慣?!?/br> “這也不是什么壞習慣?!睖刂陆酉掳子芡淼脑挘八院髸媾R很多規(guī)則,在只要開心就好的事情上,就不要設規(guī)則了?!?/br> 白榆晚點頭,“我們做主持人的,會見到形形色色的人,我們要和他們交流、溝通,那就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要學會站在對方的立場,理解對方?!?/br> “知新,你一直說,有我陪你主持,你很安心。但是你不知道啊……”白榆晚笑道,“有你陪我主持,我也很安心?!?/br> “白老師……” “我很期待你站上我曾站上的舞臺,接過我曾緊握的話筒,開始一段,屬于你的新篇章?!?/br> 竹葉隨著清風,吹落到兩人之間。 溫知新站起身,朝白榆晚深深鞠了一躬,而就在他低頭時,眼淚奪眶而出,滴落在竹葉上。 - 在返回星城的高鐵上,白榆晚接到了一通電話。 “你還是那么溺愛?!标憣W屹的語調充斥嘲諷,白榆晚淡淡接話,“你還是那么冷漠?!?/br> “你以為你這么做是幫他嗎?” “那你那么做,對他就好嗎?” “我怎么了?” 白榆晚輕笑,“你非要我說明白嗎?主持人大賽的賽制是先由評委打分點評,點評完了再交給觀眾打分,但是陸學屹,你不知道你作為評委,還是業(yè)內的前輩,你一句話會影響多少人的判斷嗎?” “怎么,你覺得我是針對溫知新,故意貶低他?” “你心中有數(shù)?!?/br> “白榆晚,你真是老糊涂了,我針對一個新人,圖什么?” 白榆晚沉默,過了許久,他道:“據(jù)我所知,每一年主持人大賽,都會有類似的爭論,新人主持被你貶低到一文不值?!?/br> “我曾經(jīng)也覺得你是要求嚴格,但是久而久之,我不得不懷疑?!?/br> 對面聲音完全冷了下來,“懷疑什么?” 白榆晚搖搖頭,嘆息道:“陸學屹,距離你我參加主持人大賽,已經(jīng)過去了三十年,歲月更迭,滄海桑田,我們不得不承認,電視臺需要新鮮的血液,我們也阻止不了人才輩出,舞臺不可能永遠屬于我們,但是它曾經(jīng)屬于我們,這就夠了?!?/br> “不要再去為難那群孩子了?!?/br> 電話那頭安靜許久,陸學屹沒有回話,白榆晚也沒有問,當他將手機拿到跟前時,陸學屹已經(jīng)掛斷了。 “人生如煙花一般,絢爛過,照亮過,就足夠了?!?/br> 白榆晚閉上眼,靜靜感受高鐵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