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3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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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噠噠噠下了馬車。層層堆疊的裙擺在空中甩出好看的一抹弧度。 謝珣溫柔的看著朝自己走近的沈婳。而后看向沈婳身后頎長的一道身影。 后者一身官服都沒來得及換。 謝珣先是叮囑沈婳:“姬霍是個惹事精,你是最端莊不過的女娘還是少同他有所往來?!?/br> 端莊不過沈婳聽進去了。 可下次,她還犯。 隨后,謝珣看向崔韞。 “人既然送來了,你可以走了?!?/br> “他送我過來,自然回頭要送我回去的。阿兄驅他作甚?” “阿兄也能送?!?/br> 沈婳:“阿兄何必多跑一趟。你我也不順路。” 崔韞輕笑一聲。 謝珣黑著臉:…… 他只能抬手敲開了方家大門。 方家小院不大,但布置的很溫馨。 尤箐請幾人入內,仍舊是往日冷淡的模樣。 “謝世子,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實在不必為此一再尋上門?!?/br> 她給幾人添了茶水:“婆母郎君皆不在,家中也沒甚招待的,幾位貴人喝了茶便走吧?!?/br> 謝珣至今,不曾道明他是沈雉。他端起茶,輕呷了幾口,成色并不好,只是尋常人家用的便宜的陳茶碎末。 他只是道:“漾漾的身子快大好了?!?/br> 尤箐一滯,連帶著提著茶壺的手都抖了抖。 “當真?” 她仔仔細細的打量這沈婳,生怕落了一處。 女娘的氣色瞧著是好了不少,尖尖的下巴也跟著圓潤了不少。多了一股難掩的風韻。 及笄禮一過,是張開了些。 “她這病是打娘胎來的,這些年總不得好,所有的法子都用了,所有的偏方能試的都試了,卻總是無濟于事。當真無恙了?” 沈婳心不在焉的將小包包里頭的瓜子挪到崔韞面前。 崔韞低頭不緊不慢的剝著。 謝珣看著實在糟心。 他斟酌一二,從袖口中取出一物。當著幾人的面打開。里頭是香料。 熟悉的味道,讓沈婳一個激靈。 “這——” “沒錯,是你往年用的熏香?!?/br> “此熏香是沈老爺從外頭高價買來,送給沈夫人的,后來,就到了你手里。” “早早的讓倪大夫查了查,也的確有蹊蹺,同你那時喝的藥相沖,這也是你愈發(fā)病重的緣由?!?/br> ‘哐當’一聲,尤箐打翻了手里的茶壺。 謝珣溫和的看過去,又一字一字道。 “擾亂脈象,拖垮身子,時間久了,便是身子康健之人都受不住。我實在不知,是誰下狠手,這般曲折的要害她?!?/br> “尤姨覺得會是誰?” 尤箐慌張不已。有一個猜測升起,可很快又被她壓住。 不可能。 這怎么可能呢? 她思緒翻滾:“在豐州,沈家繡坊的口碑向來不錯,生意上也許會有仇敵,可那些人怎會對小女娘下手?可……可是碰巧沖撞了?” “前些時日,我又在調察一件事,不日前剛得了消息?!?/br> 謝珣照顧著沈婳的情緒,他說的很輕:“那年,沈家母子落崖并非意外。山林早已蟄伏一群亡命之徒,并非謀財是害命。一車的人全部刺殺,再連人帶車推入山崖?!?/br> 虛造了大霧四起遮顏,不慎落崖的假象。 這件事,對沈婳的沖擊實在太大。 她分明聽懂了??捎趾盟茮]聽懂。 沈婳到底是清楚沈雉的,若是沒有足夠證據,他絕無可能亂說一個字。 她的唇張張合合,是不可置信和憤怒。 “可有查明是受誰指使?” 謝珣閉了閉眼,吐出一個名來,眉眼間布滿了疲憊。 “沈巍?!?/br> 這兩個字仿若一道驚雷。 女娘的臉煞白。 若是別人說這種話,她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阿爹害阿娘阿兄? 絕不可能。 可說這話的是沈雉。 沈婳無措極了,眼圈很快通紅。 謝珣看向一旁驚愕的尤箐:“尤姨,還不說嗎?” 尤箐比失了魂的沈婳還不可置信。 “不,當時馬車上有雉哥兒,他便是對主母再有意見,也絕不會對親身兒子下手?!?/br> 虎毒還不食子呢。 謝珣眼里譏諷。 “若他是偷偷上的馬車呢。” 第328章 算不算乘人之危 當年,沈淳氏出門求藥。 沈雉有意陪同,卻讓沈巍給攔了。 他說。 “不日后便要入考場,這外頭的人誰不知我沈巍有你這么個有出息的好兒子,若是中舉,也就光宗耀祖了。你合該在府上溫書。就莫出門了。” 沈雉應的很好,可趁其不備,轉身就上了馬車。怕沈淳氏驅他,故特地躲在了座位板下。 出了豐州城,沈淳氏這才察覺車廂多了個人。 尤箐怔怔。面上的凄凄再也藏不住。再去看沈婳,女娘可憐的眨眼,倉皇的淚往下墜。 她吐出一口氣,總算啞著嗓音道。 “主母同沈巍實則早有不合?!?/br> 當年,她去主院送茶,就聽到沈淳氏屋內瓷器砸碎的聲響。 ——沈巍,繡坊是經我手這才在豐州站穩(wěn)腳跟的,是我各地招的繡娘,也是我苦心經營。你顧好走商,負責生意場的事,我從不過問,而你對刺繡一竅不通,繡坊的事,還是莫插手的好。 隨后是一道男聲。 ——這件事我并非同你商量。眼下繡坊徹底穩(wěn)定,你何須整日過去cao勞?一個婦道人家還是莫再拋頭露面的好。 尤箐忍不住冷笑:“當初,創(chuàng)建繡坊所有事都由主母親力親為,沈巍一個門外漢他懂什么?早不說拋頭露面,晚不說拋頭露面,眼看著繡坊在豐州城一家獨大,他就想吞了去?!?/br> “自那后,兩人時常為此事爭吵不休,主母也不愿松口。” “直到柳姨娘入門?!?/br> 她哀愁的看向沈婳:“你當年還小,自然不知柳姨娘本是主母在繡坊的得力繡娘。她那一手繡活當年便是你孫姨都不如她。沈巍想讓柳姨娘在繡坊為他辦事,將主母擠下。柳姨娘自然不肯,可肚子已瞞不下,主母到底仁慈,這世道未婚生子是要被人唾沫星子罵死的。就做主將人抬府中,再后來生了二娘子?!?/br> 沈巍見沈淳氏油鹽不進,出去應酬變多了。夫妻間也許早就生了隔閡可兩人在人前卻仍舊是恩愛的模樣。 “又過了幾年,娘子身子愈發(fā)不好,險些沒救回來。主母嚇得整宿整宿守著,也不再插手繡坊的事。在后來,你沒事了,你兄長又早早就中了童生,他這個年紀便是整個豐州城都沒第二個。沈巍也同主母重歸于好?!?/br> 沈婳袖下的手,緊緊攥著。 她知道,柳姨娘有極好的繡活,卻很少動針線,除了給她和沈墜做衣裳。只是沒想過,還有這么一出。 “主母厭惡二房的貪得無厭,可同姓沈,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有一回派我去二房那邊送料子?!?/br> 尤箐無比唾棄,她甚至難以啟齒。 “我撞見了——” 謝珣心下一緊。 “撞見了什么?” “我撞見了口口聲聲說得離開豐州外出行商的沈巍同薛繆煙在私會?!?/br> “二房的人也不知幫著打了多久的掩護?!?/br> 薛繆煙便是沈薛氏。兩人早就有私情。 謝珣一個用力,將手中的茶碗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