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又喚了一句。

    謝珣回神。

    他說：“蹴鞠宴上男女都可上場，可觀看席卻是分開而坐，我不能時(shí)刻顧著你，宜寧，那女娘是極好相處的。”

    這邊，沈婳正挑釁的同崔絨對(duì)峙著。

    崔絨想了一下情景，不免一陣惡寒：“誰要玩你的頭了！”

    “難不成旁人在蹴鞠，我在踢你的頭？”

    “回頭我夢魘，定找你算賬！”

    沈婳抿著唇低頭看她：“你去尋來，再說這些話?！?/br>
    “昨兒喝水嗆著怪我，眼下夢魘提前就想著算到我頭上。小鬼，講點(diǎn)道理?！?/br>
    崔絨：“我六歲，你都及笄了！”

    沈婳：“不要拿年紀(jì)說事，我比你大，你看我驕傲了嗎？”

    崔絨明顯敗下陣來：“二叔！”

    沈婳：“有二叔了不起么？”

    說著，女娘看向崔韞。

    “是吧，表哥。”

    第235章 我又不是你娘，管你爹是誰

    崔韞對(duì)上女娘清潤黑亮的眼眸。里頭有狡黠，有不懷好意，也有……依賴。

    他沉默半響，右手拉住崔絨，將她同沈婳隔開。

    “行了，能走了嗎？”

    崔絨氣：“哼！”

    沈婳小人得志的眉開眼笑。

    沈婳趾高氣揚(yáng)的那股勁還沒消。途中，她隨意張望一圈后飛快的朝崔絨做了個(gè)鬼臉。就聽不遠(yuǎn)處謝珣溫聲道：“沈娘子?！?/br>
    沈婳看過去，原來等候多時(shí)的謝家兄妹。

    沈婳動(dòng)作一僵。很快，女娘很規(guī)矩又矜持的頷了頷首：“謝世子?！?/br>
    然后看向謝珣身后的怯怯謝宜寧，不由感慨：“你們生的可真像?！?/br>
    “是嗎？”

    “我和我阿兄就不像?！?/br>
    謝珣袖下的手稍稍一緊，女娘邊走邊踢著地上的石子。

    沈婳：“他像我爹?！?/br>
    什么事都要管。就連沈巍都自愧不如。

    謝珣：……

    很快，只見爀帝身邊伺候的應(yīng)公公前來，他意味深長的將視線從謝珣身上挪開，朝幾人請安后，對(duì)著崔絨道。

    “皇上知道郡主要來，特地命老奴過來說要見見郡主?！?/br>
    “崔侯，您看……”

    “有勞公公了?！?/br>
    崔韞對(duì)崔絨道：“在皇上面前不得無禮?！?/br>
    崔絨撅嘴，她很不情愿的對(duì)沈婳比了個(gè)復(fù)雜的手勢，在空中劃來劃去。見崔韞沉臉，崔絨忙不迭的跟著應(yīng)公公離開。

    “郡主這是？”謝珣問。

    沈婳得意，容光煥發(fā)：“她讓我等她回來大開殺戒！??！”

    崔韞淡淡道：“沈娘子手無縛雞之力，最柔弱不過。絨姐兒喊打喊殺沒有半點(diǎn)女娘該有的端莊，我原想著你們二人是不同的。”

    沈婳一頓，她開始虛弱的的捧著心口：“還是不同的，我這人心腸軟，嘴笨，脾氣又軟。一向都是被人欺壓的連渣都不剩。”

    早就摸透沈婳性子的崔韞不意外。

    謝珣不動(dòng)聲色。

    謝宜寧：“??？”

    她一出聲，沈婳視線倏然鎖定她身上。

    女娘矯情做作，演技浮夸爛到了極致：“謝娘子不知，我是小地方來的，沒見識(shí)，頭一次入宮，瞧見大人物腿都會(huì)打顫，現(xiàn)在心砰砰跳的利害?！?/br>
    崔韞瞥她一眼。

    “能保持多久?！?/br>
    沈婳腳尖踮起，沒騙他：“……切換自如?！?/br>
    也罷，隨她。

    這盛京的女娘里頭，沒有誰比她通透又主意正。

    她清楚這是皇宮，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女娘心下自有一番考量。便是惹禍，大抵也是他能收拾擺平的。

    女席那側(cè)，正巧陽陵侯府同輔國公府相連。

    崔韞和謝珣不好入內(nèi)。

    沈婳捂著凍僵的小臉，她跺跺腳：“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謝珣下意識(shí)正要出聲。就聽崔韞不咸不淡道。

    “席上會(huì)備點(diǎn)心和酒?！?/br>
    “我不會(huì)喝酒！”沈婳激動(dòng)。

    崔韞微笑：“最好如此。”

    “我就在對(duì)面，每席設(shè)有宮婢，你若有事，可遣她來尋我?！?/br>
    沈婳一言難盡的看向他。

    “表兄這會(huì)兒——”

    “也挺像我爹的?！?/br>
    謝珣有些不順氣。

    崔韞氣笑了：“沈娘子運(yùn)道好，便是爹都比旁人多兩個(gè)?！?/br>
    等他同謝珣去男席時(shí)，崔韞又恢復(fù)端方自持，肅然冷清之色，就好似適才同女娘說笑的人不是他。

    謝珣時(shí)不時(shí)看他一眼，存著一肚子的話。

    崔韞已有察覺。

    男子只是淡漠的彈了彈衣袍：“謝世子若閑，不若想想如何拒婚。”

    謝珣愕然。他來回環(huán)視一圈，壓低嗓音：“你如何得知？消息可靠？”

    崔韞平靜無波道：“我入朝為官，在官家跟前辦事也已是多年?！?/br>
    爀帝的為人，他早就摸透了。

    謝珣沉默，難怪同應(yīng)公公打照面時(shí)，他就察覺不對(duì)。也就準(zhǔn)備將計(jì)劃提前布局。不過，他到底留有一分心神在沈婳身上。

    “你今日怎帶她——”

    一語未完。就聽崔韞淡淡：“恭喜了，謝駙馬。”

    饒是謝珣，也險(xiǎn)些被崔韞一句話氣的吐血。

    怎么，真當(dāng)你表妹，提都不能提了？

    ————

    女席這邊香風(fēng)陣陣，沈婳左右張望的跟在謝宜寧身后。

    “謝女娘?！?/br>
    “謝……”

    聽到聲聲寒暄，謝宜寧面色一白，她嚇得將頭壓低，只顧埋頭往前走。

    沈婳一時(shí)間沒跟上。她鐵頭似的也不急。反倒頓足津津有味的聽著那些女娘抑制不住的驚嘆。

    “瞧見了嗎？是崔侯，他身側(cè)那個(gè)是謝家那位，這倆人站在一處實(shí)在是養(yǎng)眼。”

    “他們怎么走到一塊去了？難不成崔侯陪著謝世子一道送謝女娘過來？先前早有傳聞，崔侯有心儀的女娘，原來是謝宜寧？”

    “不可能！崔侯能看上謝宜寧？就她？往日里膽小又蠢，崔侯看上我都不會(huì)看上他?！?/br>
    一行人說著說著，就見身側(cè)冒出一個(gè)毛茸茸的腦袋。沈婳眸光亮晶晶。

    “你——”

    沉默，只因看清女娘精致的眉眼。

    很快。

    “你是哪家的女娘，我從未見過！”

    適才大放厥詞的粉衣女娘質(zhì)問：“我竟不知，五公主請的女娘里頭，竟有如此不知禮數(shù)的！”

    沈婳有些受傷。

    她不高興的抿唇，八卦也不聽了，抬步就要走。

    “讓你走了嗎？”偏偏身后之人不依不饒。

    “嚇著我了就想走？你知道我阿爹是誰嗎？”

    沈婳在忍與不忍之間抉擇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