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見春臺/嬌啼/嬌靨 第40節(jié)
每每提及陸廷時桑窈都不愿多說,燃冬并不知道桑窈同陸廷間那少有的牽扯,還當她是像以前一樣抗拒所有同她嫁人有關(guān)的事。 轉(zhuǎn)而感嘆道:“說起來謝大人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竟然已經(jīng)身居如此要職了?!?/br> 提及謝韞,桑窈不知為何有幾分心虛。 她狀作自然的伸出手,撥弄著面前的瓷杯,然后像是隨口般問了一句:“那……那你覺得謝韞他怎么樣啊?!?/br> 燃冬對謝韞也知之甚少,只是她平日里總東聽一嘴,西聽一嘴,也算有幾分了解,便道:“謝大人有濟世之才,自然是同普通男子不一樣的?!?/br> 桑窈想,確實不大一樣。 謝韞的年歲其實并不大,入朝堂也不過才三四年,同齡人都還是個愣頭青,他看起來卻已經(jīng)像個攪動風云的老手了。 行事穩(wěn)妥,風格又利落,總端著一張八風不動的俊臉,很容易讓人忘記他才二十出頭。 他整個人又都透著冷淡,笑一下都仿佛是對他的冒犯。 燃冬又一一細數(shù):“能力出眾,家世顯赫,就是聽說脾氣不大好。” 桑窈點點頭,頗為認同,就那臭脾氣,沒幾個人受的了。 燃冬知曉的其實也是傳言中謝韞的模樣,了解的并不深,因為太過優(yōu)秀,所以謝韞同那些其他的世家公子,根本不像是一個層面的人。 說著說著,燃冬又道:“不過聽說謝大人性子冷清,別說是妾室通房,身邊連隨侍的丫鬟都少。” 她突然疑惑:“小姐,您說謝大人應(yīng)當不會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 桑窈愣了愣,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難言之隱?” “我的小姐啊,怎么什么都不明白?!?/br> 言罷,她當著桑窈的面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立在桑窈面前。 桑窈:“這是……?” 燃冬道:“還能是什么,就是那什么啊。” 她將手指彎了彎,道:“小姐,您說謝大人不會立不起來吧。” “……” 桑窈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面色發(fā)紅,不由自主的回想了一番小冊子,尷尬道:“應(yīng)該能……” 剩下幾個字仿佛燙嘴一般,桑窈磕巴了一會才給說出來“……立立立的住吧?!?/br> 燃冬收回手,點了點頭道:“也對?!?/br> “奴婢瞧謝大人雖表象斯文,但身高腿長,寬肩窄腰,脫了衣裳一定很結(jié)實?!?/br> 話題已經(jīng)朝著奇怪的方向發(fā)展了。 桑窈也沒見過謝韞脫了衣裳什么樣,但謝韞能那樣輕易把她抱起來,想必也不會差。 只是她們到底在討論什么??! 她神色不大自在,臉蛋越發(fā)的紅,道:“燃冬……” 她小聲道:“我們這樣議論人家脫衣服,不太好吧?!?/br> 燃冬并不覺得有什么,她家小姐心思單純,臉皮薄,無愛慕之人,對男女之事也幾乎是一片白紙,更是從未同她說過與外男有關(guān)的事。 而關(guān)于謝韞,這上京城內(nèi)偷偷愛慕謝韞的多的數(shù)不過來,別說是這樣討論,就算是在繡坊的那些話本子里,謝韞也是十分熱門男主人公人選。 那些話本子大多尺度不小,說的繪聲繪色,謝大人日理萬機,自然注意不到此等小事,所以這些在黑市中就能買到,只是她家小主子平日不關(guān)心這些罷了。 燃冬道:“這有什么?又沒叫謝大人真脫給您看?!?/br> 這倒也是。 燃冬又繼續(xù)道,“不過奴婢之前倒是在別人聽過一些關(guān)于謝大人的評價?!?/br> 桑窈十分好奇,問道:“是什么?” 燃冬低聲道:“奴婢聽她們說,像謝大人這樣的人,會讓人很有征服欲?!?/br> “……什么叫征服欲?。俊?/br> “還能是什么,小姐你想想,這樣的高嶺之花能在榻上同你——” 話沒說完,燃冬的嘴就被桑窈捂住了。 她頂著一張大紅臉,忍著羞恥訓斥道:“燃冬,你看看你都在說些什么!” 燃冬哈哈笑了兩聲,連聲求饒,繼而又一本正經(jīng)的道:“小姐,可您總得明白的呀?!?/br> 桑窈道:“什么明白不明白的,別家小姐私下里也談這個嗎?!?/br> 燃冬道:“別家小姐可懂得比您多。” 最起碼人家該買的話本子可買的不少。 “小姐,您看,這次雖說五殿下這事黃了,可您已經(jīng)到了年紀,定還有別的親事的?!?/br> “這種床榻之事,您總該知道些的,別家小姐到了年紀就會自己看看冊子,或是有嬤嬤來教,您怎么能什么都不懂呢?” 桑窈下意識就想反駁,誰說她什么也不懂了。 她也看過冊子的好不好。 但在這事上逞強怎么看都有點奇怪,她硬生生憋住,不再說下去,只別來臉道:“好了好了燃冬,你快去睡吧。” 頓了頓,她又板著臉囑咐:“下回可別同我說這些了。” 總覺得怪怪的。 日光明亮,樹葉翠綠,于小徑上投下斑駁陰影。 在陸廷被抓起來的三日后,桑印終于從暉庭放了出來,但也僅僅是被放出來,那起案子仍然在被擱置,指不定什么時候圣上想起來又要去治他的罪。 這次能出來還是因為圣上因為陸廷的事而顧不上他,加之大伯小叔,還有平日幾個與父親走的近官員勸說,圣上這才開了金口,讓桑印暫且回府。 為了慶祝桑印回來,家中特地弄了一場家宴。 桑窈今天心情好,特地穿了條顏色鮮艷的裙子,臨出門時,她忽而想起上次桑茵玥隨便動她東西這事,越想越生氣,她又回頭將那盤花簪戴在了頭上。 桑家并不是個大族,關(guān)系也相對簡單,公子小姐算起來一共就五個,桑窈排第四,算是四小姐。 在她上面,除了她的親jiejie,就只有桑茵玥一個jiejie,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哥哥聽說最近在準備廷式,以及一個年紀最小的弟弟。 桑窈坐在了桑茵玥旁邊,桑茵玥瞥見桑窈頭上的盤花簪,氣不打一處來,低聲道:“小呆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桑窈哼了一聲,得意道:“你再罵我小呆子我就告訴我爹?!?/br> 桑茵玥瞥了眼一旁正在跟自己父親說話的桑印,一時梗住道:“就知道告狀。” 她頓了頓,又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喜歡謝韞這件事說出去?” 桑窈鼓著腮幫子,十分不服氣道:“你是大嘴巴,你看有沒有人信你。” 桑茵玥又哽住了。 桑窈高興極了,她這破嘴終于有點用了。 “我就說,你看有沒有人信我?!?/br> 桑窈:“你敢說我就告訴我爹?!?/br> “……” 飯桌上推杯換盞,但他們大人說話自是沒有她們小孩插嘴的份,桑窈悶頭吃飯,直到大伯又再次提到她,“只是可惜了窈窈的婚事?!?/br> 桑印掃了眼桑窈,繼而道:“可惜什么,不過是個側(cè)室,算得了什么?!?/br> “再說了,幸而此事發(fā)生在這個時候,要我說,這謝韞抓得好?!?/br> 大伯道:“不過此事也是怪異,你說謝韞他怎么突然想起來對付五殿下了?!?/br> 還能是因為什么,陸廷行事如此猖狂,對皇位覬覦的如此明顯,謝韞哪能容他。 “不過他這時機倒是挑的好,正好也予了你方便。” 桑印聞言點了點頭,捏著酒杯,靠在椅背上,端著架勢一本正經(jīng)道:“嗯,我同謝韞確實說過幾回話,那孩子性情沉穩(wěn),是個可造之材?!?/br> 桑窈捧著飯碗,她爹看起來又要開始吹牛了。 被關(guān)了好幾天沒吹牛,顯然是憋壞了。 桑印清了清嗓子,姿態(tài)拿捏的非常高,道:“我同他也頗有幾分淵源,這孩子幫我也不足為奇?!?/br> 桑窈尷尬的聽不下去,但他爹卻越吹越起勁。 直到祖父嘆道:“沒想到清知你還有這一層關(guān)系?!?/br> 桑印不甚在意道:“這種小事說出來做什么?!?/br> 祖父又試探著道:“過幾天就是廷式,也不知這晏和這孩子能不能考出個名堂來?!?/br> “聽聞謝韞當初就是翰林院出身,在大學士陳坷面前頗為說得上話,萬一這孩子進了翰林院,清知你也多cao心cao心?!?/br> 桑晏和是桑窈的兄長,上一次考的非常糟糕,這么久了也沒考出什么來,估計今年也是夠嗆。 桑印應(yīng)承道:“爹您放心吧,這是自然?!?/br> 大伯給她爹倒了杯酒,祖父也嘆道:“唉,我們桑家也就清知你最是出息。” 桑窈知道,他爹從不吹沒把握的牛。 他既然這么說了,估計她爹也就覺得哥哥考不上,但事情總是那么讓人尷尬。 十日后,朝廷放了榜,她哥哥桑晏和一舉成了探花郎。 “……” 不管怎樣,這對桑家來說的確是件好事,消息傳來那一日,府中熱鬧極了。 圣上欽點,傳臚后于西華門出宮,騎著高頭大馬跨馬游街,所以今日的上京城十分熱鬧。 消息剛傳來時,桑窈就被桑茵玥拉出了府,非要跟她一起去看大哥打馬游街的威風模樣。 長街摩肩擦踵,熱鬧無比,街市上人頭攢動,走過秀華街,中了前三甲的幾位年輕才子碰到了一起。 街道兩邊早擠滿了人,不過還好桑茵玥提前做了準備,在長街盡頭一處酒樓的二樓定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