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可他不曾插手去管。

    誰讓沈鶴文給的多。

    他為族老，自有管束之職，若是換成別人，如此傷風(fēng)敗俗的事，他早就將人逐出沈家宗譜了。

    可此事，他不過睜只眼閉只眼。

    “老太爺?！?/br>
    外頭的小廝跑入內(nèi)。

    “著急忙慌作甚？沒有規(guī)矩?！?/br>
    小廝忙將頭壓低。

    “沈娘子來了。”

    沈族老一時(shí)半會(huì)沒反應(yīng)過來。

    “哪個(gè)府上的沈娘子？”

    要知道，族里都是姓沈的，那些女娘也都能叫沈娘子。

    他身邊的人一頓，猜到了什么，當(dāng)即附在沈族老低語幾聲。

    宅院外頭，沈婳很有禮貌的沒有闖入內(nèi)。

    她身后浩浩蕩蕩的跟著一群百姓。都是街上不由自主追上來的。

    沈婳等了片刻，就在她不耐煩時(shí)，總算等到了人。

    沈族老被扶著出來。

    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還有……一口碩大的棺材。

    他緩緩的將混沌的視線落在始作俑者身上。

    “你！”

    沈婳的手覆在棺材板上，食指彎曲，敲了敲：“喜歡嗎？”

    女娘抬了抬下巴：“滿意你見到的嗎？”

    “這可是我鋪?zhàn)永镒钯F最好的一副棺材。剛到貨，眼巴巴就給族老送來了?！?/br>
    “你瘋了不是！”沈族老氣的眼前一黑。險(xiǎn)些大限將至。

    “孝敬族老自不該遮掩，我可做不得做好事不留名的事。花錢請(qǐng)了送出殯的人一路吹鑼打鼓過來，這些人都是入行十幾載，豐州城內(nèi)最有名的隊(duì)伍。他們接觸的死者更是成千上萬。雖說是臨時(shí)叫的，給的銀子是平時(shí)的三倍，可這是給族老的，我定然愿意花，也該舍得花錢。瞧瞧，族老歡喜的手都再抖。”

    沈族老氣的直抽抽，他努力的平緩呼吸。

    “我還沒死呢！你怎可咒我！放肆！”

    “你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

    他的兒子連忙將搖搖欲墜的人扶住。

    “你阿娘二叔被你坑害，如今又來鬧我爹？滾！”

    沈婳可以讓別人滾，可她聽不得別人讓她滾。

    女娘當(dāng)即黑了臉。

    “你怎知她們是被我坑害的？”

    她鄙夷的看過去：“難不成你日日鉆我繼母榻底，能瞧見不成？”

    這一句話，圍觀的百姓又吸了一口氣。

    沈家好亂！

    “休要胡言！”

    沈族老死死的看著她：“你實(shí)在是無法無天！”

    “你父已故，我體諒你?？赡隳兀〉滦胁欢?。你若再這般，只怕人也徹底毀了，哪個(gè)婆家敢要，哪個(gè)郎婿敢娶？我原想著等你嫁了人，也許能溫順些，是我錯(cuò)了。你犯下的錯(cuò)事實(shí)在令人發(fā)指。沈家也容不得你了！從頭到尾沒誰欠你的，你卻次次變本加厲行！沈瞿無法管束你，到底隔著一層，今兒我為長。這次定要——”

    一語未完，沈婳打斷。

    她有些抱怨：“能不能嫁出去就不勞你費(fèi)心了?！?/br>
    她掃視白發(fā)蒼蒼的沈族老一眼：“也別跟我扯那么遠(yuǎn)，誰保證你能活到那一天?！?/br>
    女娘拍了拍棺材蓋：“不若進(jìn)來躺躺？”

    “奏樂的都在，我看啊，抬著族老在豐州城繞上一圈，提前感受感受。”

    “哪兒不滿意的，也只管提?；仡^你真的閉眼了，這身后事照著最滿意的來，才能走的舒坦不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一輩子cao心族中的事，總該為自己活一次?！?/br>
    “閉嘴！”

    沈族老氣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群人見著不對(duì)，連忙把他送回去，宅院的也門徹底合上。

    儼然不愿再同沈婳掰扯。

    沈婳見狀，眼底閃過冷意。

    “娘子，這——”

    沈婳微笑。

    “回吧。”

    “年紀(jì)大了，就是不知領(lǐng)情。”

    可誰讓她體貼呢。

    女娘笑了笑。

    “棺材就在門口擺著，保不齊今兒就能用不上了?！?/br>
    倚翠聞言，連忙給奏樂的那些人結(jié)了賬。

    人群：……你是真的虎啊。

    女娘離開，嘴角帶著得逞的笑，甚至難以抑制的蹦了一下。

    可沒發(fā)揮好，踉蹌了一下。險(xiǎn)些跌倒。

    沈婳的臉剎那間垮了下來，許是覺著丟臉，她抿著唇，保持鎮(zhèn)定，很有儀態(tài)高貴冷艷的抬步離開。

    可她沒忍住，嘴里發(fā)出懊惱的一聲自以為很輕的嗚咽。

    人群：……救命！也許瞎了眼，可她好可愛。

    挎籃子的大嬸的售后儼然是挑不出錯(cuò)的。

    她繞著棺材走了一圈。

    “呦，大手筆啊?！?/br>
    “防患于未然，我看沈娘子是好的！”

    “沈娘子當(dāng)初出事時(shí)，這族老也不見出面，瞧著和善，沒準(zhǔn)和沈家那幾個(gè)黑心肝的一伙的，我看是內(nèi)里黑了一窩了。”

    “這群人還想讓沈娘子溫順，若是溫順，只怕命早就交代了?！?/br>
    人群：……雖然覺得你說的好沒道理?？墒呛孟敫胶?。

    第404章 點(diǎn)花娘都要點(diǎn)最漂亮的那個(gè)

    沈婳給這些人挖了坑后，歡歡喜喜的坐上去衡州的馬車。

    女娘有什么壞心眼呢，她不過期待沈瞿報(bào)復(fù)她時(shí)，出師不利能撲了個(gè)空。

    馬車不疾不徐的出了豐州城。

    衡州雖近，可也要兩日的路程。

    這次出門，女娘就帶了小七和影五。小七近身伺候，影五駕馬。

    她懶懶散散靠著車壁。手里執(zhí)著韋盈盈那邊寄來的信。一字一字的朝下看。

    ——韋珠珠那個(gè)賤人婚事黃了，整日陰沉著臉好似全天下欠她似的，這種好事，我卻未有過多歡喜。

    ——早知道我不該這個(gè)時(shí)間成婚的，欽天監(jiān)那幫老家伙算出來的也不是吉時(shí)。

    隨后，女娘視線一凝。落在那明顯小的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的字，努力分辨。

    ——阿娘給了我圖冊(cè)，命我成婚前一日夜里偷偷看，我能聽她的？可我從不知洞房竟然要那樣！實(shí)在瘆得慌。為此我躲了他好幾日，后特地同姬謄提了分床睡的事。

    沈婳沉默了。

    她有些沒看懂。

    她擰了擰眉，視線往下落。

    想來韋盈盈很是糾結(jié)，身邊也沒有能說話的人。故，也顧不得羞恥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張紙。

    那日，她一提分床的事，向來最好說話的姬謄便沉了臉。瞧著有些駭人。

    韋盈盈難堪的對(duì)姬謄道。

    “我覺得——”

    就被姬謄堵了嘴。

    他食指落在女娘紅唇上。

    “怕什么？不讓你疼?！?/br>
    “我是個(gè)正常不過的郎君，總是貪的，韋娘子可不好為難我，那種事夫妻該做?！?/br>
    這話倒是難得的強(qiáng)勢(shì)，韋盈盈覺得這樣的姬謄有些陌生，可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姬謄的眸光一顫。

    他將頭壓低。眼里充斥著膽怯和不自信。

    “還是……你嫌棄我？”

    “不愿同我生兒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