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第3節(jié)
放以前,別說他媽養(yǎng)的寵物狗,他奶奶養(yǎng)的土狗都不吃。 要不是實在是餓,他才不吃,吃得他眼都要綠了。 檢查了一圈,廚房也沒炒鍋。 盧栩討厭他后娘,也不怎么講究吃喝,以前是從不進(jìn)她主管的廚房的,導(dǎo)致他鬧不清這世界到底有沒有炒鍋。 他正泄氣,一扭頭,看見弟弟meimei站在廚房門口,疑惑、好奇、警惕地看他。 好奇的是meimei,警惕的是弟弟。 他又不炸廚房! 盧栩朝便宜弟弟擺擺手,“過來?!?/br> 記憶中盧舟是經(jīng)常進(jìn)廚房的,三五歲就幫忙擇菜洗碗打醬油買醋了。 盧舟恭恭敬敬地站他旁邊,仰著頭看他,“大哥?!?/br> 盧栩問:“家里有炒鍋么?” 盧舟疑惑:“炒鍋是什么?” 看來沒有。 搞不好別處也沒有。 盧栩換了問法:“有鐵鍋么?” 盧舟搖頭,“里正家有銅鍋,大哥要借么?” 算了,他社恐,“那不用了?!?/br> 好歹家里是有油的。 用煮菜的砂鍋炒不知道能不能行…… 小心點大概是成的吧? 反正他就炒個辣椒炒下醬。 這世界說匱乏吧,挺匱乏,說不匱乏也不匱乏,老百姓常用的調(diào)料已經(jīng)相當(dāng)成熟了,醬油,醋,酒,還有豆醬,豆豉醬什么的,花椒,八角,胡椒這些香料也有,不過除了蔥姜蒜花椒,基本都是當(dāng)草藥用的。辣椒也一樣,每家屋前院后種幾棵,要么腌成咸菜,要么曬干賣給藥鋪。 盧栩不喜歡腌辣椒,執(zhí)著認(rèn)為只有油和辣椒才是絕配。 他指揮盧舟、臘月洗田螺。溪邊的田螺干凈,不用吐泥,在水邊他已經(jīng)搓洗過好幾遍了,這會兒讓他們隨便搓搓。他拿剪子將田螺尾部剪掉,剪尾后去臟污好入味不說,沒竹簽也能吸著吃了。唯一的缺點就是剪得有點手疼…… 盧栩把能湊到的調(diào)料全湊過來,剝蒜切姜,堆草,打火,點火。 火石比他想象中好用,盧栩抓了把秸稈和細(xì)柴補(bǔ)進(jìn)去,小心地在砂鍋倒油放調(diào)料,蒜姜末辣椒花椒炒香,倒豆豉醬進(jìn)去炒香,咸香味和辣香味兒在廚房彌漫開,盧栩心驚膽戰(zhàn)地將螺螄倒進(jìn)去,快速翻炒,添水,有的調(diào)料一通倒,蓋鍋蓋。 這時候他能松口氣,好不好吃先放一邊,起碼鍋不會炸了。 “等會兒就能吃了?!北R栩一回頭,這次不僅看到震驚到張嘴的弟弟meimei,還有背著孩子提著鋤頭剛從田里回來的小后娘。 臘月同款眼睛,見了鬼似的隔著倆孩子瞪著他。他一歲不到的小弟弟被他后娘用布條捆在后背上,正咿咿呀呀揮著爪子興奮地朝他嬰言嬰語。 盧栩:……哎。 第3章 炒田螺 看到后娘,盧栩莫名就有些尷尬。 尤其是看見她背著個嬰兒下田忙活了大半天回來。 他憋了會兒,有些訕訕地打招呼,“回來了?!?/br> 這不是廢話? 元蔓娘卻是沒那么些想法,看見和她不甚親近的大兒子不再郁郁寡歡,終于有了些鮮活氣兒,眼睛鼻子都酸了,“栩兒,今天可好些了?還頭痛嗎?” 盧栩搖了搖頭,有點手足無措。 “那就好,那就好……”元蔓娘怔怔地望著廚房方向,背上背著她的小兒子,眼里望著兩小一大三個孩子,聞著廚房陣陣飄出來的香氣,這才覺得他們家終于是挺過來了。 她朝盧栩笑了笑,卻將在眼里滾著的淚擠了出來。 盧栩咬了咬唇,實在不知道這場面要怎么應(yīng)對。 原本他家是不吃午飯的,但田螺做都做了,就著能下饅頭,元蔓娘又進(jìn)廚房熱了饅頭,煮了粥。 她進(jìn)去,盧栩就從廚房出來了,元蔓娘都習(xí)慣了盧栩無視她,早習(xí)以為常,這次她是誤會了,換了芯的盧栩完全是不知道怎么面對她這如從天降的后娘。 盧銳被放到草席上,他走路還不利索,滿席子爬,盧栩拿板凳坐在一邊看著他,見他要爬出去了,就往回拽拽。盧銳當(dāng)他是在和他玩,爬地更起勁兒,人來瘋似的嘎嘎笑,臘月也脫了鞋坐到席子上堵他。 元蔓娘不時從廚房探頭看看,忍不住露出個笑。 做完飯,已經(jīng)過了晌,別人家都該下田去了,元蔓娘沒催他們?nèi)ソo兩個叔叔家送炒田螺,干脆留出一半在鍋里浸著,撈出一半自家先嘗嘗。 中午還是老樣,饅頭發(fā)酸,野菜發(fā)苦,粥比村邊那條河還清澈。有了田螺,對比愈加慘烈。 元蔓娘嘗了兩顆炒田螺,杏眼都吃亮了,讓盧栩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其實也是個吃貨。 盧舟和臘月一大口饅頭一顆螺,吃地頭都不抬,吃不了的小弟盧銳兩步三歪地圍著桌子轉(zhuǎn),咿咿呀呀地拍桌子發(fā)脾氣,他也想吃,沒人給! 元蔓娘一邊兒給三個大的挑rou,一邊給小的擦口水,笑著忙活個不停,全程只有盧栩有點食不知味。 這炒田螺,他覺得味道一般,頂多就是個普通夜市攤水平,打個牙祭還行,算不得什么正經(jīng)菜,可就這樣,他們竟然像吃著什么珍饈海味似的,盧栩心里有些難受,總覺得日子不該是這樣。 一頓飯,全家吃得滿足,一小盆螺,除了留出來要給兩個叔叔家送的還在鍋里,其他的全吃光了。等到他們都吃不動了,元蔓娘才邊收拾邊掃尾。 盧舟帶臘月去給叔叔家送炒田螺,盧栩坐在桌邊,看元蔓娘拿饅頭蘸湯汁吃。他下意識地看向空著的主位。按記憶里,要是他爹還在,一定是他爹抱著臘月給他們挨個挑螺rou,自己饅頭蘸菜湯。 見盧栩盯著主位發(fā)呆,元蔓娘咽下饅頭,有些忐忑地開口,“栩兒啊,娘有些事想和你商量?!?/br> 盧栩:“你說?!?/br> 元蔓娘說得挺艱難,糾結(jié)地捏著手指頭,“那,那娘跟你說說,栩兒啊,那個油,是準(zhǔn)備過年守夜要用的燈油……” 盧栩猛咳,聲音都有點裂了,“不是食用油?不能吃嗎?” 元蔓娘沒聽過“食用油”這說法,怔了怔才道:“自然能吃,你若是想吃,偶爾蒸些油花卷也是行的?!?/br> 她糾結(jié)著,盧栩聽明白了。 他們家吃不起油。 他把準(zhǔn)備用到過年的油給用了。 盧栩臉都紅了。 “這田螺好吃是好吃,可不能多吃,”元蔓娘捏著指頭低著頭,小聲道,“你知道,你爹爹下葬,咱們家賣了一大半的田……” 盧栩沒吭聲。 這他是知道的。 他爹死在外面,要么就地下葬,要么請人運回來。扶棺回來,人力、路費花銷不少,他爹這情況又算是橫死,按他們本地習(xí)俗,橫死不吉,不能立碑不能入祖墳,盧栩和元蔓娘在這點上出奇一致,賣田舉債也要讓他爹入祖墳好好安葬。盧栩的兩個叔叔,一個姑姑,還有在世的爺爺奶奶都拿了錢出來,請人做足了法事除晦,宴請全族觀禮,才將他爹葬進(jìn)祖墳里。 這樣,他們家的積蓄,還有賣田的錢,不但花完了,還欠了叔叔姑姑家的債。 元蔓娘繼續(xù)數(shù)著,“后來你病重,娘實在是沒辦法了,就,就做主又賣了些地給你瞧病……” 盧栩:“……” 她飛快地瞟了一眼盧栩,如釋重負(fù)地感嘆道,“好在你的病是大好了?!?/br> 盧栩眉毛抖了抖,心想,沒好,原本的盧栩都沒了…… 平心而論,盧栩這后娘對他其實不錯,他天天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也沒餓著他、冷著他、給他爹吹枕邊風(fēng)把他爹吹成后爹,對盧舟更是像親生的一樣。 就他頭疼裝暈這兩天,她也時不時到床邊給他蓋蓋被子擦擦臉,太小事他不記得了,他記事來,除了他奶奶就沒人這么照顧過他,他親爸親媽,都是忙著卷事業(yè),卷到不要兒子不要家的牛人。 雖然她坐在床邊一個人抽抽噎噎地哭他們家將來可怎么辦呀時候,他也很尷尬就是了。 盧栩定了定神,沉聲問,“還剩著田么?” 元蔓娘蚊子哼哼似的:“還剩兩畝好田?!?/br> 盧栩眼前一黑,雖然他沒種過地,大概也知道兩畝地養(yǎng)不活五口人。 他問,“那還剩著錢嗎?” 元蔓娘忙點頭,聲音又大了點,“還剩一兩三錢。先還了你三叔四叔姑姑家錢,還是……” 盧栩:“先留著吧?!狈凑膊粔蜻€。要是把這錢還了,別說油了,他們家恐怕連酸饅頭都吃不上了。 盧栩盯著桌子發(fā)愁,剛剛還難以下咽的野菜咸菜,好像也……不是不能吃…… 元蔓娘見他又盯著飯桌,忙問,“栩兒你是不是沒吃飽,鍋里還有饅頭?!?/br> 盧栩連忙搖搖頭。能吃是能吃,不到山窮水盡時候,他也不是很想吃酸饅頭。 元蔓娘安慰他,“其實也不是過不下去,娘都想好了,舟兒、臘月、銳兒還小,吃不了多少東西,咱們家就兩畝地我也忙得過來,我再多織些布,多養(yǎng)兩窩雞鴨,舟兒和臘月都能幫忙打草了,我平時給人縫縫衣裳,你若還想回縣里當(dāng)學(xué)徒就繼續(xù)去,要是想在家,咱們就開些荒田,節(jié)省些過,總是能過下去的?!?/br> 盧栩臉更紅了。 看著她一臉家里一切有我不用擔(dān)心的表情,再看看躺在她懷里含著手指睡午覺的小弟弟,盧栩心情十分復(fù)雜,同樣是二十五歲,他研究生畢業(yè)的大堂姐已經(jīng)在家休息一年多了,每天不是玩手機(jī)就是刷綜藝,而元蔓娘要養(yǎng)育四個孩子扛起家。 盧栩搓了搓臉,“我知道了。” 第4章 話本 盧栩悶頭回房間,有點郁悶,有點委屈。 他招誰惹誰了要過這種日子。 他橫躺在床上悶了好一會兒,聽見元蔓娘叫臘月看著家,她背著盧銳去挖野菜了,又騰地坐起來。 就這條件,他還真躺不下去。 臘月在門口和鄰居家小孩玩勾樹葉,兩個小孩一個五歲一個三歲,尚不知愁的年紀(jì),大中午太陽也不躲,就蹲在那兒撿樹葉玩得高興。 見盧栩出來,臘月親親昵昵叫哥哥。 和她一起玩的是鄰居家顏文貞,今年三歲,長得和他哥哥一樣文靜清秀,不過臉比他哥圓一號,瞧著比哥哥更敦厚親人一些。兩家同住在村邊,平時經(jīng)常來往,顏文貞見他也叫哥哥。 盧栩挨個揉了揉他們小腦袋問他們,“不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