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偵探 第72節(jié)
這胳膊肘往外拐的,她有嘴巴,不用你說! 牟斌放下茶杯,道明來意,“聽中城兵馬司和西城兵馬司的人說,陸宜人遭遇了刺客,我來看看她?!?/br> 陸善柔說道:“多謝牟大人關(guān)心?!?/br> 言罷,陸善柔從燒香包里掏出來昨晚抄寫的數(shù)字密函,還有描的“糖葫蘆”水印等等,把昨晚遇險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牟斌拿出一張紙,遞給了陸善柔,“你看看這張紙上頭的水印,是不是一樣?” 陸善柔拿到燈前細(xì)看,“水印和紙張的手感的確和昨晚在西四牌樓似家客棧里搜到的一樣,只是上面的數(shù)字不一樣?!?/br> 牟斌說道:“不一樣就對了,這封數(shù)字密函是錦衣衛(wèi)從一個被刺殺的朝廷官員之死的案子里找出來的一件物證。這東西如果找不到密碼本,就沒有人能看得懂。” “根據(jù)錦衣衛(wèi)的情報,最近這些年,江湖□□上出現(xiàn)一個刺客幫會,以這個類似一串算盤珠子的東西為標(biāo)記,估摸有人□□,雇傭算盤刺客來除掉你?!?/br> 陸善柔把紙條橫著放,說道:“從這個角度看,更像一串糖葫蘆,跟三通商號的標(biāo)記很像,只是一個是七顆糖葫蘆,三通是三顆糖葫蘆。這個殺手組織是否和三通商號有關(guān)系?” 牟斌不以為然,說道:“你不要杯弓蛇影,算盤殺手的蹤跡在好幾年前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們錦衣衛(wèi)的視線里。三通商號里趙家的內(nèi)訌才幾天?我覺得兩者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只是有人恰好雇傭了算盤刺客來殺你。這次沒有得手,按照刺客界的規(guī)矩,既然攬了生意,自是要追殺到底,否則豈不是砸了招牌?你要小心?!?/br> 魏崔城說道:“干爹,錦衣衛(wèi)既然知道算盤刺客的存在,為什么不將其鏟除?他們連官員都?xì)?,豈不是要造反?” 牟斌笑了,“你呀你,太天真了,水至清則無魚,從古到今,刺客組織一直存在,是殺不盡,斬不絕的。有人有錢,有需要,就有人干這種刀口舔血的買賣,只要不過分,朝廷是管不過來的。算盤刺客殺的這個官員,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家枯井里有好幾條人命?!?/br> 魏崔城說道:“他們要刺殺我的未婚妻,這還不過分?” 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干爹,牟斌攤了攤手:“我這不就來了嗎?算盤刺客要殺我的干兒媳婦,我能坐視不理?我已經(jīng)要錦衣衛(wèi)的暗樁們留意線索了?!?/br> “不過,我有個猜測,那就是你和陸宜人剛剛訂婚,處事又低調(diào),外人都還不知道陸宜人和你的關(guān)系,以為你們只是房東和租客的關(guān)系。所以算盤刺客敢接這個活?!?/br> 牟斌很有經(jīng)驗,說道:“一般來說,刺客組織不敢碰錦衣衛(wèi)或者東廠的人,除非他們活膩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出入成雙入對,我也會時常來看你們,對外界宣布你是我的干兒媳婦,到了眾人皆知的地步,估計算盤刺客就不做這單生意了。” 大樹底下好乘涼,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魏崔城說道:“好,從現(xiàn)在起,我不會離她半步的?!?/br> 牟斌心道:這話說得,有點意思……難道她洗澡睡覺你也陪著。怎么感覺有情況呢? 陸善柔再次道謝:“多謝牟大人相助,若有算盤刺客的消息,請必須告訴我?!?/br> “別!”牟斌說道:“兔子逼急了還要人呢,如果算盤刺客不找你麻煩了,你最好也不要找算盤刺客的麻煩,大家相安無事,否則,真的防不勝防。你跟著陸青天是見識過刺客的厲害。再說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了,我干兒子還在你身邊,城門失火,殃及池魚?!?/br> 牟斌今晚夜訪陸宅,不是關(guān)心陸善柔,是關(guān)心魏崔城。 那條竹葉青差點就咬到了我的干兒子! 如果陸善柔遇到危險,我的傻兒子肯定會沖在前面保護她! 我這當(dāng)干爹的,真是cao碎了心。 陸善柔說道:“好,只要算盤刺客不惹我,也不惹我?guī)熃阋约拔疑磉叺娜?,我就?dāng)無事發(fā)生。” 牟斌交代完事情,問魏崔城,”聽說你小子把五千兩銀票全都兌成現(xiàn)銀了?” 魏崔城說道:“是有這么回事,我修繕房屋需要花錢,其余的都用來鎮(zhèn)宅了,怎么了?” 牟斌苦笑著站起身來,拍了拍干兒子的肩膀,“你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幸虧全都兌了,倘若拖到今天,你可就兌不出來咯!” “什么?”陸善柔驚得站起來,“三通錢莊今天被擠兌了?” 今天一天都沒出去,上午睡覺,下午睡小白兔,“從此君王不早朝”,當(dāng)了一天“昏君”的陸善柔都不曉得外頭發(fā)生了巨變。 牟斌點點頭,“京城五家三通錢莊門口都排起了長隊,為了保證排隊的都能順利兌換現(xiàn)銀,逼得三通錢莊在門口豎了一個牌子,說每人每天限定最高兌換一百兩銀子。這個數(shù)目,能夠滿足尋常百姓家的需求,但是對我們這種手里有大額銀票的人而言……唉,希望趙家趕緊宣讀遺囑,把這個家分清楚,平息謠言,要不然,銀票就成廢紙咯!” 陸善柔說道:“沒事的,三通商號家底厚,什么大風(fēng)大浪都過來了,這一次也能轉(zhuǎn)危為安。” 魏崔城提著燈籠,親自送干爹出門,父子兩個說體己話,魏崔城問道:“干爹,你手上還有多少三通錢莊的銀票?” 牟斌說道:“你放心,我們這些人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也有其他錢莊的銀票——你手里那點三瓜兩棗就夠娶媳婦的,不用惦記我,好好過你的日子?!?/br> 雖如此,魏崔城笨拙但真誠的關(guān)心還是很令牟斌感動,這干兒子沒白養(yǎng)。 剛剛送走干爹,北頂?shù)男∠晒泌s過來了,說道:“不好了,南邊的趙二錢……也死了,南邊趕回來的仆從剛剛到趙家樓報喪。” 這對母子一北一南相隔千里,居然前后腳死了? 魏崔城趕緊把報信的小仙姑帶去見陸善柔,小仙姑很著急文虛仙姑的安危,“……聽報信的人說,趙二錢是在南京牛首山打獵的時候,坐騎不知怎么突然發(fā)瘋失寵,連人帶馬一起跌下了山崖,摔的稀碎。文虛仙姑聽到這個消息,晚飯都沒吃,陸宜人快去看看?!?/br> 好巧不巧,趙二錢是在趙老太太咽氣的前一天出事的。 北京和南京這兩座城市相繼出發(fā)報喪的仆人在路途中錯過了。 二房接到噩耗,哭聲震天,山西巷里的趙家又又搭起了一個孝棚,為趙二錢辦喪事。 最大的孝棚當(dāng)然是趙老太太的,其次是趙二錢,最次是趙大錢剛剛認(rèn)的“義女”琥珀。 算起輩分,趙家算是集齊了祖子孫三代人,一起步入了黃泉。 趙二錢今年五十四歲,在商場上,這個年紀(jì)正值壯年。 六十四歲的趙大錢在二弟牌位前嚎哭:“二弟啊,終究還是白發(fā)人送了黑發(fā)人,九泉之下,母子相逢?!?/br> 作者有話說: 嘿嘿,破了小白兔的身,接下來就要破案了!? 第81章 為股份兄妹遭逼宮,裝眼瞎贅婿逃出門 四十歲的趙四錢站在棺材前默默垂淚,因趙二錢跌落在牛首山懸崖,尸身摔成了碎塊, 勉強用針線縫在一起, 成為全尸,可是腦袋開花,破了相,早就不能看了, 為此,殮尸的仵作給趙二錢戴上一個黃金面具,遮住了殘破的臉, 以免親人們看見, 又添悲傷。 “二哥。”趙四錢的手放在了黃金面具上,輕輕撫摸著。 每年二哥趙二錢只在年底對賬的時候回京一次, 和家人們見見面,跟母親和其他兩個大股東交代賬目, 然后匆匆趕回南京。 趙四錢看著黃金面具,回想著二哥的相貌, 卻也只是一張支離破碎、模糊的臉, 記不清趙二錢長什么模樣了。 耳邊傳來大哥趙大錢的嚎哭聲:“我都六十四歲, 土埋半截了, 論理, 該我去地下陪著母親,怎么是二弟你呢?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然而, 在這時候, 悲傷的也是奢侈的, 門口傳來小廝拉長的聲調(diào), “有客到!” 來了一群聞訊前來吊唁的人,領(lǐng)頭的錢老板和孫老板這兩個三通商號大股東,身后跟著京城五個三通錢莊的大掌柜。 這些人是來“逼宮”的,吊唁只是順帶。 七人輪流給趙二錢上了香,燒了紙錢,趙大錢和趙四錢將他們都請到了一處安靜的書房,又召開股東大會。 錢老板對著五個大掌柜點點頭,“把今天兌換現(xiàn)銀的總賬給兩位趙老板報一下?!?/br> 三通商號北京總店的大掌柜拿出一本小冊子,“五個錢莊今天一共兌出二萬八千四百五七兩白銀,銅錢八千九百八十九貫?!?/br> 孫老板說道:“兩位趙老板聽清楚了沒有?” 趙大錢和趙四錢點點頭。 錢老板說道:“這已經(jīng)是在五家三通商號門口掛了每人每天限兌一百兩銀票的告示下的兌換量。今天每一家門口都排了長隊,直到快要宵禁的時候才被兵馬司人的人強行驅(qū)散。” 孫老板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早上宵禁解除,還沒開門,就會有客人在門口排隊,按照每天三萬兩銀子的流出,京城的銀庫三天就會耗盡。我們已經(jīng)緊急從外地三通錢莊調(diào)了現(xiàn)銀,但也是只杯水車薪,這樣擠兌下去,撐不過十天,三通錢莊就倒閉了?!?/br> 錢老板猛地拍了拍桌子,“你們以為從外地就一定能調(diào)到銀子嗎?今晚趙二錢的死訊就能傳出京城!到時候連外地也是謠言滿天飛,他們也會擠兌當(dāng)?shù)氐娜ㄥX莊!我們一個銅錢都調(diào)不過來!” 趙二錢的意外死亡,坐實了趙家三兄妹靈前爭產(chǎn)的謠言。 現(xiàn)在山西商會、三西錢莊會館都無法澄清這些謠言了。 錢老板和孫老板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錢老板負(fù)責(zé)逼迫,孫老板給臺階下。 孫老板說道:“不要著急,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坐下來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倘若船翻了,大家都的死?!?/br> 錢老板吹胡子瞪眼,問道:“怎么解決?你掏把家底掏空給客人兌現(xiàn)銀?還是你有本事把咱們錢莊往外放的借款全部提前收回來?你要是能夠做到,我叫一聲爹!” 孫老板笑道:“您叫我爹,我也不敢答應(yīng)啊,我有一個法子,能夠快速的平息謠言,解決錢莊擠兌危機?” “什么法子?”錢老板忙問道,“要是真能夠解決,我叫一聲爺爺。” 趙大錢和趙四錢對視一眼,心中都隱隱有了猜測。 孫老板說道:“各位都聽說過刮骨療傷吧,一個人生了病瘡不要緊,忍痛把惡瘡?fù)诔鰜?,敷上藥,慢慢就好轉(zhuǎn)了。人是如此,三通商號也是一樣的,如今,是趙家禍起蕭墻,出了內(nèi)訌的丑聞,導(dǎo)致坐實了謠言。” “趙家雖然只占三成股份,但卻連累剩下的七成股份,所以我的建議是挖去病瘡,保全三通商號?!?/br> “我同意?!卞X老板舉起了手,“我建議趙家退出三通商號的股份,我和孫老板會湊些錢,把趙家的三成股份買下來。” “我們也同意?!蔽寮胰ㄥX莊,就有三家的大掌柜都舉起來手。 只有棋盤街總店和西四牌樓分店的兩個大掌柜沒有舉手——因為這兩個大掌柜都是趙來太太的死忠,從底層小伙計做起,被老太太一手提拔上來的。 趙四錢冷冷的掃視一樣舉手表決的三家大掌柜,“錢老板和孫老板都是大股東,他們有權(quán)表決,你們?nèi)齻€只是商號雇傭的掌柜,沒有股份,有什么資格舉手?” 三個大掌柜各自取了幾份小股東的股份文書,以及簽字畫押的授權(quán)表決文書,展示給三家大股東看。 “這是八個小股東授權(quán)給我們的文書,他們都同意趙家從三通商號里退股。” 笑面虎孫老板說道:“根據(jù)三通商號的章程,股東大會只要超過四分之三的股東表決,就視為通過,要按照決議實行。兩位趙老板,你們?nèi)羰谴饝?yīng)呢,我們就按照原價來收購你們趙家的三成股份,你們?nèi)羰遣淮饝?yīng)呢……” 孫老板看了錢老板一眼,該你出場了。 錢老板猛拍桌面,“你們不答應(yīng),我們會邀請山西商會會長、山西錢莊會館館長,一起出一個公開告示,宣布趙家退出三通商號,以平息謠言,解決擠兌危機?!?/br> 這是要把趙家當(dāng)成一坨毒瘡?fù)诹巳ァ?/br> 趙大錢說道:“兩位,我們兄妹能夠理解你們現(xiàn)在著急三通商號的安危,想盡一切辦法來解決危機。可是,三通商號成立之初,是在大明永樂五年,現(xiàn)在是弘治十七年,已經(jīng)過去了九十七年,快一百年了。三通商號成立之初,三通錢莊只有棋盤街這一個總店,三成股份的價格頂多一萬兩。” “現(xiàn)在三通商號快成為百年老字號了,各地分店也將近一百家,再加上三通鏢局的盈利,三通商號三成的股份增值一百倍不過分吧?” 趙四錢冷笑道:“一百萬兩銀子的股份,你們一萬兩就想吞下來,這筆買賣,你們做的真劃算啊。” 一萬兩銀子就想要趙家退股,打發(fā)要飯的呢! 錢老板說道:“現(xiàn)在你們同意,還有一萬兩銀子可以拿走,體面的退出,反正你們趙家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夠花幾輩子的了。你們要是不同意嘛……咱們可以上衙門打官司?!?/br> 孫老板趕緊出面說和,“都是山西老鄉(xiāng),寧可把好處給老鄉(xiāng),也不能打官司啊,當(dāng)官的就喜歡咱們有錢人打官司,吃了原告吃被告,就是個無底洞,得扔多少銀子才夠?咱們坐下來慢慢聊,兩位趙老板,給多少銀子你們能讓出股份?” 趙大錢說道:“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何況是股份轉(zhuǎn)讓——不多要你們的,一百萬兩銀子?!?/br> 錢老板氣笑了,“趙大錢,你是獅子大開口啊,怎么不要一千萬兩呢。你這毫無誠意啊,漫天要價!” 趙大錢強忍住怒氣,說道:“你們兩次來趙家吊唁,也都看到了靈堂的情況,趙家一百多號人。一百萬兩不多啊,每人一萬兩都分不到,即使我和四妹同意,他們也不會同意的?!?/br> 孫老板又出來當(dāng)和事佬,說道:“我再出個價,十萬兩?!?/br> 趙四錢終于開口了,說道:“我也出個價,一千萬兩白銀?!?/br> 錢老板又拍桌子了,“趙四錢!你莫要太過分了!一千萬兩白銀,大明國庫都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