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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 第160節(jié)

    沈婳:“......嗯。”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近些時日是太省了些。”

    一線天離此處并不遠,沈婳不準備坐馬車過去。這兒的雅間并不好定。她也算不準哪日會心血來潮過來用膳,索性砸了一大筆錢。定下二樓最里側(cè)的雅間,定了數(shù)月長久。

    她輕車熟路的上了二樓,朝雅間而去。

    然后視線一凝,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沈婳扭頭:“你看見了嗎?”

    影五頷首:“瞧見了,是小郡主?!?/br>
    沈婳冷哼,一改方向朝另一側(cè)拐角處而去。

    “好啊!這小鬼不在府上聽講,竟敢逃學。誰準許她學我的!你且瞧我收拾她!”

    拐角處過去,又是一間跟著一間緊閉的雅間,沈婳矜持的走近一間,隨后繼續(xù)矜持的彎腰將耳湊上前。

    還沒等她聽到里頭的動靜,門就被人從里打開。

    是個穿著富貴的留著胡子肥胖的男人。

    男人:“來了啊,你夠急的?!?/br>
    男人笑瞇瞇,眼珠子裹在rou里好似芝麻一般小,他上下掃視沈婳一眼:“模樣生的俊,你那丈夫沒騙我,同事先說好一致,兩年內(nèi)你可得給我生兒子?!?/br>
    他摳摳搜搜的掏出十兩銀子:“跟了我,這些也就都是你的。”

    “你若聽話得我心。等我熬死了家中病重的婆娘,就把你扶正!”

    “大……大人?!庇杏懞玫哪新曉谏驄O身后響起,他將身邊的婦人拖著上前。

    “您認錯人了!”

    “這才是我家婆娘。您看看她,身段可好了,腚兒大會生?!?/br>
    肥胖男人:……“那她是誰?”

    沈婳慢慢站直身子,冷漠的看著這一幕。隨后從袖間掏出一百兩銀票。

    女娘當所有人的面眼兒不眨的給撕了。涂著淡淡蔻丹的小拇指都翹了起來。

    女娘臭著臉,多年的涵養(yǎng)讓她認真且禮貌的問候。

    “喂!窮鬼!夠羞辱你嗎?”

    ‘砰’的一聲,臊紅臉的中年男人把門重重合上。

    很快,又打開,將不知所措的婦人給抓了進去。繼續(xù)關(guān)門。

    ‘砰!’

    影五:......

    第166章 我求你

    眼見枕邊人入屋,那瘸腿男人總算松了口氣,舒心一笑,也不嫌丟人般敲了敲房門,萬般深情款款道。

    “榴娘,你只要生了兒子我就接你回去。我們好好過日子。咱家窮,我這腿卻也總得治,大人答應給我付藥錢,我娘說的沒錯,你這是為咱家犧牲,是王家墩好媳婦。待你回來,我自是不會嫌棄你的。”

    他說完這些話,又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沒有愧疚,沒有責任,更沒有所謂的寡廉鮮恥。

    與他而言,這不過是擺脫瘸腿,光亮集聚一身的順暢路。

    沈婳冷笑朝前走去。多看一眼都嫌臟。

    影五跟上,去探沈婳的反應,說不吃驚是假的。

    沈婳睨她一眼:“別傻了,我可不是見不得人間疾苦的女娘?!?/br>
    這世上,荒誕的事多了去了。

    盛京乃天子腳下,也是最繁榮的皇都,有明便有暗,光鮮亮麗下更有陰暗角落擅洞鉆窩的鼠蟻。

    沈婳絕不會可憐他們。

    “你可知,那婦人為何不報官?”

    影五應:“我朝并未有此律令加以約束?!?/br>
    此為辱沒門風教人唾棄是不假,可這種家事衙署如何管?

    這也是這些人絲毫不避著他們,堂而皇之來一線天酒樓做交易的原由,即是如此,也不怪他們鉆了空子。

    沈婳那雙清凌凌的眸子澄靜透亮。順勢將手中的銀票碎屑一并扔給影五。

    “那你說說,她為何不求我?”

    影五低頭看著被撕的小塊小塊的銀票。

    “許是不好開口?”

    沈婳搖頭。

    女娘盈盈而立,鬢間的發(fā)隨著廊間的風吹拂而稍稍晃動。唇齒間溢出一句話,很輕,連并著瑟風一同消散。

    “絕望之人,驚濤駭浪下即將溺死,便是遇到一塊帶著刺發(fā)著惡臭腐爛的浮木都會死命抓住,妄想茍延殘喘?!?/br>
    那種滋味,沈婳切身嘗過。

    繡坊被占,其實算不了什么。

    真正讓她痛到肝腸寸斷的是因她不服管教,而害了倚翠。

    前世她被一群仆人壓著打扮,不顧她的掙扎,畫上最明艷的妝容,穿上蜀錦做好的錦裙,被送到朱正面前。

    沈瞿仍舊披著溫文爾雅的面皮:“這便是小妹。大人覺得如何?”

    朱正壓下素日的倨傲,做長者姿態(tài):“喊什么大人,朱沈兩府本就關(guān)系密切,按著輩分,你也合該隨二房子嗣喊我一聲親家外祖?!?/br>
    他說這種話,從未考慮過沈婳也該如此喊。

    “你是個有誠心的,允諾你的事外祖自掛念在心。我也在此允諾。不久便是知州大人生辰,屆時你同我一并前往,若是得了他的眼,何愁沈家繡坊不蒸蒸日上?”

    他說著話,眼睛卻一直落在沈婳身上。

    明明酷暑,沈婳卻冷得全身發(fā)寒。

    她身子骨單薄的風都能吹散。常年不見天日,除卻被抹上胭脂的臉蛋,其余皮膚慘白的如紙。

    偏是這般,她卻站的筆直。脆弱帶著堅硬,讓人想撕碎。

    “坐我這兒來?!?/br>
    朱正拍拍自己的腿,冒犯之意明顯。

    隨著這一句,沈瞿眸中波濤洶涌,很快卻又平息。

    他分的清利弊,知道什么才是他該要的。有失才有得。

    他深深看了沈婳一眼。

    女娘此刻溫順極了,脖頸處還留著昨夜他警告時留下的痕跡,是掐痕。

    她皮膚白,痕跡很是刺眼。

    沈瞿至今還記得那如玉的觸感和女娘不甘時孱弱的呼吸。

    不等奴仆押沈婳上前。

    只見沈婳輕笑若春梅綻放,袖中的匕首泛著白光,一步一步朝朱正而去。而沈瞿早已察覺端倪,將人一把重重按住。

    “大人您急什么?等您牽上線后,我自將小妹親自送到朱府?!?/br>
    “來人,請大人去廂房歇息。那兒給大人準備了謝禮?!?/br>
    朱正了然的笑笑,也沒為難沈瞿。

    朱正一走,那把匕首頃刻間就到了沈瞿手上。他憐憫的用匕首拍打女娘的臉蛋。

    “性子是真難馴啊。”

    “漾漾乖覺些不好嗎?”

    沈婳雖為砧板上氣若浮絲的魚rou,卻依舊張狂,她嗤笑:“我瞧著朱正就是個短命之徒。今日沒死成,明日卻不好說了?!?/br>
    “你是當真不怕!”沈瞿冷冷道。

    沈婳只是拉著沈瞿的腕骨,帶著他用匕首尖端抵在自己胸口處,一寸一寸往里捅:“匕首總要沾些血。繼兄你敢嗎?”

    沈瞿自然不會傷其性命。連忙收了手,沒讓沈婳受半點傷。

    沈婳笑:“你可真孬。”

    那時的沈婳到底年輕了些,也稚嫩了些,她被仇恨麻痹了雙眼,已然魔怔,只為讓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不好過。

    死算什么?她早就不想活了。

    “漾漾?!?/br>
    沈瞿更不是良善之輩。

    “朱大人今兒得不到你,定然是要人去伺候的。”

    “你身邊的侍女救主心切,我不過稍稍威逼,她就含淚愿意替你受罪了,阿兄自然是疼你的,也只能遂了她的一片忠心。”

    這句話促使沈婳的腦子一片空白。嘴里都是腥甜的銅臭味。

    她反感那些,對男女之事更是一知半解,可卻足夠恐懼。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去辨明其中意。

    耳中嗡嗡直響。

    隨后哆哆嗦嗦朝朱正離去的方向追過去。腰間被人勾住。沈瞿湊上前,鼻尖湊近女娘細弱的脖頸,深深聞著那淡淡的藥香味。

    好聞,勾人。

    “別急,阿兄帶你去。若是摔了,我可的心疼了。”

    廂房緊閉。里頭傳來男子的獰笑和屬于倚翠痛苦的低低哭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