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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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這樣長久的靜默。 安靜的車廂內(nèi),除了發(fā)動機運轉(zhuǎn)的聲音,只剩清淺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 康伯年幾次想開口,但余光掃到喬楚嵐心事重重的模樣,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還不知道她的態(tài)度,現(xiàn)在的情形,他也混亂著,只會多說多錯。 喬楚嵐往日蹭他的車去學校,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永遠只嫌路程太短,與他相處不夠。今天車里的氣氛驟然冷下來,她才發(fā)覺這段路真的很長,靜默的空氣和靜默的男人,讓她氣惱至極。 再遠的路程也有終點,康伯年把車子停在二中附近的馬路邊,人行道上都是穿著校服的少男少女,他目光轉(zhuǎn)回身邊女孩身上,她抱著書包準備推門下車。 康伯年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溫柔道:“中午時間太短,你照顧好自己,乖乖吃飯午休。下午我來接你,然后找個你喜歡的餐廳,我們好好談?wù)労脝???/br> 喬楚嵐沒看他,只沉默著點點頭,就推開車門下去。 康伯年見她如此反應(yīng),心里更沒底,行動快過大腦也跟著下車,準備步行送她到校門口。 喬楚嵐察覺康伯年跟來,怕他被人認出來,無奈轉(zhuǎn)頭道:“路邊不可以久停!我們晚上見,你快去工作吧!” 康伯年當然知道這里車來車往不是停車的地方,但他更擔心他的小姑娘,昨晚發(fā)生那樣的事,他一個大男人還要做一番心理建設(shè),她卻要裝的沒事人一樣照常去上課。 昨天實在不該嘲諷她成績不好。 康伯年停在原地,溫聲道:“快去吧,我看你進去就走?!?/br> 喬楚嵐拿他沒辦法,轉(zhuǎn)念想到他的車子該是沒人敢開罰單,只能擺擺手走掉。 他依言目送喬楚嵐走遠,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瞬,一個青春帥氣的高個兒男孩幾步追上喬楚嵐,兩人說說笑笑,背影登對的并肩行去。 康伯年一顆心瞬間凝固,一種陌生的情緒在身體里發(fā)酵擴散。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樣算的話,他已經(jīng)是個絕對成熟的男人。從小到大不論什么樣的處境,他從不抱怨環(huán)境,只靠自己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嫉妒”一詞在他的生命里從不存在。 但今天,在此刻,康伯年深刻認識了這個他認為是弱者才會生出的名為“嫉妒”的情緒。 照理說,憑喬楚嵐的美貌和家世,追她的男孩子應(yīng)該大把。但男孩子們也有自知之明,喬大小姐這樣的大美人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他們追過一陣子啃不下這塊硬骨頭,自然就放棄了。這么多年,也只有李亦楠一人不顧女神冷臉,一心要做她最好的朋友。 康伯年對喬楚嵐身邊的一眾狂蜂浪蝶了如指掌,對常家這個外孫尤其印象深刻,因此一見李亦楠便將人與照片對上了號。 康伯年帶著滿腹醋意進了辦公室,秘書送來的文件夾整個早上也沒翻開,只反復在心中思量,要怎樣給喬楚嵐一個交代。 如果他的小姑娘愿意,他當然更希望跟她談一場甜蜜戀愛,然后慢慢等她長大,再之后他們一起組建家庭,他用自己的余生去愛她。 但是,若她另有心儀的少年,他該怎么辦? 康伯年忍著醋意想下去,他別無他法,不管喬楚嵐是不是認他這個叔叔,只要他活著一天,就會護著她一天,不論她是否需要。他還是決定用余生去贖這一夜的罪。 第三種假設(shè)。如她所說,她沒有喜歡的男孩子,她還愿意像過去一般與他親昵,或者愿意繼續(xù)昨夜的錯誤關(guān)系。 但等她長大了,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遇見了更想在一起的人,他該如何?寬宏大度的放她走?而后繼續(xù)做她的保護傘一生一世? 他做得到嗎?只一個李亦楠都讓他嫉妒不已,他真能慷慨大方的報恩又贖罪? 得到過再失去,自己是否承擔得起這個風險? 康伯年神色陰郁坐在辦公桌后,想象著假想的情敵出現(xiàn)。 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他看到屏幕上顯出的名字,換了神色接起。 “嫂子!” “伯年啊,高夫人剛打來電話,想問你今晚有沒有空。”楚云在電話里問道。 康伯年約了喬楚嵐談心,突破固有的“叔侄”關(guān)系,這是兩人第一次單獨約會,他不想食言。 “唔,今晚有個局早些天就定好的,不好推,要不還是改天吧!”這種無傷大雅的小謊言于他這個級別的官員信手捏來。 楚云果然沒有疑心,只是很為難:“嗯,高夫人說那位高小姐明后天就要去封閉培訓,一走就是一兩個月,還讓我今天務(wù)必說動你呢!” 康伯年沒想到這事居然這么難脫手。他原想著自己反正是個單身,犧牲一下替喬家解圍順便看看高宏源打什么算盤,哪想到給自己找了這么個麻煩。 他昨夜才跟楚云說了可以見,今天就矢口拒絕,是讓楚云這個中人為難。 沉吟片刻,康伯年道:“那只能下午上班時間見了,我請一小時假。” “嗯,也好,你們都是同齡人,可以約個下午茶。”楚云愉快的替他做了決定。 康伯年不在乎幾點去見,怎么去見,只要別耽誤他與喬楚嵐的約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