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韞也不為難他。

    一個(gè)被顏家寵的沒法沒天的豎子，無非是個(gè)窩里橫的。

    他看向顏家奴才：“你們來說?！?/br>
    “是……是公子在先?！?/br>
    事情已經(jīng)初步明確。

    崔韞頷了頷首，隨后朝殿內(nèi)高座的爀帝拱手。

    “女娘膽怯，臣只能做主兩位女娘先在宮外等著，皇上若宣，即刻能見。”

    話音剛落，姬紇適宜的補(bǔ)充：“她們兩位女娘不過是去提督府見顏娘子的，正巧碰見罷了。只不過女娘怯懦，聽說要直面天顏，雙雙嚇得小臉煞白，她們當(dāng)時(shí)在場，雖是人證可顏家家仆在，顏桉也認(rèn)了?！?/br>
    沒必要多此一舉，再將人招進(jìn)來問話。

    爀帝視線沉沉。

    儼然，無需崔韞在費(fèi)勁，他淡然自若的退去邊上。

    姬紇：“父皇，兒臣有罪，沒攔住姬霍?！?/br>
    姬霍：“皇伯伯，我也有罪，一聽顏桉如此大逆不道，愣是沒忍住?！?/br>
    恭親王：“你們有什么罪？”

    他難得硬氣一回。

    “皇兄，這可不能怪姬霍頭上，他是沖動(dòng)可是顏家子該打！我看還是打的輕的。”

    爀帝就這么看著，他不發(fā)花話前，誰也不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顏提督只恨不得沒有這個(gè)兒子。他挫敗惶恐，地上的寒氣卻比不得他身上的。

    在爀帝面前辦事多年，爀帝的脾氣他到底還是能摸出幾點(diǎn)的。

    “是臣教子無方。”

    爀帝冷笑一聲。

    “你的確教子無方！”

    ————

    殿內(nèi)氣氛的凝重，沈婳并不知曉。

    她坐在馬車上昏昏欲睡。

    不比熱鬧的街巷，此處除了宮門出肅穆的守衛(wèi)，再無尋常路人。

    明明很安靜，可沈婳意識(shí)模糊間聽到有人在她耳旁說話。

    ——你的貓，已經(jīng)葬了。

    ——崔韞，你父阿兄犧牲，陽陵侯府只能靠你撐著。

    人死了，往前的榮耀也跟著進(jìn)了土。陽陵侯府若沒人站出來，也只有門庭零落的份。

    說話之人很是無力。偏偏他說什么崔韞都不得回應(yīng)，往日的那一雙黑眸，此刻無神空洞。

    姬紇說的艱難。

    ——你好好養(yǎng)傷，至少為了你阿嫂腹中的孩子。

    說話聲變得模糊，很快被另一道熟悉的嗓音代替。

    “沈婳。”

    崔韞看著睡的不安穩(wěn)的女娘，俯身淡聲喚。

    “車內(nèi)未備碳火，晚些再睡，醒醒莫著了涼?！?/br>
    沈婳困倦的睜眼。

    男子眉眼裹著一層說不明的神色。矜貴冷峻如皎間月。

    再看車廂，不見韋盈盈。

    “她同三皇子一道走了。”崔韞清楚她在找人。

    沈婳慢半拍的‘哦’了一聲，許是困，嗓音帶著軟綿。

    這邊，即清駕馬朝宣府而去。

    “顏桉是怎么處置的？”

    崔韞倒是應(yīng)了。

    “打了三十大板，皮開rou綻。其父停了三年的俸祿?！?/br>
    沈婳抿唇，沒好氣道：“真輕?！?/br>
    她原想著，好歹顏桉也要去牢獄待上十天數(shù)月。

    崔韞眸光一閃。

    輕嗎？

    這可不一定。

    至少顏桉半條命去了。

    爀帝到底沒能撤了顏提督的職。

    提督這個(gè)位置，眼下并無適合的人選，若一旦空了，免不得有心之人往這個(gè)位置塞人。

    與其如此，不如照舊。

    官場上瞬息萬變，顏提督日后怕是艱難。

    這些，崔韞自不會(huì)告知沈婳。

    沈婳的手是涼的，額間卻帶著汗，她用帕子輕輕擦去。

    崔韞察覺出女娘的不對(duì)勁：“可是有恙？”

    沈婳病懨懨：“夢(mèng)魘了。”

    女娘揪著帕子瞥向崔韞。

    “做了很不好的夢(mèng)?！?/br>
    崔韞眸色幽深，順著她的話：“夢(mèng)了何物？”

    夢(mèng)見你了！

    沈婳自不會(huì)同他說這些。

    女娘苦惱了片刻。

    她冷冷的張嘴就來：“我夢(mèng)見你罵我?！?/br>
    崔韞：“……”

    沈婳眨眨眼睛，低下頭：“表哥怎么不說話？”

    崔韞沉靜的看著她，隨后沉沉的閉眼。

    “你還是繼續(xù)睡罷。”

    女娘表示：“你罵我，可我！不怪你，我真的好善良。”

    第214章 她倒是……很容易滿足

    盛京街道依舊喧囂繁華。商販走卒叫賣聲此起彼伏。稚童來回嬉戲，所到之處皆是欣欣向榮之景。

    顏提督面色沉的能擰出墨汁來。顏桉負(fù)傷，路也走不得被家奴拖著。

    直到回了府邸。

    剛?cè)霑浚佁岫睫D(zhuǎn)身揚(yáng)手，對(duì)著肖似他的那張臉，狠狠就是一巴掌。

    ‘啪’

    打的顏桉雙眼發(fā)直冒金星，耳邊嗡嗡的響。那本就腫脹的臉，愈發(fā)嚴(yán)重，里面的血絲仿若隨時(shí)都能爆出。

    “爹……”顏桉吐字艱難。

    顏提督呼吸急促。

    這些年他行事謹(jǐn)慎，何時(shí)落如此下風(fēng)？徹底顏面盡失。

    “別叫我爹！”

    “我是怎么吩咐的？啊！”

    “我說過不下三次，正值多事之秋，你萬不能招風(fēng)惹雨惹來禍端。你倒好，轉(zhuǎn)身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

    “那是恭親王世子！他再不成氣候，父親是恭親王，那是官家的胞弟，你算什么？”

    “孽障！今日——”

    “老爺。”

    提督夫人在府內(nèi)焦慮不已，得之兩人已歸，現(xiàn)在書房就急急追來。見顏提督對(duì)顏桉疾聲厲色的斥，連忙上前。

    “桉哥兒都如此了，你作何還這般訓(xùn)他！”

    再見顏桉衣擺鮮血淋漓疼的渾身抽搐，身上發(fā)熱，臉上紅的古怪，她心疼的眼圈都紅了。

    她訓(xùn)斥書房的婆子：“瞎了？還不去找醫(yī)侍！”

    婆子連忙去看顏提督的臉色。

    “他還有臉上藥？禍害全家的狗東西！依我看，不如趁著這次死了算了！免得以后再生事！”顏提督這次是氣恨了。

    提督夫人不可置信，她把顏桉護(hù)在身后。

    “老爺！這是你的嫡子！他已受了如此責(zé)罰。還不夠么？這次是姬霍上門滋事！姬霍仗著身份肆意妄為，已不是一日兩日了，他好生生來顏府作何？我還替桉哥兒叫屈?！?/br>
    “不過是幾句失智拌嘴罷了，官家也該念著您這些年的功勞，怎如此心狠給他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