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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偵探 第94節(jié)

    鳳姐自身難保, 還掛念著眾人, 難怪陸善柔會豁出去打官司救她,果然有過人之處。

    牟斌打量著鳳姐, 不像是有傷的樣子,說道:“她們都沒事, 傷了一個順天府衙門的快手——你怎么樣?你是怎么被擄到侯府的?他們欺負你沒有?”

    鳳姐說道:“我早上去買菜,侯府的人當街把我捂嘴擄走, 我拼命掙扎, 張管家對路人說我是侯府的逃奴, 來抓我回去, 沒有人敢質疑豪門惡奴的話, 我就這么被帶到了侯府……”

    鳳姐一來,就有一群丫鬟強迫她換衣服打扮, 然后帶她去見了壽寧侯。

    壽寧侯一見美人, 雙目放光, 問她多大、讀過什么書、會不會泡茶云云。

    莫名其妙被擄到壽寧侯府, 鳳姐惦記著陸宜人,就敷衍的答了幾句。

    壽寧侯見她落落大方,絲毫不怯,更是喜歡,中午要她在旁邊布菜,下午要她磨墨,紅袖添香。

    還試圖誘惑她,“你們女孩子家長大了,橫豎都是要嫁人的,陸宜人還能留你一輩子不成?你是奴籍,最好的結局不過是配個小廝,跟了本侯,就不一樣了……”

    鳳姐是過來人,曉得這種“雄風不再”的中老年男人肯花時間花心思對小姑娘花言巧語,最終目的不過是想讓姑娘在床上聽話一點、在床下將他們奉若神靈。

    所以,這個年齡段的男人比青少年看起來要溫柔體貼一些,以“會疼人”聞名,其實都是在彌補他們不太行的缺點。

    看破不說破,鳳姐一直在和壽寧侯周旋。

    下午鳳姐磨墨,壽寧侯寫字,就聽見外頭幾聲巨響,嚇得壽寧侯毛筆都掉在紙上了!

    張管家進來說道:“有五個刺客在東側門殺了十七個護院,還意圖闖進侯府刺殺侯爺,小的就命人開/槍了?!?/br>
    鬧出這么大動靜,壽寧侯不再相信他一面之詞,拂袖而去,鳳姐在書房如坐針氈,擔心著陸善柔她們,直到有丫鬟們來請她出去見牟斌。

    見鳳姐并無大礙,可以向陸善柔交代了。牟斌去找壽寧侯,說道:

    “鳳姐沒事,這個案子就可以和息了。但是張管家必須要去順天府衙門應訴審問,聽候裁決,此外,鳳姐受驚,壽寧侯要賠償損失?!?/br>
    見牟斌給自己臺階下,壽寧侯忙說道:“這是自然,真不關我的事情,全是刁奴自作主張,錢無論多少我都賠,一百兩銀子夠不夠?”

    壽寧侯覺得,寒江獨釣也是給了一百兩,鳳姐不過是個奴,給她一百兩肯定夠了——我連她的手都沒有摸過!

    牟斌說道:”刁奴的確可惡,可是壽寧侯也有責任,明知鳳姐是被張管家擄過來的,為何不當時就放她走?鳳姐如果回家了,陸宜人就不會去順天府衙門敲登聞鼓,就不會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br>
    壽寧侯不解,“本侯又沒碰她,也愿意賠銀子,還把張管家交出去隨便順天府衙門處置,陸宜人也愿意和本侯和息,這案子不就結了嗎?怎么還不可收拾了?”

    好日子過的太久了,喪失了危機意識,牟斌說道:“十年前的何鼎之死,現在滿城都在談論這個舊案。皇上當年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原諒了侯爺,坐視何鼎被冤死,連起居注都刪掉了此事,史官都閉嘴了??墒乾F在,誰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侯爺啊,這一回,皇上不會再給你擦屁股了,天下人怎么議論、怎么罵侯爺,侯爺得認?!?/br>
    壽寧侯癱坐在椅子上,“何鼎……怎么又是他!他都死了十年了,怎么還陰魂不散!”

    “牟大人!”壽寧侯猛地站起來,拉著牟斌的胳膊,“大人得幫幫我?。∥疫@十年已經收斂很多了,出入紫禁城都目不斜視,宮廷宴會也不敢喝酒,就怕喝酒誤事?!?/br>
    “求大人在皇上說幾句話好話,我改過了,何鼎之死被挑起來,皇上得管啊,就說是——就說是敵國jian細在搗鬼!污蔑皇親!進而抹黑皇家!對,就這么說!”

    敵國jian細是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牟斌嘆氣,“侯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提十年前的舊事,就說今年,侯爺就惹下幾樁?褲帶街爭地當街斗毆案、侯爺在國孝期間在居庸關偷娶外室,這難道是別人干的?”

    壽寧侯不說話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白了,就是貪財好色,錢財和美女,是壽寧侯一生所愛,如何戒的了?

    牟斌說道:“皇上對你們張家,已經仁至義盡了。甚至有史以來,沒有任何一個皇帝對皇后娘家的容忍能夠到這個地步,你們張家還不知足,皇上很失望啊。”

    壽寧侯甩了自己一耳光,“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

    牟斌根本不相信壽寧侯會真的悔過。

    張家人就是吃準了皇上只愛皇后一人,不會讓皇后傷心難過,遲早會原諒壽寧侯,所以才肆無忌憚的。

    其二,就是太子,太子身上有一半張家人血統,沒有一個皇帝會和自己親舅舅公然翻臉。

    然而現在,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牟斌說道:“你們放火/槍逼走的五個人,兩個是順天府衙門的快手,還有另外三人,想知道是誰嗎?”

    “誰?”壽寧侯問道。

    牟斌說道:“一個是我干兒子,一個是侯爺親外甥,還有一個是皇上的眼線。”

    一通亂放的火/槍,一下子得罪了三股勢力。

    得罪了牟斌、皇上不管我了、外甥太子和自己有了間隙……

    壽寧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么太子會來侯府要一個侍女?太子一定是被魏崔城騙過來撐場面的!”

    牟斌一聽,心頭火起,關我干兒子什么事?說道:“我已經提醒侯爺了,侯爺怎么想、將來要怎么做,與我無關?!?/br>
    壽寧侯無可救藥,無論出了什么事情,他都推到別人頭上,都是別人的錯。

    跟這種無恥之徒說話是浪費時間,牟斌把鳳姐帶走了,張管家被打斷了手腳,用囚車裝著運走。

    大門外,見到鳳姐,溫嬤嬤先沖過去抱著她細看,鳳姐說道:“我沒事的,什么大風大浪都見過,這點小事傷不到我。”

    鳳姐越是若無其事,眾人越是心疼她。

    尤其是陶朱,眼圈都紅了。

    陸善柔說道:“溫嬤嬤,你們先帶著鳳姐他們回家去,叫一桌席面,給她壓壓驚,我和崔城去順天府衙門結案?!?/br>
    順天府衙門。

    推官茍史韻再次升堂,走了一會過場,寫了判決:

    “順天府衙門提刑所為當街強搶侍女事,仰仗錦衣衛(wèi)衙門協助,將人犯張管事帶堂受審。

    經查,壽寧侯府張管家自作主張,當街擄走侍女鳳姐,罰銀五十兩,交給順天府粥場賑災救饑。

    并處以戴枷示眾一個月。

    壽寧侯張鶴齡治家不嚴,罰銀一百兩,交給順天府粥場賑災救饑。

    賠償鳳姐主人陸宜人一百兩壓驚費。

    賠償順天府衙門快手封燕湯藥費、誤工費共計五十兩。

    罰壽寧侯大紙十刀,折價六兩,一共六十兩,當場清繳?!?/br>
    所謂大紙,就是訴訟費用,要交給順天府衙門提刑所,一般由敗訴一方承擔,用當時的紙價來計算銀錢,說出來比較好聽。

    判決下來之后,壽寧侯的賬房當堂表示服從判決,并無異議,并當堂用三通錢莊的銀票清繳了所有罰款,并無任何拖欠。

    最后,斷手斷腳的張管家被套上一副二十斤重的枷,就在順天府衙門的登聞鼓旁邊示眾。

    枷上貼著告示,正中間貼著一張橫幅,寫著“枷號一個月刑滿釋放”。

    左邊枷上貼著:“枷號當街強搶侍女事示眾”。

    右邊枷上寫著:“順天府衙門九月十五號封”。

    斷手斷腳又啞了的張管家在示眾的第二天就被折磨死了,并沒有熬到一個月后釋放。

    且說另一邊,陸善柔和魏崔城拿著賠償的銀子回到乾魚胡同,就在巷子口遇到了老熟人——中軍都督府千戶郭佳嘉!

    郭佳嘉在馬背上打招呼,“我聽到陸宜人和壽寧侯打官司的消息,就立刻趕來了,這么巧就碰到你們了!陸宜人,此時因郭某邀請你查案而起,郭某不才,愿助你一臂之力!”

    陸善柔說道:“郭千戶費心了,官司剛剛打完,我們贏了?!?/br>
    魏崔城問道:“你不是在居庸關嗎?路程至少半天,消息怎么傳的那么快?”

    郭佳嘉說道:“我前些日子和夫人一起回到京城了——我夫人前幾天在家里腌制大白菜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地上剛好有把柴刀,身上割了一道口子,我就帶她回來休養(yǎng)?!?/br>
    “啊?”陸善柔忙問道:“郭夫人的傷嚴不嚴重?”

    郭佳嘉說道:“是皮外傷,沒有傷及內臟,只是刀口有點深,需要好好休息調養(yǎng)。”

    作者有話說:

    前頭讀者們從劇情推理兇手,答對80%,不錯嘛,很會抓細節(jié),都是女偵探?

    第107章 探傷病旁敲又側擊,起疑心陶朱畫倩影

    驚聞郭夫人意外受傷,陸善柔準備一些補品和珍貴的藥材,打算探望郭夫人。

    陸善柔要鳳姐做一鍋十全大補阿膠膏, “……郭夫人口味清淡, 不喜歡太甜,糖少放?!?/br>
    鳳姐應下,去準備藥材。

    魏崔城又陷入了焦慮,“我……也要去嗎?”

    他實在受不了去別人家做客。

    陸善柔說道:“你不用去, 禮物到了就行。我準備了雙份的禮物,把你那份也一并送到?!?/br>
    魏崔城松了一口氣,“干爹給我一盒長白山人參, 都送給郭夫人?!?/br>
    晚上吃飯, 有一道香油炒的干蘿卜絲,吃得十分順口, 陸善柔嘗著味道:“怎么和郭夫人做的咸蘿卜有些相似?”

    鳳姐說道:“正是郭夫人做的那幾壇蘿卜絲,五香面放得太多, 吃的有些嗆口,口感沙沙的, 我就用香油回鍋炒了炒, 五香面的味就沒有那么重, 也沒有吃沙子的感覺了?!?/br>
    陶朱和麥穗各夾了一大筷子, 盤子里堆成小山尖的油炒蘿卜絲就被“推平”了。

    陶朱說道:“郭夫人頭一回做的那個味最好, 我和麥穗晚上就著咸菜吃了兩碗素面,喝了兩碗白粥?!?/br>
    麥穗說道:“可惜第二天我們登門去要的時候, 味道就不如前頭那個了——不過, 鳳姐用香油炒一炒, 油香味蓋住了五香面的嗆, 變得更好吃了呢?!?/br>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陸善柔想起郭夫人廚藝變化的前一晚發(fā)生的事情:

    那晚她和魏崔城拜訪郭家,她在外面喝酒從未喝醉過,但是那晚卻喝多了,回客棧喝了醒酒湯也沒有用,倒頭就睡,第二天頭都是暈的。

    那晚壽寧侯遭遇刺客,刺客受了傷……

    第二天郭佳嘉來送解酒的藥丸,說他昨晚也喝醉了,剛好避過壽寧侯被刺殺的風波……

    刺客被壽寧侯的護衛(wèi)打傷逃走,郭佳嘉說過,地上有血跡……

    陶朱和麥穗去郭家取咸蘿卜干時,郭夫人沒有讓他們進屋,要他們在外頭等,第二次做出來咸蘿卜干味道不一樣了……

    再往前推,在城隍廟新推官沈金柄被謀殺之后的那晚,郭夫人曾經在半夜提著食盒給辦案的郭佳嘉送夜宵……之后,下榻似家客棧的宋推官被剝了臉皮……

    “善柔……再不吃飯菜就涼了。”

    陸善柔從自己的世界醒過來,看見飯桌只剩下她和魏崔城,其他人已經吃完去干活了。

    相處這段時日,都曉得陸善柔一旦進入了“老僧入定”的狀態(tài),最好不要打擾她,大家靜悄悄的吃飯,并沒有叫她。

    “哦?!标懮迫崮灾肜锏娘垼怀阅潜P香油炒咸蘿卜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