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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折下無情道仙尊 第44節(jié)

    第27章

    蕭懷舟將肩上掉落的衣衫攏了攏,蓋住那條蜿蜒可怕的傷疤。

    “謝道君剛才那道琴音好威風(fēng),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刺殺呢?!?/br>
    “我來彈琴?!?/br>
    哄你開心。

    蕭懷舟目光落在謝春山懷中捧著的那把月琴上。

    是他送的那把。

    竟然還沒丟。

    “謝道君可知,此處是何地?”

    “花樓?!?/br>
    “好啊,既然知道,你還要在這里學(xué)著那些人給我彈曲子,討我歡心?”

    這是連尊嚴都不要了嗎。

    謝春山不語,卻自己尋了把椅子坐下,撩撥了兩下琴弦。

    蕭懷舟冷嗤:“行啊,我倒想看看,高懸明月是怎么走下山頭來,哄別人開心的。”

    悠悠揚揚的曲調(diào)從謝春山指尖緩慢流淌出來,只一瞬間便將蕭懷舟帶回了前世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

    這是他寫的句子。

    謝春山全都記起來了。

    謝春山骨節(jié)分明,每一跟手指都落在琴弦上該落下的位置,他的動作如行云流水,并不比花樓任何一個藝人技術(shù)差。

    甚至,遠超了蕭懷舟自己。

    只是謝春山的眼神空靈,即使是流暢的學(xué)習(xí)著花樓人如何討好人的手段,卻依舊掩蓋不住他身上那股清冷的味道。

    他本該,是高懸于天際的明月。

    不問人世,不談私情。

    高坐神壇,俯視眾生。

    可如今,謝春山全都想起來了,然后便開始模仿著人的模樣,去學(xué)如何討另一個人的歡心。

    蕭懷舟忽然覺得很酸澀。

    大抵人世間的情情愛愛都是如此,一個人放手了,另一個人才會追悔莫及。

    這一世,他只想讓謝春山繼續(xù)高坐神壇上,瀆神這個念頭,他早棄了。

    如今謝春山笨拙得哄人開心,就恍若他當初夜夜在屋子外面彈月琴一樣。

    一廂情愿的付出,原來是這般可笑。

    那夜的雨,和謝春山躲掉的箭,糾纏在回憶里。

    讓人窒息。

    這曲子是無論如何都沒法聽下去。

    蕭懷舟這一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想因為謝春山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東夷是一定要去,故里祁也一定得跟著。

    所以只能拒絕謝春山。

    他隨手從旁邊的聚寶盆中抓了一把銅錢,甩到謝春山腳下。

    “別彈了,賞你了?!?/br>
    他想著這種打發(fā)乞丐的方式,應(yīng)該足夠羞辱人了。

    希望謝春山可以知難而退。

    繼續(xù)回到歸云仙府,做他舉世無雙的謝宗主。

    淅淅瀝瀝的銅錢滿地滾,滾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清脆的聲音也打斷了悠揚的琴聲。

    蕭懷舟在心中默數(shù)著,謝春山因為憤怒,即將拂袖而去的時間。

    可卻只能看見謝春山低頭打量著滿地銅錢,然后真誠發(fā)問。

    “你開心了嗎?”

    一雙悲憫眾生的眼中,竟然含著涉世未深的單純。

    蕭懷舟有一瞬間的失神,最終還是狠下心來:“開心了,你可以走了,我還要跟故里祁把酒言歡,你別在這掃我興?!?/br>
    謝春山好像根本沒聽見后面的話。

    他將月琴妥帖安置好,俯下身來,像那些散落的銅錢一枚一枚全都拾起來。

    合與掌心。

    眉間竟有幾分喜色。

    “他們說,若有打賞,便是曲子令人開心了?!?/br>
    謝春山單手捧著那捧銅錢。

    像個孩子一樣,看向蕭懷舟的目光,清澈而深情。

    蕭懷舟:“……”

    這是哪個不靠譜的教他的。

    打賞是沒錯,可打賞那也是打賞個數(shù)十兩銀子,哪有拿一堆銅錢來打賞的。

    怪他。

    怪他上輩子沒有教好謝春山。

    只一味的把這位道君高高捧在上面,忘了把他拉進凡塵里,去體會一下人間七苦。

    到養(yǎng)成了他這種單純到極致的性子。

    “那他們還和你說了什么?”

    蕭懷舟扶額嘆息。

    “若有打賞,說明那人歡喜,今夜便要同我出去過夜?!?/br>
    “蕭懷舟,我們過夜去吧?!?/br>
    剛剛從震耳欲聾的那一聲耳鳴中緩過神來的故里祁,一下子耳朵里就鉆進了那句話。

    “蕭懷舟,過夜去吧?!?/br>
    故里祁:“!?。 ?/br>
    要不是打不過,他恨不得擼起袖子就跟這位道君干上一場。

    奪妻之恨啊。

    哪有明目張膽的先攪亂了他們倆的婚禮,又跑來這里搶人來的?。?/br>
    這是把他東夷當做什么了?

    故里祁右手將那只長弓緊緊捏住,搭在弓身上的手青筋畢露。

    令人一點也不懷疑,下一秒他就有可能拉弓上弦,直指謝春山的印堂。

    草原少年生起氣來,畢竟是年輕,未必顧得上兩國之間的聯(lián)誼。

    可等故里祁真的想要抬起弓箭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完全手上用不上力氣。

    此刻已經(jīng)不能算是他緊緊的抓著弓箭了,而是他的手乃至于整條手臂,都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緊緊的壓制在弓箭上。

    半寸都挪動不了。

    這是故里祁第二次體會到什么叫來做仙人的壓迫感。

    上一次是在他大婚典禮上。

    叨!

    又是這招。

    故里祁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謝春山從自己面前走過去,目不斜視。

    鎮(zhèn)定自若的走到蕭懷舟身邊。

    蕭懷舟飛速的把自己肩頭掉落的外傷給拉了上來,遮掩住右肩上淋漓可怕的傷口。

    那道傷口,謝春山曾觸摸過。

    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忘了。

    蕭懷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謝春山也剛好走到了他面前。

    只見白衣道君俯下身來,修長的骨節(jié)落在他的右肩頭,那道刀疤處。

    蕭懷舟很不自在的側(cè)過身,他原以為謝春山想要揭開他的衣服,看仔細那道傷痕。

    可沒想到謝春山只是幫他把衣襟整理好,然后便松開了他。

    奇怪的是,隔著衣服分明感受不到指腹的溫暖,可是蕭懷舟卻無端端覺得,刀口處像一團火,燒的guntang。

    像是要燙進靈魂深處一樣。

    蕭懷舟很不自在。

    特別不自在。

    于是他隨便找了個由頭:“謝道君倒是開放的很,你可知道出去過夜意味著什么?”

    無媒茍合。

    謝春山想必沒那么蠢。

    謝春山確實沒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