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第200節(jié)
為了不落人口實,賀承業(yè)還勸張昶將張駢和他養(yǎng)的那些傷兵移出兵營—— 這事,往好了說,叫重情重義。往壞了說,叫收買人心。 連大將軍范孝都為傷兵的事頭痛不已,沒少和戶部打架,更沒少挨參。 范孝經(jīng)歷特別,先是國舅,后是將軍,深得陛下信任,他皮糙rou厚不怕參,尚且焦頭爛額,張昶呢? 他家中長輩已過世,京中親眷還指望他們兄弟倆的軍功,如今又是如履薄冰。 道理易懂,實踐難行。 張駢帶著傷兵主動離營,張昶氣地砸了一天東西。 青龍城安穩(wěn)了,驍騎軍的日子卻越來越捉襟見肘。 李修羨慕他們兄弟倆占據(jù)青龍城吃喝不愁,他們倆何嘗不羨慕李修在北境說一不二自在享受。 不過這些都不好與盧栩說,糧官只隱晦提了句“青龍城不比北境自由”和驍騎軍軍規(guī)森嚴等等。 盧栩不知道其中的暗潮洶涌,只當是驍騎軍滿青龍城收保護費,終于把地方官員惹炸毛,人家正擼著袖子抓他們小辮子。 既然驍騎軍不好借他牲口,盧栩只能想別的辦法。 他想了想,問道:“不能出朔州……那你們能到登州去嗎?登州縣也屬朔州。我組織人手將糧食從隆興送到朔州,諸位只需帶好牲口到登州接運便是?!?/br> 兩人眼睛一亮。 要說從前,還真不能。 駐軍哪能亂跑? 不過眼下不是戶部不批錢,允許他們滿朔州剿匪自給自足了嗎? 只要不出朔州,誰管得著他們是去剿匪還是打獵? 見有戲,盧栩也高興起來。 他在觀陽組織人到北境、朔州,那肯定沒多少人愿意,若只是到崇寧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心動。 即便在觀陽招不夠人,他還能從崇寧、文丘湊人手雇腳夫,反正都要經(jīng)過的。 先運糧,再說貨,運糧的人多了,商道不就走出來了? 等行商和腳夫們發(fā)現(xiàn)從觀陽到崇寧很安全,慢慢的一定會有人愿意再進一步。 盧栩不急,明年登州,后年堡山,一個一個來,早晚能走到北境去。 既然商量好了,那就要馬上行動起來,趁著還沒下雪,能運的趕緊運。 盧栩也不打算在青龍城繼續(xù)停留了。 盧栩:“大人,糧食的錢我先墊著,等明年年末算完紅利,再多退少補您看如何?” 如何? 當然好! 不等張駢回答,糧官就想替他答應(yīng)了。 白得的誰不要? 張駢當然也沒意見,他們驍騎軍雖然不像北境軍那么凄凄慘慘,但糧食也不充裕,尤其是精糧,三天才能飽吃上一頓。 讓盧栩養(yǎng)他們驍騎軍肯定不切實際,但能多一斤是一斤,哪怕每天一鍋飯里能多放兩勺米呢。 雙方愉快達成合作意愿,都很滿意。 盧栩:“哦対,還有一事想勞煩大人。” 張駢和顏悅色:“你說便是。” 盧栩:“就是我的鋪子缺些人手,我在青龍城也不熟,不知大人能不能幫我找些靠譜的伙計?!?/br> 人你隨便塞,賬單都隨便看,就別在外面派人盯梢了,進來干活兒吧! 張駢失笑。 他派人到盧栩鋪子附近盯著,一來是想看看他又是修房子,又是雇瓦匠的,折騰好幾天到底要賣什么,二來是怕他剛剛開店會有什么麻煩。 不想盧栩搞出的動靜太大,把他派去的人驚到了,不等天黑就坐不住跑回來匯報。 張駢原本只當多得個零花收入,自己都沒打算要,可手下回來噼里啪啦一說,張駢也吃驚了。 一天賣了上千兩的貨,難怪盧栩一直在暗示他二十之一的紅利很高。 他馬上想到用這筆錢買糧草。 只是這小孩也有意思,若換成別人,就是知道了他派人盯著,也不會放到明面來講,只會當不知道,盧栩倒好,不但說了,還打上朝他要人手的主意了。 張駢:“你想要什么樣的人?” 盧栩:“會算賬的!能記賬更好!脾氣好,不和人吵架,踏實肯干,吃苦耐勞,還有愛說愛笑,愛和客人聊天的,我們鋪子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 張駢:“連賬房先生都要我?guī)湍阏遥俊?/br> 盧栩:“就是賬房先生才要您幫我找。” 他缺人才,與其從自己人里硬擠一個趕鴨子上架,或者外聘一個自己都不信任的賬房,還不如讓張駢出人。 “我們商隊識字的少,老家賬房都是我鄰居讀書之余兼顧著,我們掌柜原本是我們村種田的,我隨便找個賬房來,把他賣了他都不知道,還是您找吧,您推薦的品性肯定好,軍中人才多,要是有什么解甲退伍的正愁找活兒干,那就更好了。” 張駢:“你不怕我安排個賬房把你賣了?” 盧栩:“哪兒能啊,我聽說您是世家大族出身,能看上我這點兒錢么?” 青龍城有什么,他大概有數(shù),一個賬房也不可能在盧久生眼皮子底下把錢搬空。 張駢笑而不語,默認了盧栩的高帽子。 他家就是再落寞困窘,也不至于算計一個雜貨鋪。 張駢暗嘆,心說他總算知道為什么這小子能忽悠賀承業(yè)了。 賀承業(yè)最討厭陰謀詭計,盧栩的路子又是什么都放到明面上講,雖然有小聰明,但也不失坦蕩,賀承業(yè)就是不喜歡商人,也不會多討厭他。 張駢:“我還真有一批人符合你的要求,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用了?!?/br> 盧栩想也不想:“愿意愿意,您推薦的我都愿意?!?/br> 張駢莞爾:“等你見過后再說吧?!?/br> 他嘆口氣,“明天你到將軍府找我,我?guī)阋娨娝麄儯阕约禾?。?/br> 將軍府? 什么人還得去將軍府挑,盧栩疑惑。 難不成是將軍府的仆役? 盧栩興致勃勃地等著選人才,第二天一早就提著禮物上門了,可待他看到張駢推薦的人,就笑不出來了。 他們或輕或重,全有傷殘。 張駢:“這些曾經(jīng)都是我手下的兵,品行品性都信得過,你挑吧?!?/br> 盧栩問:“他們都退伍了嗎?” 人群中當即有人道:“是我們自己要走的!” “不錯,與將軍、參軍無關(guān),是我們自己不想待在驍騎軍了!” 張駢什么都沒說,盧栩卻發(fā)現(xiàn)張駢眼睛紅了。 盧栩懂了。 朝廷欠餉,那些手腳健全的士兵都吃不上飽飯,軍營拿什么養(yǎng)一群殘兵呢? 不是連張駢都已回歸白身,不在軍中了么? 只不過,他身份特殊,還能住在將軍府,還能和驍騎軍同吃一鍋飯,而他們,要自謀生路了。 他們觀陽也有很多這樣的人,他路過的所有地方都有。 盧栩沉默一會兒,開口道:“我的鋪子不太大,用不了這么多人,我就只能在諸位中選了,沒能選上的,我先說聲抱歉?!?/br> 他們很輕松地笑道:“小兄弟你選吧?!?/br> 似乎每個人都不覺得自己能選上。 盧栩走到人群,選了一圈,將傷殘最輕的和最重的分成兩邊。 輕傷在左,重傷在右。 右邊幾乎沒一個四肢健全的。 被選到右邊的人相互笑著,遇到了熟人,笑容就更深一些。 “看來你要落選了。” “你不是一樣?” “我比你強吧!” “還不是一樣!” “就是,沒差,都一樣!” “什么都一樣,我當年比你們幾個能打多了好嗎?” “屁,你就是跑得快!” 他們調(diào)侃著,那名已經(jīng)斷了一條腿,當年跑得快的人,自己也混不在意,他拍拍已經(jīng)斷了的右腿,“你們加起來,都沒我這一條斷腿跑得多!” 盧栩?qū)⒆詈髱兹朔珠_,站到右側(cè)人群前。 “有沒有能識字記賬的?” 笑鬧的人群一片寂靜。 盧栩又問了一遍:“有沒有能識字記賬的?舉手!” 還是沒人吭聲。 盧栩:“那有能算賬的嗎?舉手?!?/br> 依舊沒人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