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偵探 第116節(jié)
“二拜高堂?!?/br> 魏崔城和陸善柔對著牟斌拜了拜。 牟斌點點頭,送了兩個大紅包。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新房,入目處,都是紅彤彤的一片,魏崔城把陸善柔抱到了床上,兩人坐好。 陶朱把花生、綠豆、栗子等等往新人身上拋灑,還唱著自己現(xiàn)編出來的《撒賬歌》: “撒賬東,房客房東配成雙。 撒賬西,一起破案真歡欣。 撒賬南,女才男貌是一對。 撒賬北,恩恩愛愛到白頭。 撒賬中,三年抱兩要加油?!?/br>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寒江獨釣樂得都吹錯調(diào)了。 這時李捕頭牽著看門狗跑來了,手里拿著高價購買的榜單手抄本,“中了中了!一共三百零三人上榜,韓師爺韓冬排名第二百零七!” 寒江獨釣放下笙,搶過手抄本細看,找到了“韓冬”的名字,激動得說道:“我中了!十二年,終于中了!” 眾人連忙圍過去,給寒江獨釣道喜,此時婚禮已成,魏崔城推著陸善柔,一起祝賀寒江獨釣高中。 這一日,雙喜臨門,雖說各有遺憾之事,但這一日的喜悅,在記憶里都是永恒的,每個人都很開心。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長想一二。 過了半個月,殿試開始,弘治帝身體不適,就擬定了殿試題目,要太子代天子主持殿試。 寒江獨釣在隊伍里覲見太子殿下,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太子的龍顏,看長啥樣。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這這……這不是整天被陸善柔呼來喝去、還被溫嬤嬤用棒槌打屁股的陶朱嗎? 寒江獨釣強忍住震驚,答了殿試題目,幸虧今年的殿試題目中規(guī)中矩,是討論治國的兩種方法,法治和道治,隨便寫寫就是文章,不跑題就行了。 之后交了卷,出了總榜,寒江獨釣中了二榜進士,再去選翰林院庶吉士,落了選,但是寒江獨釣并沒有遺憾,他跑去找陸善柔,“陶朱的身份……你早就知道吧?” 陸善柔點點頭,“你就當不知道,反正他以后也不會來了?!?/br> 據(jù)麥穗說,陶朱回宮“自首”,弘治帝氣得當場吐了血,不過,還是原諒了陶朱。 寒江獨釣說道:“但是你有事可以去找他吧?” 陸善柔說道:“可以讓麥穗傳話。” 寒江獨釣說道:“我想去刑部當觀政(實習(xí)生)。以后你查起案就更方便了,不用總是找錦衣衛(wèi)或者茍史韻,刑部有我一雙眼睛盯著?!?/br> 陸善柔說道:“這個陶朱可以安排?!?/br>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陸善柔斗志再起。 作者有話說: 雙喜臨門,開開心心的一章,就不查案了,祝新婚快樂,祝金榜題名,下章開始繼續(xù)翻舊賬。 查了一下寒江獨釣考的弘治十八年殿試題目,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做一下文章,第一個言之有物、不跑題,且字數(shù)在兩百字以上的,送1000點大紅包。 制曰:朕惟自古帝王之致治,其端固多,而其大不過曰道、曰法而已。是二端者,名義之攸在,其有別乎行之,之序亦有相湏,而不可偏廢者乎,夫帝之圣,莫過于堯舜王之圣,莫過于禹湯文武,致治之盛,萬世如見,其為道為法之跡,具載諸經(jīng)可考,而證之乎,自是而降,若漢若唐若宋賢明之君,所以創(chuàng)業(yè)于前,而守成于后,是道是法亦未常有外焉,何治效之,終不能古。若乎我圣祖高皇帝定天下之初,建極垂憲,列圣相,承益隆,繼述為道為法,蓋與古帝王之圣先后一揆矣。朕自蒞祚以來,夙夜兢兢圖光,先烈于茲有年,然而治效未臻其極,豈于是道有未行,是法有未守乎,抑雖行之守之,而尚未盡若古乎,子諸生明經(jīng)積學(xué),究心當世之務(wù),必有定見,其直述以對,毋徒聘浮辭,而不切實用,朕將采而行之。? 第131章 看編號揪出小細節(jié),訪原告奔波一整夜 三月底的時候,寬大的梧桐樹葉再次亭亭如蓋,遮蔽烈日。 天氣不冷不熱, 一年最好的時光, 陸善柔就在樹下看十四年前父親未破懸案卷宗,有時候興致來了,就提筆寫一個章回。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休養(yǎng),陸善柔雙腿傷口愈合, 青黑之色都消失了,只是不能久站或者走很長的路。 錦衣衛(wèi)還在緊鑼密鼓的查算盤刺客,為了安全, 陸善柔在這個月閉門不出, 魏崔城一個月婚假滿了,也一直在家里待著, 李捕頭也還在這里看門護院。 除此之外,乾魚胡同一帶的捕房、中城兵馬司、還有順天府衙門提刑所里茍史韻派來的捕頭和快手, 以及牟斌派來的錦衣衛(wèi),這四路朝廷官兵日日夜夜, 你來我往, 草木皆兵, 不知道在乾魚胡同巡邏多少遍, 也就是麻雀能夠闖進來。 就連寒江獨釣和溫嬤嬤也臨時搬到了乾魚胡同住著, 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有了太子陶朱當靠山,寒江獨釣如愿以償去了刑部當觀政, 他本就是刑名師爺出身的, 對律法熟得很, 到了刑部, 就像老鼠掉進了油缸里,混得很滋潤。 按照他對仕途的規(guī)劃,在刑部當兩年觀政后,再外放出去當官。 寒江獨釣今日早早的下了衙門,回到乾魚胡同,看到梧桐樹下空空如也,有點不適應(yīng),看到書房窗下熟悉的人影,就走了過去,“今天怎么不出來曬太陽了?大夫說曬一曬對身體好?!?/br> 陸善柔從一堆卷宗里抬起頭來,“鳳里吹來好多柳絮,吸到鼻子里就打噴嚏,一上午打十幾個噴嚏,腦仁都震麻了。” 陸善柔從小就跟柳絮不對付,嬰幼兒時期碰到柳絮皮膚就會紅腫,長大之后好些了,但是吸入柳絮必定會打噴嚏,嚴重的時候咽喉還會腫痛。 陸家后花園沒有一根柳樹,但是別人家有?。M城風(fēng)絮時,柳絮飄到了陸宅,是陸善柔最難受的日子。 魏崔城搬著一堆木料到了梧桐樹下,“我這這里搭一個涼棚,四周垂下紗帳,就不怕柳絮了?!?/br> 新婚夫妻,婦唱夫隨,正是蜜里調(diào)油的時候。 寒江獨釣有眼色,不好打擾夫妻恩愛,正要告辭,卻被陸善柔叫進書房了,“韓先生留步?!?/br> 寒江獨釣去了書房,陸善柔指著書案旁邊的幾個書箱,“我這個月養(yǎng)病的時候,把父親未破的舊案全部細讀了幾遍,你以前是父親的刑名師爺,每個案子,你都編了號,寫在左下角?!?/br> “沒錯?!焙氠炚f道:“按照年月日以及當天收到的第幾張狀紙來編號,不過,對于最后一個數(shù)字,我有自己的方式編號。” “順天府提刑所的案子,無非分兩種,第一是與人或者人命有關(guān),另一種是錢財事物的糾紛。第一種用陽數(shù),一三五七九。第二種用陰數(shù),二四六八十。” “提刑所事務(wù)繁多,這樣編號,一看最后一個數(shù)字,陸青天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案件,節(jié)省時間——這個細節(jié),你應(yīng)該也知道的,怎么又問起來?” 陸善柔說道:“我當然知道,但是這個案子的編號不是這個規(guī)律。是不是你當時編號的時候?qū)懟炝恕!?/br> 陸善柔拿出一份抄錄的卷宗,“你自己看,明明是財產(chǎn)糾紛,末尾的數(shù)字卻是陽數(shù)。陽數(shù)應(yīng)該是人或者人命的案子?!?/br> 寒江獨釣看著卷宗,上面寫著:“順天府鼓樓西街馬廠胡同李淵,年十四,狀告為親兄忤逆父親遺囑,霸占家產(chǎn)事: 兄長嫡出,我是庶出。父親病危之前,已經(jīng)家產(chǎn)分割,祖產(chǎn)和族產(chǎn),以及主屋祭田都歸兄長繼承。其余產(chǎn)業(yè),一分二,由我和兄長繼承,一人一半。 如今,父親尸骨未寒,兄長包藏禍心,強占所有家產(chǎn),獨霸遺產(chǎn),將我和生母逐出家門。 伶仃母子,孤苦無依,情慘昏天,控冤上告?!?/br> 卷宗左下角的編號是:辛亥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第九。 “這個……”寒江獨釣看了兩遍,這是個典型的嫡庶財產(chǎn)糾紛,非常常見的,順天府每年類似的案件都成百上千。 寒江獨釣斬金截鐵的說道:“我不會犯這種錯誤。好歹也是一個舉人出身的師爺,不會連編號都搞錯,人和財物分不清楚,會不會是你們?nèi)ロ樚旄洶讣r,把編號抄錯了?” 陸善柔說道:“我也很疑惑,因為除了這個卷宗案情和編號不符合,其他卷宗都沒有問題。有可能是我們挑燈夜戰(zhàn)時的筆誤吧?!?/br> “不過,是與不是,拿去和順天府提刑所的原件比對一下,就水落石出了?!?/br> 寒江獨釣收起抄錄的卷宗,“這事與我有關(guān),我去走一趟吧。” 寒江獨釣騎著快馬,趕到順天府提刑所,茍史韻行了個方便,給了庫房的鑰匙。 寒江獨釣翻箱倒柜,找出卷宗原件對比,內(nèi)容和編號一模一樣,是陽號,沒有抄錯。 寒江獨釣匆匆趕回乾魚胡同,此事天都黑了,鳳姐給他留了晚飯,寒江獨釣狼吞虎咽,邊吃邊說: “沒有抄錯,就是陽號。但是我堅信自己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這個卷宗有問題?!?/br> 陸善柔蹙起娥眉,“難道有人調(diào)換了卷宗?” 寒江獨釣說道:“我的事情,我負責(zé)到底,是我的編號有誤,還是有人調(diào)換了卷宗,我今晚去馬廠胡同打聽這個原告,便知結(jié)果?!?/br> 陸善柔說道:“這個案件只有原告的狀紙,沒有被告的應(yīng)訴,看來已經(jīng)在庭外和解了,沒有下文?!?/br> 寒江獨釣說道:“嫡庶爭產(chǎn),一半是庭外就和解了,真正一告到底的并不多?!?/br> 陸善柔說道:“十四年過去了,物是人非,還不知道原告被告還在不在馬廠胡同生活,不好打聽?!?/br> 李捕頭說道:“我晚上跟韓先生出去,馬廠胡同和我們積水潭都是北城,那一帶的捕房我都熟,經(jīng)常一起喝酒,打聽起來方便?!?/br> 寒江獨釣和李捕頭夜訪馬廠胡同。 李捕頭先帶著寒江獨釣“拜碼頭”,找了馬廠胡同的捕房。 捕房有捕頭輪流值夜,李捕頭懂規(guī)矩,是帶著酒rou來的。 馬廠胡同的捕頭喜笑顏開,收了禮,“李是大姓,馬廠胡同有好十幾戶姓李的人家,這個叫李淵的如果還活著,也有二十八歲了,我?guī)е銈円粦魬舻膯?。?/br> 寒江獨釣說道:“這大晚上的,有勞捕頭。” 捕頭忙道:“您是刑部大官,我是賤民衙役,折殺我了?!?/br> 此時已經(jīng)宵禁了,有當?shù)夭额^帶路敲門,住戶才敢開門應(yīng)答。 問到第七個李姓人家,終于找到了。 這是原告李淵狀紙上的被告,嫡出兄長李種。 被告李種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他看著十四年前的狀紙,很是驚訝,說道: “我確實有個庶出的弟弟,叫做李淵,但是李淵十歲的時候就夭折了,根本沒活到十四歲?!?/br> “至于我和庶出弟弟爭奪遺產(chǎn),更是無稽之談,我父親現(xiàn)在還活著呢,七十多歲了,去年還納了一個小妾,老爺子身體比我還好,何來遺產(chǎn)之說?” 為了證明清白,李種還帶著寒江獨釣、李捕頭等人去了正房找親爹。 不到房門口,就聽見男哭女嚎之聲。 李種大聲喊道:“爹!捕房來人,有話問您!” 聲音暫歇,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出頭的青年女子扶著一個白頭翁走出房門。 一枝梨花壓海棠。 寒江獨釣問白頭翁,“李淵是你兒子吧?!?/br> 白頭翁目光渾濁:“李淵……是誰?” 李種提醒道:“父親第五個小妾嬌杏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