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捕捉到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好笑道。

    聲音低啞還帶著點勾人的味道。

    “你是男狐貍精嗎？”

    她道。

    韓東塬一愣。

    她這比喻實在有些不倫不類，他乍一聽當然是“？？？”，什么玩意兒？

    對他這么個性格的人來說，乍一聽被說成男狐貍精那當然不覺得是個什么好詞，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狐貍精是什么意思呢？

    他笑了出來，伸手揉了揉她的唇瓣，道：“喜歡？”

    程檸都懶得打開他的手……沒什么力氣。

    閉了閉眼，道：“會吸食人的元氣。”

    想了想又道，“不是狐貍精，是狼，說著溫柔，其實吃人不吐骨頭?！?/br>
    她信了他才怪！

    韓東塬再次愣住，然后就抱著她悶聲笑了出來。

    程檸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很好笑嗎？

    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她推了推他就道：“我要繼續(xù)睡?！?/br>
    很餓，可是又困又累，一點都不想動。

    他就摸了摸她的臉，柔聲道：“那你睡，我去煮兩個荷包蛋，一會兒叫你吃?！?/br>
    溫柔得不像話。

    程檸閉了閉眼。

    就算是又累又困，她也不得不感慨，這會兒的韓東塬哪里是記憶里的那些個韓東塬？

    不管是她死之前的他，還是死之后的他，她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他？

    所以，睡過果然就是不一樣嗎？

    腦子一冒出這個詞，她就覺得自己也變態(tài)了。

    扯過薄被，也不管大夏天怪熱的，拿被子蓋了自己就滑了下去自顧睡去了。

    韓東塬瞅她這樣子好笑，也不說她，只是傾身吻了吻她的頭發(fā)耳朵，跟她說了句“那等我回來”，就下床去煮東西去了。

    程檸又被他那句話哆嗦了下，人又清醒了幾分，等他離開卻又不想睡了。

    她躺了一會兒，熱得慌，掀開被子就坐起了身，靠在床上看桌上的煤油燈發(fā)呆。

    其實羞惱驚慌之后，這會兒完全清醒過來，她當然發(fā)現(xiàn)了韓東塬的反常。

    她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周熊的事，現(xiàn)在又覺得不是。

    周熊的事都過去了這么久，事情也都解決了，就算是讓他發(fā)瘋，發(fā)的也不是這樣的瘋。

    ……她覺得他好像有什么情緒在壓抑著，就是越溫柔，壓抑得越厲害。

    而且她記得昨天他還提到過梁恒洲，好好的他提梁恒洲干什么？

    就算是吃醋，當初她剛從北城回來他也沒提，現(xiàn)在這會兒莫名其妙地突然提起來？

    韓東塬動作很快，程檸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已經(jīng)端了碗過來。

    一碗醬油荷包蛋，還有一碗加了她喜歡的豆腐干rou絲的醬油面。

    聞著熱騰騰的荷包蛋和醬油面飄過來的香味，程檸的確是餓了。

    他端到床前，程檸就道：“放桌上吧，我過去吃?！?/br>
    韓東塬把東西放桌上，轉(zhuǎn)身就過來抱她過去。

    程檸：“……”

    她也沒什么力氣跟他爭論，就由著他作，看他到底能作到什么程度。

    然后他就抱了她過去坐下，再拿了筷子加了一塊雞蛋喂她吃。

    程檸：“……”

    她沒吃，就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道：“三哥，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行為嚴重失常?。俊?/br>
    韓東塬：“？？？”

    他問：“怎么了？”

    神色倒是非常鎮(zhèn)定。

    程檸無奈：“你說怎么了？”

    他就道：“先吃吧，吃了我再說?！?/br>
    程檸低頭自己拿了勺子舀了一塊雞蛋往嘴里塞了。

    韓東塬默默把筷子放下，道：“你不是一直說我脾氣差，喜歡溫柔一點的嗎？我跟你說，我也能做到的。你跟我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受委屈，我說過，只要你在我身邊，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br>
    語氣尋常，神色平淡。

    程檸卻是呆住，抬頭看他，然后莫名其妙地，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第98章 你也知道這么鬼混不像樣子吧

    韓東塬看到她突然哭出來，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幫她擦了擦，喚她：“檸檸。”

    問她，“怎么了？”

    程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大概是這樣的黑夜，他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這樣的話，讓她難受吧。

    ……他一直是那樣驕傲的人。

    哪怕他的語氣裝作得再尋常平淡，可這樣的話說出來，也太卑微了些。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把她摟入了懷中，一邊幫她抹眼淚，一邊哄她，道：“對不起，是昨晚把你嚇著了嗎？好了，別哭了，以后我不那么做，都做你喜歡做的，成不？我昨天沒忍住……”

    他太想要她了。

    可是又不能做更多，只能一遍一遍親她，聽她一遍一遍地喚他“三哥”，好像心里有一個無底洞，只有這樣才能稍微緩解一下心底那個無底深淵的饑渴。

    她說得對，他是真有病。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病，但以為跟她在一起之后，這病就能好了，卻沒想到越來越瘋了。

    他想，如果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也就罷了。

    大概也能一直忍下去。

    得到再失去，再讓他忍？

    那真是把他想得太好了。

    程檸聽出他語氣中的懊惱自責，饒是她心里對昨晚的事還心有余悸，可哭了一通，到底發(fā)xiele不少……

    她其實，也真沒有那么矯情。

    就，他也太嚇人了些。

    她胡亂擦了擦眼淚，才低聲道：“你也不用這么委屈自己?！?/br>
    韓東塬看她不哭了，聲音也軟了下來，心也跟著軟得一塌糊涂。

    他道：“我委屈什么？我心甘情愿，不過有時候我的確控制不住自己，但你放心，我再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結(jié)婚前絕對不會對你做不該做的事……”

    雖然他真的想，但底線還是有的。

    程檸瞅他一眼。

    其實對她這么只曾經(jīng)飄蕩了幾十年的游魂來說，他昨晚做的跟真正做最后那一步哪有多大的分別？

    后面的時代婚前就住在一起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其實也沒有那么介意。

    只是，只是她對那事沒那么在意，可他也太夸張了些……

    她搖了搖頭，想了想，道：“三哥，你干嘛突然這樣，之前你也不是這樣的?！?/br>
    韓東塬低頭，默默用筷子替她切了切雞蛋，才抬眼看她，慢慢道：“我有時候會犯病。你以前不是還罵過我，說我一輩子都娶不到老婆，天生的孤寡命嗎？我有時候會有一種錯覺，好像那話還真是真的一樣，你會離開我……就會犯病。”

    程檸：“……”

    程檸呆呆地看著他，一下子幾乎收不住表情。

    她張了張口，又閉上，好一會兒才柔聲道：“三哥，你都說了那只是錯覺了，我跟你說，我還夢到過很多事情呢，但那些都不會再發(fā)生了，這輩子肯定不會再發(fā)生了。”

    頓了頓，又替她以前罵他的話解釋，道，“你都說了那是我罵你的話了，罵人的話怎么作得準？你想想，你那時候多可惡啊，你要是真的一直那樣是真的娶不到媳婦啊，但你現(xiàn)在不是不一樣了嗎？”

    韓東塬靜靜看著她，道：“肯定不會再發(fā)生了？”

    “嗯?！?/br>
    程檸肯定點頭。

    “你一定會嫁給我，會一直在我身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慢慢道，“其他人我誰都不要，只要你?！?/br>
    燈火下，他的神色像是籠上了一層淡淡的云霧，聲音淡淡，但那話卻像是釘子一樣精準地釘?shù)搅怂男纳稀?/br>
    讓她心神大慟。

    她以前不是沒有感覺。

    但她一直不愿意揭開，因為揭開的話，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