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偵探 第122節(jié)
“種了兩年地,把地租出去,收了點租金,在外頭走南闖北,做一些小買賣,沒有種地辛苦,但是賺的錢,遠遠不夠養(yǎng)老?!?/br> “有一天,我在游商途中,一個戴著眼紗的人找我,他一口就道出了我的來歷,說有一筆賺錢的買賣,做不做?” “……要殺的那個人,不是好人。第一筆買賣,我賺了兩百兩銀子,省著點花,就夠在鄉(xiāng)下養(yǎng)老了,可是,我得了這些錢,又有了更多的希望,得隴望蜀,不僅僅是養(yǎng)老,我還想——” 王老漢看了文虛仙姑一眼,“我還想回到京城,遠遠的看著我女兒長大、成家,在暗中保護她?!?/br> “京城什么都貴,二百兩銀子怎么立足?我需要更多,于是就有第二、第三……后來我也不知道是第幾筆買賣了?!?/br> 陸善柔問:“戴著眼紗的人就是頭目?” 王老漢說道:“是的,不知道他叫什么,自稱算盤。他是組織者,從未見過他出過手,有時候我和其他刺客合作,也是他出謀劃策,制定計劃,我們各司其職。但,這種行動,這十年間都屈指可數(shù),我們這些刺客基本上以單獨行動為主?!?/br> 陸善柔又問:“他怎么聯(lián)系你們?” 王老漢說道:“為了保密,用的都是數(shù)字密碼文字。” “我知道?!标懮迫嵴f道:“你們用的密碼本是什么書?錦衣衛(wèi)這些搞間諜的智囊團到現(xiàn)在都沒有破譯出來?!?/br> 王老漢環(huán)視臥房一圈,從書架上找到一本今年欽天監(jiān)頒布的歷書! “就是這個,歷書每年都不一樣,因此我們每年都換密碼本,以大明欽天監(jiān)頒布的官方刻本為準(zhǔn)。” 若不是對立的立場,陸善柔簡直要為算盤刺客頭目鼓掌:妙??!歷書到處都有,根本不用隨身攜帶! 同時,由于歷書實在太常見了,甚至嚴格來說,都不能叫做“書”,所以被忽視,錦衣衛(wèi)根本想不到。 而且欽天監(jiān)每年頒布下一年的新歷書,等于每年自動更新密碼本,這么說,大明欽天監(jiān)都是給算盤刺客打工的! 而且還不收錢! 作者有話說: 從這章開始,章章高能,情節(jié)各種反轉(zhuǎn),大家不要漏章,那樣就看不懂了。? 第138章 與臥底復(fù)盤墳場夜,旁觀者看清真假案 這個算盤頭目真是精明能干啊,將朝廷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搞清楚了一個疑問,陸善柔又問:“在趙家樓里打算刺殺我的算盤刺客——就是用竹葉青毒蛇的那個, 他剛死, 你就到了樓下拜祭趙老太天,這是怎么回事?” 王老漢說道:“不是巧合,我那時候在外地,聽說算盤刺客接了新活, 和趙家有關(guān),就立刻趕過去了,是為了保護趙老太太和文虛仙姑, 但是來遲一步, 趙老太太已經(jīng)死了?!?/br> “我后來才從算盤那里知道目標(biāo)是你和趙二錢,趙二錢遠在南京 , 已經(jīng)制造了墜崖的事故,偽裝意外 , 但是文虛仙姑和你走的近,我擔(dān)心殃及池魚, 所以一直貼身保護仙姑?!?/br> “但是你破案如神, 立刻把雇主趙大錢給查出來, 趙大錢也死了, 雇主一死, 付不了尾款,算盤刺客的目的是賺錢, 自然沒有再繼續(xù)殺你的道理?!?/br> 陸善柔又問:“既然如此, 那時候你為何還在北頂保護文虛仙姑, 刺客不對我動手, 她應(yīng)該不會被殃及池魚了。” 王老漢嘆道:“你不要忘記了,我畢竟是個父親,父親想要離女兒近一點有什么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掛就是她?!?/br> 第二個問題解決了,陸善柔緊接著問起了第三個問題: “張隱娘是不是加入了算盤刺客組織?” 王老漢說道:“是,她是新人,也是我將她引薦進去的……” 原來,壽寧侯滿城尋找落跑新娘,張隱娘走投無路,就拿著陸善柔給的帕子,去北頂尋求庇護。 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張隱娘不敢走大路,只在僻靜小路上行走。 路過一個小酒館,張隱娘坐下歇息,肩上的包袱布料開線了,不小心漏了財,被歹人們盯上,合伙在小路里打劫。 張隱娘和十來個個歹人對持,靠著雙手雙刀,居然不落下風(fēng)。 這一幕被住在附近農(nóng)莊的王老漢看見了,起了惜才之意。 王老漢蒙了面,幫忙將歹人打傷趕走,將張隱娘帶到農(nóng)舍包扎傷口,并亮出身份,招募張隱娘。 張隱娘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聽王老漢說刺客組織能夠庇護她,連多少通緝令上的兇徒都在其中時,同意了。 講到這里,王老漢說道:“那時候我其實有私心,壽寧侯手眼通天,萬一他找到了北頂,向文虛仙姑要人,仙姑給還是不給?” “得罪了壽寧侯,誰都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不如將她招募到算盤刺客組織里,這樣,北頂就有沒有后患了。我這樣做都為了仙姑好?!?/br> 聽到這里,文虛仙姑想要說些什么,被陸善柔一個眼神阻止了。 王老漢繼續(xù)說道:“她那時候就想找個容身之地吧,因為之后算盤給她派了任務(wù),她都找理由拒絕了,沒有殺人?!?/br> 第三個問題解答了,陸善柔問起第四個問題,“采花大盜是誰殺的?” “是張隱娘。”王老漢說道:“采花大盜見她長得美,手里也有一些寶貝,就故技重施,裝作溫柔小意,想騙財騙色,結(jié)果被她反殺,一刀捅在胸口?!?/br> “算盤阻止禁止同門相殘,所以那一刀并不是致命傷,但是采花大盜慌不擇路的跑,不慎落水,水那么冷,誰敢去救?就在護城河凍了一個冬天。” 陸善柔連忙問道:“張隱娘被算盤懲罰了嗎?” “沒有。”王老漢說道:“不準(zhǔn)相殘,但是可以因自衛(wèi)而動手。此事畢竟是采花大盜這個老油條欺負她一個新人,先對新人動手動腳,新人做出反抗,是他自己不小心落水凍死了,怪誰呢?刺客的世界 ,弱rou強食 ,是他本事不濟,偏偏花花腸子最多 。'' “不過?!蓖趵蠞h說道:“采花大盜腳底板的那個壽字頭烙印,是我動的手,目的是警告他,不要再靠近文虛仙姑?!?/br> 眾人看著陸善柔,皆面露佩服之意:這個細節(jié)和她推測的分毫不差??!“ 陸善柔說道:“最后一個問題,我后來在三里屯竇家村再次被算盤刺客們追殺,你在現(xiàn)場嗎?” 王老漢搖頭,“我不在,算盤已經(jīng)大半年沒有給我派活了??赡苁且驗槲依狭税??!?/br> 王老漢自嘲道:“老胳膊老腿了,熬不了夜,不瞞你們,我已經(jīng)是老眼昏花,夜里看不清,好幾年都沒有在夜里行動過?!?/br> “算盤嫌我老了,那天刺殺你的大生意沒有我的份,我根本就不知道此事?!?/br> 這下文虛仙姑實在忍不住了,不顧陸善柔拼命使眼色,問道: “這么說,說如果算盤要你去刺殺陸善柔,你就去了?你明知陸善柔是我的好朋友。” “嗯?!蓖趵蠞h點點頭,“我是一個刺客,這世上,我只在乎你一個,別人的命,無論是誰,對我都一樣,不過是一筆生意而已?!?/br> “后來,派出去的刺客們?nèi)姼矝],無一人生還,我算是因禍得福吧?!?/br> 什么? 眾人皆是詫異。 陸善柔十分吃驚,說道:“那晚在墳場,明明是張隱娘突然反水,殺了刺客同伙,救了我???她……她明明逃走了?!?/br> 王老漢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明白。算盤派出刺殺你的刺客團沒有她,因為她之前一直找理由拒絕算盤給她派活,一個人都沒有殺過,算盤怎么可能在如此重要的行動里,要她加入呢?” “還有,此事之后,張隱娘消失了,連算盤都不知道她的下落。算盤還過來找我打聽,我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北頂附近,其實都處于半退隱的狀態(tài)了。” 聞言,陸善柔腦子里起了一陣風(fēng)暴,“我明白了!張隱娘事先知道了算盤刺客要殺我,就暗中跟蹤刺客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時候在墳場,刺客們都穿著黑色夜行衣,蒙著面,在黑暗里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張隱娘就乘機混進去了!” “她殺了同伙,救了我,然后乘著夜色跑了,再也沒有回到算盤刺客組織里,從此消失,因為她怕露餡,算盤會殺了她?!?/br> 王老漢點頭說道:“大概是這樣吧,后生可畏,張隱娘一個新手,居然把老狐貍算盤耍的團團轉(zhuǎn)。如今,算盤手下刺客損失過半,躲起來茍延殘喘,他也沒有精力去尋找張隱娘了?!?/br> 聽到這里,陸善柔松了一口氣:張隱娘沒事就好,等錦衣衛(wèi)鏟除了算盤刺客組織,她就不用東躲西藏了。如今壽寧侯臭名昭著,不敢再大張旗鼓尋美人。張隱娘可以獲得自由身。 魏崔城則抓住了另一個重點,“我記得墳場逃出去還有一個人,他的脊背中了我一刀,跑了,我為了救善柔,沒繼續(xù)追,后來錦衣衛(wèi)打掃墳場,并沒有找到脊背后面有穿刺刀傷的尸體?!?/br> 王老漢聽了,想了想,說道:“應(yīng)該是逃出去之后,被張隱娘殺了滅口吧。既然此人身受重傷,肯定不是張隱娘的對手?!?/br> 魏崔城說道:“錦衣衛(wèi)在附近都沒有找到此人的尸體,張隱娘拋尸的地方還挺隱蔽。” 陸善柔問道:“頭目算盤長什么樣子?哪里的口音?他在京城活動的據(jù)點在何處?” 王老漢說道:“他每次出現(xiàn)都戴著眼紗,不知其真面目,年紀(jì)……應(yīng)該跟我差不多吧,我看露出來的下巴,胡子都白了??谝簟f著北京的官話。” “據(jù)點,每次都在變,算盤很謹慎,每一次都是用數(shù)字密碼告訴我們時間地點,我們查閱當(dāng)年欽天監(jiān)發(fā)布的歷書,破譯數(shù)字密碼,才知道聚會的時間地點?!?/br> 陸善柔問:“每次都是算盤找你們嗎?如果你們有急事找他怎么辦?” 王老漢搖頭:“沒有例外,只能等算盤召集我們,我們有再著急的事情也只能等。算盤非常小心的,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如若不然,下面那些個通緝犯刺客如何彈壓的???” “再囂張的通緝犯,也要受到算盤的庇護,在他手里當(dāng)刺客混碗飯吃?!?/br> 陸善柔沉吟片刻,“這么說,只能被動等算盤用數(shù)字密碼召集你們?如果我用歷書里的字,來反向推寫數(shù)字密碼,把這些數(shù)字張貼在京城的牌樓或者城墻告示上,算盤應(yīng)該能夠看到。” “萬萬不可。”王老漢趕緊說道: “從來沒有刺客敢反過來召喚算盤,如果我們這么做,就是打草驚蛇,或許算盤不會再出現(xiàn)了?!?/br> 陸善柔說道:“可是,我們不能一直被動的等待?!?/br> 王老漢說道:“要將獵物一網(wǎng)打盡,就得耐心的等待時機,有我當(dāng)臥底,你們不用擔(dān)心。” “目前算盤刺客組織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算盤不可能一直這樣不聯(lián)系我們。否則刺客們就要跑光了,另起爐灶,大家都要生活,錢沒有賺夠的時候,這世上永遠都有殺人的需求,就有刺客一碗飯吃,跟誰干不是干?” “這個道理連我都懂,算盤怎么可能不懂?他肯定會聯(lián)系我們的,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請你們相信我。” 如今,能夠順利招安王老漢,就已經(jīng)有了大突破,不能奢望太多。 陸善柔只得作罷,將此事交給錦衣衛(wèi)盯著,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 那就是獵人李大壯被替換的卷宗。 李大壯的jiejie在前禮部尚書徐瓊家里當(dāng)丫鬟。 二十四年后,李大壯要見親jiejie,但是尚書府卻要一個冒牌貨出來敷衍李大壯,要他走。 李大壯于是去順天府衙門告狀,希望陸青天看來血脈親情的份上,要尚書府容許他和親jiejie見一面。 就這么一個簡單的、不起眼的案子,為何會被煞費苦心的替換掉,而且李大壯就在當(dāng)月死于非命,被狼群撕碎? 魏崔城看著替換的假案子卷宗,說道:“被替換的真案件和這個抄了真案件編號的假案件其實有一個共同點。” 陸善柔和寒江獨釣齊齊問道:“什么共同點?” 魏崔城說道:“都姓李,真案件原告叫做李大壯。假案件原告是李淵,被告是李種?!?/br> 陸善柔和寒江獨釣又齊齊失望:只要識字就能看出來!我還以為是什么大發(fā)現(xiàn)呢1 魏崔城埋頭看卷宗,沒有看到兩人失望的表情,繼續(xù)說道: “案件雖然是假的,但是馬廠胡同里的李淵李種兄弟確有其人,人是真的。” “而且,李淵是十歲夭折,看他的生卒日期,他死的那年,剛好是二十四年前,李大壯的jiejie跟隨主人徐家,離開京城外放做官的那一年。這是第二個巧合?!?/br> 作者有話說: 李淵和李種,冤種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