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
從醒來開始,無泱就沒再說一句話。 她伏在郢停肩頭,哭的用力了,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喉嚨里發(fā)出嗚咽之聲, 無泱就是哭的時候,也是隱忍的,像是初生的雛鳥,哭腔都忍在嗓子里,偶爾露出一點(diǎn)哽咽,委委屈屈的, 后來她便睡著了。 小小的姑娘趴在青年肩頭,像一只小奶貓一樣,偶爾還會哼唧一聲,看上去叫人心都軟了。 再晚一些時候,無泱開始發(fā)熱,郢停探她額溫,山澗間夜晚寒氣深重,可少女身上卻guntang異常,青年挑眉,總覺這兩天嘆的氣要比前十幾年都要多, 他眉眼處綻開些許無奈笑意, 這小娘子,還真是折騰人啊。 無泱昏昏沉沉地接連昏睡了許多天,一開始身上冷熱交替,就是郢停也覺得十分頭疼,而少女沉睡,他則在城郊處租住了一座院子,等待著她的蘇醒。 在無泱昏迷的這些天里,他也是時隔許久,再過上了一段平凡人的生活。 午夜夢回,青年坐在院中,頂上明月高懸,周邊蟬鳴不斷,杯中清酒蕩漾出幾道水波,虛虛實(shí)實(shí)映出青年面色薄涼, 郢停這個人沒什么道德底線,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見過不少事,也做過不少事,但這是第一次,有人擋在他的面前。 青年搖了搖酒杯,直至杯中人破碎了面容,他才笑了, 這感覺不錯。 一眨眼,就是半個月過去了,這半個月內(nèi),無泱沒再醒過來,她沉溺于夢中,分不清虛實(shí),也看不出真假, 她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她好像還在甍莊,但又好像不是甍莊,眼前的女人是誰?那她是誰? 她不是逃出去了嗎?這是哪? 無泱想要掙脫,卻覺四周一片迷霧, 放我出去! 沒有任何征兆的,無泱忽地睜開眼,入目是藏藍(lán)色的床幃,少女愣愣地盯著空中一個虛無的點(diǎn),目光沒有聚焦,她只覺得頭痛,腦子里很亂,嘈雜的喧囂聲涌入,只叫人覺得煩躁, 而她,也不知是否真的醒來。 大抵還在夢中吧,她記得她的眼睛,已經(jīng)失明了。 無泱撐起身子撥開厚重的帷幔,才發(fā)覺此處十分陌生,房內(nèi)陳設(shè)簡單,但可見用心,桌子上還插了花,正開的嬌艷,散發(fā)出芬芳香氣。 她晃著腦袋,想借此減輕腦袋的眩暈,可不僅走的搖搖晃晃,反應(yīng)也遲鈍了許多,直至她推開了房門, 無泱才意識到此刻已是夜晚,皎皎的月光灑了一地,院中有一躺椅,此刻上面正躺了一人,無泱存著疑惑走近幾步, 這人是誰,為什么她會覺得熟悉? 當(dāng)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郢停便醒了,可身后卻靜悄悄的,他算了一下時間, 也是該醒了。 青年笑著回眸,銀紗似的光照亮了他的面龐,白裙少女就站在院中,站在他面前,長發(fā)垂至腰際,面色蒼白,可眼睛是靈動的。 在看清青年面容的那一瞬,少女忽地停住了腳步。 “郢停?” 清泠泠的聲音像是融了初雪,輕飄飄地散在夜色中, 郢停笑著站起身,他走至少女面前,微微垂眸, “不認(rèn)得了?” 像是終于確定了是他,無泱才覺真正地醒了過來,清涼的眸蒙上一片霧色, 她委屈的很,這模樣,我見猶憐。 擁有一雙狐貍眼的青年將少女?dāng)埲霊阎?,無泱將落下的眼淚盡數(shù)擦在他身上, “小娘子哭什么呢,這樣我可是要心疼的?!?/br> 他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吊兒郎當(dāng),透著輕佻的不正經(jīng),可無泱才覺真實(shí),她伸手錘了他一下, “死狐貍,我找你找了好久?!?/br> 語氣有些埋怨,少女再度抬手時卻緊緊抱住了眼前人, 像郢停說的,她總是口是心非。 “是我的錯,讓小娘子久等了?!?/br> 青年笑著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