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和龍傲天怎么可以HE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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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將視線從泰阿上收回,隨手拔出腰間佩戴的另一口劍便大步走出門去。 他在外面練了一夜的劍。 月輝與汗水包圍住他,但他就像不知疲憊一樣,一直到初日破曉才逐漸停下。 隱約的雞鳴傳入耳畔,莫齊軒閉目佇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幕。 那時母親剛?cè)ナ啦痪?,莫青松把他叫面前,逼他跪下,要他發(fā)誓會聽話。 而當(dāng)時呢,當(dāng)時他說了什么來著? 他說:“母親尸骨未寒,請恕孩兒難以從命。” 莫青松臉色陰沉到極點,冷漠的話語幾乎凝成冰:“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就算到死,也是我莫家的鬼?!?/br> “那就祝父親福澤深厚,萬事勝意,而孩兒……永不成為像您一樣的人?!?/br> 那一次,父親盛怒,將他吊起來鞭打,他被打得昏過去,也沒有松口說一句話。后來,他就被趕到了最偏僻的院落里,過著孑然一身的生活。 記憶遠去,莫齊軒長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轉(zhuǎn)頭看向依舊寧靜的房間,雙眸幽寂不見光亮。 ** 此后幾天,兩人一直處在極僵的氛圍中。 但莫齊軒越是沉默,姜翎就越是懷疑。 他為什么遲遲沒有抹殺她的神智?難道是覺得,有神智的劍靈更好用么? 總不可能是他心軟了吧。 ……那種家伙,絕對不可能的。 她想不通,也懶得去想,每日不是在附近閑逛,就是坐在院子里發(fā)呆,總是精準地躲過莫齊軒。在這時她忽然感謝起在皇宮和古劍中生活的那些年,正因此她才能淡然應(yīng)對現(xiàn)在的寂寞。 但即便如此,這種日子依舊難熬,不知何時才能到頭。 這一天,她正從外面回來,朝著院子走去,忽然瞥見莫齊軒匆忙踏出院門。 他少見地換了身白衣,頭戴斗笠,看上去十分低調(diào),手里似乎還拿著錢袋子。 不對勁。 姜翎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對于劍靈而言,仙劍和劍主都是載體,只要跟在莫齊軒身邊,就算泰阿不在也沒關(guān)系。 只見他孤身走入東城區(qū)的一條街上,混在人群里快速前行,最后拐進一家鋪子。 姜翎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回春堂。 奇怪,他來這干嘛?是受傷了嗎? 她站在街角等了會,看到莫齊軒提著一袋藥出來,輕車熟路地順著街道走去,最后穿進一條小巷。 她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人多的地方就飛上屋檐,不久莫齊軒就消失在一戶人家門前。她悄無聲息地停在對側(cè)的屋頂上,修真之人良好的耳目,讓她能清晰地看見和聽見宅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 這宅子不大,只有三間小屋,主人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婦,拄著拐杖給莫齊軒開的門。 她臉上泛著和藹的笑,說話卻帶著咳嗽:“小軒,又來了啊?!?/br> “是,給您帶了藥?!蹦R軒提著藥扶她進屋,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但態(tài)度無疑是溫和的。 這是什么人?姜翎恍惚間想起了什么,無奈對那本書的記憶已經(jīng)消退些許,實在記不清對應(yīng)的情節(jié)。 正絞盡腦汁思索著,就聽莫齊軒說:“方婆婆,我?guī)湍帐跋挛葑?,您先去休息吧。?/br> 方婆婆、方婆婆……是誰來著? 姜翎一邊看著莫齊軒打掃屋子,一邊神游般思索著。 這家伙做起事情還挺像樣,不到兩個時辰,就幫方婆婆干完了活,包括除塵、打水、做飯,甚至是縫補衣物等。 姜翎看得入神,也不覺無聊,暗自贊嘆他所會技能之多。 “好孩子,累著了吧?!狈狡牌蓬澪∥〉貜暮凶永锬贸鲆粔K糖給他,“這家里太窮了,連點能招待你的東西都沒有?!?/br> 莫齊軒伸手接下,說:“沒什么,都是我該做的?!?/br> 方婆婆長嘆一聲,神色哀傷:“是我這個老太婆拖累了你啊。你每個月都來,又是送藥又是干活,費力不說還花了不少錢,可我一把老骨頭,就等著入土,哪里值得你這么費心呢!” 這種話莫齊軒聽過很多次,他的回答也和以前一樣:“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您幫了我,能夠報答您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姜翎一怔,電光石火之間,猛然記起這老婦人的身份。 按書中描述,莫齊軒的母親李新柔本是府內(nèi)侍女,自幼便定了娃娃親,卻在十八歲那年因姣好的容貌被莫青松相中,對方仗勢欺人,硬要納她為妾。 李新柔不甘于此,傳信給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希望能與之私奔。到了約定那天,她偷溜出門前往桂花樹下赴約,卻只等來莫府捉拿她的下人。 一直到出嫁當(dāng)日,那位竹馬都不曾出現(xiàn)。她心灰意冷,就這樣成為了莫青松的小妾。 起初她很受寵,但也因此招致嫉妒,在生下早產(chǎn)兒后被下藥壞了身子,無法行夫妻之事。加之她性情冷淡,不事諂媚,不久便被遺忘在莫宅一角,過著孤苦伶仃的生活。 下人們得了大夫人授意,處處刁難她,不僅克扣月銀,還時不時給她送放餿了的飯菜。 有一年隆冬,大雪紛飛,她屋里沒了煤炭,而莫齊軒又是那樣小,凍得滿臉通紅。她跪在大夫人門前苦苦乞求,才好不容易哭得對方趕在莫青松回來之前,準許管家為她添補炭火。 莫齊軒沒有染上風(fēng)寒,她卻大病一場,名為仇恨的種子在心底進一步生根發(fā)芽。 而最令她厭惡的無疑是,唯一的兒子有一張肖似莫青松的面孔,每當(dāng)面對他時,就能回想起當(dāng)初那家伙是如何強占和磋磨自己。久而久之,心情越加郁結(jié),終于在莫齊軒十歲那年,沒熬得住一命嗚呼。 她死前發(fā)著高燒,神志不清,莫齊軒沒錢看病,一個人跑去跪求莫青松。而他的親生父親卻始終在書房內(nèi)會客,小廝將他攔在院外,任憑他跪得渾身僵冷,也無一人愿意通報。 他扯著嗓子高喊:“父親,母親病重,求您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救救她吧!父親——” 他沒能等到父親,侍衛(wèi)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他捂著肋骨流下冷汗,再也說不出話。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的房間里,他只知道當(dāng)自己渾渾噩噩地攥住母親的手掌,抵到額頭上時,有g(shù)untang的淚珠砸落到被褥之上。 正當(dāng)他下定決心,哪怕挨個人求過去也要討到錢為母親治病時,原本迷迷瞪瞪說著胡話的李新柔卻忽然張大眼睛,咬著牙嘶聲說:“桂花糕!” “什么?”莫齊軒愣住,傾身過去側(cè)耳細聽。 李新柔死死瞪著頭頂?shù)姆苛?,大口喘息著呢喃出聲:“桂花糕,桂花糕……?/br> “娘,您先喝點水吧?!蹦R軒無措地端來一碗水,想要讓她恢復(fù)神智。 然而李新柔怎么都喝不進去,哪怕莫齊軒喂到她嘴邊,也只是掙扎讓水順著唇角流下,泅濕身上的被子。 莫齊軒慌忙拿布把水擦干,依舊聽到她扯著嗓子說:“桂花糕……” 她越說越瘋狂,整個人都拼命掙動起來,著魔似地念叨:“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廚房,我要給三哥哥做桂花糕……我的桂花樹呢……” 莫齊軒沒有辦法,只好說:“娘,您先躺好,我去給您拿桂花糕?!?/br> 頓了一下,他低聲說:“是……你三哥哥為你送來的。” 聽到“三哥哥”,她扭動的身體瞬間停滯,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枯萎蕭索的眼睛黯淡無光,一遍遍重復(fù)著:“好,好,三哥哥來找我了……你快去拿給我呀!” 眼見李新柔又要動怒,莫齊軒連忙說:“我馬上去,您躺在這不要動,等我回來?!?/br> 他說著,就真的出去給她找桂花糕,還不忘倒好水放在床頭的凳子上,又將門窗全都鎖好,這才滿懷擔(dān)憂地出了莫府。 但沒走多遠,天上就下起了雨,路邊店鋪紛紛關(guān)門。暮色漸落,日光稀薄,他一個在街上狂跑,一家家點心店找過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可他身上只剩三文錢,沒人愿意賣給他,任他低聲哀求或提出賒賬、打借條都沒有用。 他失魂落魄,又不肯這樣放棄,終于在一家糕點店前,遇見一位心善的老婆婆。 婆婆見他可憐,出錢為他買了兩塊桂花糕。他千恩萬謝,將桂花糕揣在懷里,一路飛奔回去。 他跑啊跑,跑到月生梢頭,狗吠漸起。最后一點日光也被吞噬殆盡,無窮的黑暗湮沒了破敗的房屋。 母親已經(jīng)咽氣。 面容扭曲,死不瞑目。 他在床前靜坐許久,拈起一塊桂花糕,慢慢地塞進嘴里,一點點吞下去。 很干,很苦,塞得他喉嚨發(fā)堵,雙手顫抖。 但他說:“娘,滿記的桂花糕很好吃,下次還給您買?!?/br> …… 原來,就是這位老婆婆啊。 姜翎看著不遠處的兩人,默默地想。 那些曾淡忘的情節(jié),終于在此刻浮出腦海。也多虧了先生曾多次贊揚此書,才讓她沒有徹底遺忘。 但是……這跟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姜翎斂眸退后,做好離開的打算。 這時,莫齊軒也完成任務(wù),一邊說話一邊推開房門,視線不經(jīng)意地掠過一側(cè)的房檐。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要去撿星星呀 5瓶;靈嫻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6章 暗流涌動 ◎野狗與貓?!?/br> 姜翎躲得很快,沒教他看見自己。這附近民房眾多,樹木雜生,要藏身實在再容易不過。 很快,莫齊軒就婉拒了方婆婆留下吃飯的邀請,轉(zhuǎn)身走出門去。 而年邁的婦人則拄拐立于院中,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動作。 樹上鴉雀驚枝掠起,她這才恍然回神,慢騰騰走過去把門拴插上。 在那雙滄桑渾濁的眼中,分明有淚光閃動。 莫齊軒已經(jīng)足夠貧困和孤苦,卻還要月月幫她抓藥、干家務(wù),一直持續(xù)了數(shù)年之久。 可其實她所做的,也不過是在那個暴雨的夜晚,給了這個少年兩塊桂花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