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第222節(jié)
他摸黑下床,腳一沾地,踩了一腳的水。 不知不覺,水已經(jīng)漫進(jìn)屋里了。 盧舟:“哥哥?” 盧栩:“別下來,積水了?!?/br> 他從床上摸衣服穿好,將灌進(jìn)鞋里的積水倒出來,也分不清是誰的鞋,胡亂套上,將就著穿,盧栩彎腰將另外的鞋也撿起來放到凳子上,摸傘出門。 才一打開房門,更響的雨聲灌了滿屋,天黑得厲害,盧栩摸黑往外走,果然聽到了鑼聲。 主人家也起來了,他們點(diǎn)上了家里唯一的油燈,盧栩看見光,連忙喊道:“大叔,這是怎么了?” 主人道:“不知道,像是發(fā)水了,我去街上瞧瞧?!?/br> 盧栩略想一下,“我隨你去。” 街上情況和他們住處差不多,到處都是積水,還有人正攜家?guī)Э谕@邊跑。 他們這兒地勢比別處高,烏漆嘛黑的也不知道別處是什么情況。 在路上問,也沒人能說得明白。 敲鑼示警的官差一直在遠(yuǎn)處敲,讓人聽得心焦。 盧栩和借住那戶的男主人一起回去,將家里所有人叫醒,又去挨門挨戶敲四鄰的門,省得有人沒聽到,被困在家里。 盧栩長這么大都沒遇到過洪水,外面全是水,房間也都是水。 他進(jìn)進(jìn)出出來來回回,心慌難耐,還要強(qiáng)作鎮(zhèn)定。 “哥哥,你也上來吧?!?/br> 積水已經(jīng)過了小腿,離火炕都不剩多少,盧舟站在火炕上催他。 盧栩咬牙,淌水將桌上的東西掃開,將桌子搬上床,又把飄在水中的椅子也搬過去。 “要是水漫過床,你們倆就站到桌子上,要是水漫到窗戶,咱們就出去,我推你們從窗戶出去,要是窗戶外也積水,我們就拿凳子砸開房頂,咱們從上面出去。” 盧舟定了定神,大聲“嗯”一聲。 顏君齊伸手,盧栩抓著他的手爬上床。 剩下的時(shí)間三人誰也沒睡。 盧栩還掏出白天剩下的半塊餅掰成三份兒,分給顏君齊和盧舟吃。 “趕緊吃兩口,攢攢力氣,只要抓好木頭,就是有大洪水,咱們也能撐過去?!?/br> 黑夜中,盧栩聽到顏君齊和盧舟在笑,他伸手摟了摟弟弟和君齊。 熬到天亮,洪水終于退去。 能看清地面時(shí),地上已經(jīng)只剩下腳腕深的積水。 夯實(shí)過的地面被泡軟,踩上去,一步一腳泥,抬腳走路像秋天從泥地里拔蘿卜似的。 盧栩出門,外面雨已經(jīng)停了,滿院子、滿縣城,都陷在黃泥里。 主人家望著一地的狼藉,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悅與后怕,又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無助,簡直欲哭無淚。 他家情況還算好,遠(yuǎn)處鄰居家,老舊的房子被洪水泡塌了,隔著整條巷子都能聽到那家人的哭聲。 盧舟望著那邊,臉色慘白。 盧栩去馬廄看騾子,好在他借住那天怕被子潮濕就把所有被子、墊子都堆到箱子上了,這會兒都沒怎么濕。 騾車內(nèi),箱子也只濕了個(gè)底。 盧栩打開看,濕的是裝衣服和鞋的箱子。 多虧元蔓娘將鞋都用油紙包好了,鞋又墊在衣服下,上面的衣服都沒濕。 盧栩?qū)④噹诘挠倌嗲謇沓鰜?,將濕了角的墊子放到車廂頂上晾曬,又給騾子喂了些干豆子,擦了擦它腿上的泥巴。 昨晚它肯定也嚇壞了。 盧栩檢查好東西,去給主人家?guī)兔?,把陷在淤泥里的東西撈出來,又去給鄰居家?guī)兔Γ咽軅泥従颖车结t(yī)館。 醫(yī)館人滿為患。 受到驚嚇發(fā)燒的老人孩子,在雨水里泡風(fēng)寒的人,還有房屋塌陷,被砸傷的人,往高處跑時(shí)摔倒受傷的人…… 連大夫自己臉上都又是泥巴又是傷的。 忙活到下午,盧栩餓得頭暈眼花。 主人家糧食泡了,柴火濕了,家中老太太受驚發(fā)燒,一半人忙著照顧老太太,一半人忙著把孩子送到衙門附近的高地避難,壓根沒人做飯。 盧栩蹚著泥巴在街上走,從衙門旁一家包子鋪買了一大兜包子。 就這里地勢高全然沒事! 只不過一個(gè)包子從八文錢已經(jīng)漲到了二十文。 這時(shí)候也顧不上漲不漲價(jià)了,盧栩邊走邊啃掉一個(gè),將剩下的都拿回去給盧舟和顏君齊。 他們兩個(gè)還在幫四鄰找東西、照顧老人孩子。 盧栩回去時(shí),衙門已經(jīng)過來喊人去修河堤。 除了要進(jìn)京趕考的過路舉人和隨行同伴,其他人都得去。 顏君齊面色很不好:“剛剛官差來通知,昨晚石橋徹底塌了,他們?nèi)迦諘刃薜鯓?,讓考生過去?!?/br> 盧栩不由皺緊眉頭。 吊橋。 他們的騾車根本就過不去。 盧栩看看顏君齊,再看看盧舟,“我們過去看看?!?/br> 他們一人拿了兩個(gè)包子,將剩下的全發(fā)給了還沒離開的老人孩子。 待他們找到衙門,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一群書生和商人。 盧栩這才發(fā)現(xiàn),嘉林城竟然困了這么多考生。 一看這數(shù)量,盧栩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們就是放棄行李到對岸,過去能馬上找到車嗎? 就算對面有,和這么多人競爭,他能保證一定買到嗎? 就算重新買到了騾車行李,對面可是山地,山路剛經(jīng)過大雨山洪,能好走嗎? 若因?yàn)樾新肪R或盧舟生病了、累病了,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盧栩問:“若我們從下游坐船過江,再找到進(jìn)京的官道,要用多久。” 應(yīng)付他們的官差不耐煩道:“順利十四五日,慢則二十日,若想繞道,今日便可出城,我們會給你們派一名知道近路的向?qū)??!?/br> 盧栩:“近路能過車嗎?” 官差:“能,只是有一段不好走?!?/br> 盧栩轉(zhuǎn)頭道:“君齊,盧舟,我們繞行。” 顏君齊點(diǎn)頭。 盧舟猶豫道:“哥哥,我想留下幫忙?!?/br> 盧栩斷然道:“不行?!?/br> 他聲音有點(diǎn)大,還很嚴(yán)厲,把盧舟嚇得一呆。 他印象中好脾氣的哥哥可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 附近的人也靜靜地看他。 盧栩渾然不覺,放緩了聲音對盧舟道:“咱們要送你君齊哥哥入京,我必須把他平安送到,咱們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不能在這兒耽擱太久。而且你太小了,我也絕對不會把你自己扔在這兒。你留下,還不如早點(diǎn)離開,別耽誤他們救災(zāi)。” 那名不耐煩的官兵怔了怔,笑起來,朝盧舟道:“你同伴說的對,你們這些讀書人哪會干這些?!?/br> 他又多看了盧舟兩眼,笑道:“小孩,有你這份兒心意就夠啦,我們自己的城,我們自己來?!?/br> 盧舟愕然,怔在原地。 官差道:“你也是讀書人嗎?” 盧舟點(diǎn)頭。 官差:“那就好好考試,將來做個(gè)好官!” 盧舟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他其實(shí)是個(gè)陪考的,還沒考上童生。 盧栩拍拍他,帶他們回去收拾東西。 離開前,除了借住的三百文,盧栩多給了借住的人家五兩銀子。 主人家看家的半大小孩傻在原地。 盧栩:“藏好了,等你爹娘回來交給他們?!?/br> 小孩點(diǎn)頭,“謝、謝謝?!?/br> 盧栩套好車,從車?yán)锓鲆恍“ou干,也扔給他。 最后,路過醫(yī)館時(shí),盧栩擠進(jìn)去要了一壺姜湯,給醫(yī)館留下十兩銀子。 盧栩讓盧舟和顏君齊一人喝了一碗姜湯,將剩下的蓋好蓋子,放進(jìn)車廂,“走吧?!?/br> 盧舟點(diǎn)頭,“嗯。” 城門口,他們十幾輛車和嘉林城的百姓一起出城,只不過在門口一方向下游的方向離開,一方奔向洪水沖斷的堤口。 離開嘉林城許久,盧舟還忍不住回望這座受災(zāi)的小城,在心中默默道:“我會的?!?/br> 第192章 甜的 離開嘉林城十日,眼看就要到能渡河的靈虎灘,烏云聚集又下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