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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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沒有回頭,因此沒有看見身后鏡子里的人影定在那,并沒有動。 許久它慢慢收斂笑容,直起身來,面孔逐漸變得十分陌生,黑洞洞的眼睛緊盯著小男孩離開的方向,許久裂開嘴笑起來,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沈酌……” 它饒有興味地嘶啞道,仿佛在這個地球上經(jīng)過這么多年后,終于從這個年幼的觀測對象身上品味出了一些相當特殊,又很有意思的東西。 “沈、酌——” 轟??! 閃電將病房窗戶映得雪亮,隨即驚雷響徹夜空,撼動了大地。 下一刻監(jiān)護儀發(fā)出急促的滴滴聲,護士驟然起身:“病人有意識了,快上報給監(jiān)察處!” 病床上,沈酌面容蒼白憔悴,緩緩睜開了眼睛。 “等等,”病房角落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兩個護士意外地止住腳步,只見靠墻扶手椅里,白晟穿著黑色t恤和作訓褲,交疊蹺著兩條長腿,手上正漫不經(jīng)心把玩著一個金屬做的小東西:“兩位休息去吧,辛苦了,不用叫人來?!?/br> “可是……” “去吧?!?/br> 護士十分躊躇,但這里是進化者專用醫(yī)院,沒人敢違抗s級的意志,低階同類的臣服幾乎是本能的。 兩個護士對視一眼,看向病床上毫無反應(yīng)的蒼白側(cè)影,終究還是不安地退了出去。 咔噠一聲門關(guān)上,昏暗的病房里只剩下了一坐一躺的兩個人。 夜色如同無邊無際的大海,暴雨敲打著玻璃窗,床頭這一點暗燈下的空氣卻安靜而凝滯。沈酌神智昏沉模糊,半晌夢囈般輕聲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白晟問:“什么夢?” “天上在下雨,花園里的泥是濕的,我變得很小,有個人長著灰綠色的眼睛……” 記憶仿佛一條游魚,從光影中一掠而過,剎那間現(xiàn)出端倪,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剩下都不記得了。”沈酌喃喃道,“好多年前……我全都忘了?!?/br> 他閉上眼睛,片刻后復又睜開,似乎開始略微清醒:“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為什么在這里,”白晟笑道,站起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他像一頭慵懶起身的獅子,強悍的肌rou線條全數(shù)隱沒在陰影中,散發(fā)出一種漫不經(jīng)心又令人窒息的威壓感,一只手輕而易舉把剛要起身的沈酌按回了病床上。 “你昏迷六個小時,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要翻天了。陳淼他們被我分散派到了各個轄區(qū)緊急維穩(wěn),趕回來最快要半個小時?!?/br> “半個小時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況且你現(xiàn)在這個身體狀態(tài),學會順從與配合對自己比較好。” 白晟終于把手里一直把玩著的小東西舉到沈酌面前,赫然是從現(xiàn)場撿回來的注射器,金屬管壁上烙印著一個字母s: “所謂全人類再生計劃,簡稱hrg計劃,就是指這種注射之后能讓普通人類短暫擁有異能的藥劑,我猜得沒錯吧?” “……”沈酌怔忪望著那支注射器,一言不發(fā)。 “不說是嗎,”白晟溫柔俯視著他,“那我來說?!?/br> “你在泉山縣衛(wèi)生院被劫持時打了一管a級藥劑,藥劑來源與張文勇有關(guān),證據(jù)是進化后你暫時擁有了張文勇控制天氣的能力,對付野田俊介時降下的雷電就來源于此?!?/br> “隨后這支讓你升到s級的藥劑,應(yīng)該是與跟傅琛有關(guān),雖然以你的身體素質(zhì)不夠發(fā)揮s級的全部戰(zhàn)斗力,但也足夠使用正逆十字,所以傅琛死后才有傳言說你擁有了一部分屬于他的異能?!?/br> 窗外風雨交加,屋子里的氣氛卻仿佛凝固住了。 “我讓人驗過了?!卑钻筛┫律?,近距離看著沈酌,“這種藥劑里含有進化者的血清,沒錯吧,沈監(jiān)察?” 兩人距離很近,白晟一手掐著沈酌咽喉,大拇指在脖頸皮膚上不輕不重地摩挲著。 昏黃燈光下,看上去甚至會給人一種溫情而無害的錯覺。 “……回答我一個問題?!?/br> 沈酌終于緩慢地開口道,每個字音在咽喉的輕微顫動都直接貼在白晟的虎口上。 “你覺得人類與進化者之間,能存在和平嗎?” 白晟瞇起眼睛盯著他,少頃道:“我覺得人類史上從未存在過真正的和平,但不妨礙我們心懷希望。你到底想說什么?” 沈酌蒼白的唇角略微勾起,雖然只是一瞬間的細節(jié)。 “和平只立于兩種境況,一是累累血rou之上,二是極端威懾之下,所以才有了hrg計劃。”他望著白晟手里那支打空了的注射管,沙啞地道:“你沒猜錯,所謂hrg就是指這種讓人類短暫進化的藥劑……但它有個缺陷。” “它需要大量的進化者血清來做培養(yǎng)皿?!?/br> “用了誰的血清,就能得到誰的異能?!?/br> 滾雷炸過天穹,仿佛漆黑大海轟然震蕩。 “……”白晟幽深的眼神在陰影中微微閃著光,半晌短促地笑了一聲:“親愛的,你可真是個蛇蝎美人啊?!?/br> 沈酌說:“隨便你怎么稱呼,科學不是以我個人意志為轉(zhuǎn)移的,現(xiàn)在。” 他維持著這個被迫仰躺的姿勢,疲倦而平靜地吩咐:“把你的手松開,退后三米,不然我就給你來一發(fā)狠的?!?/br> 一柄冰涼的東西抵住了白晟的。 他低頭一瞟,是槍口。 這是監(jiān)察處的特制子彈,對s級來說不致命,但起碼能給某個器官留下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痛苦。 三秒僵持后,白晟緩慢舉起手,退后半步: “沒趁你昏迷的時候把你從頭到腳摸一遍真是我道德水準太高了的錯,下次保證不會了?!?/br> 沈酌淡淡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說吧?!?/br> 沈酌舉著槍坐起身,身上累累傷痕已經(jīng)被不惜一切代價的、最頂級的醫(yī)療異能治愈,衣襟下隱約可以看見微紅的疤痕,但大監(jiān)察官完全沒有昏迷剛醒的脆弱感,從槍口到聲音都非常穩(wěn)定:“退后,坐下。我會滿足你那令人生厭的好奇心,前提是你學會……順從與配合?!?/br> “……” 白晟一步步倒退回墻邊,坐回那把扶手椅里,大大方方岔開兩條長腿,完全不在意對方槍口還指著自己的關(guān)鍵部位,同時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沈酌。 “全人類基因再生計劃,是一個本來已經(jīng)延續(xù)了30年的研究項目,本意是優(yōu)化人類基因,延長平均壽命。直到五年前全球十萬人突發(fā)進化,世界和平受到巨大的沖擊,為了保護在進化者面前弱小如螻蟻一般的人類,hrg在我的主導下改變了方向,一切研究都只為了一個目的?!?/br> 沈酌緩緩道:“讓普通人獲得異能?!?/br> 當年研究院那些高階異能者聽到這個說法時,都或多或少流露過嘲諷、反對、荒謬和不可思議的表情,但白晟沒有。 他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十指交叉在身前,專注地瞇起了眼睛。 “三年前,理論模擬計算獲得突破性成功,我們研究出了一種讓人類短暫得到異能的基因干擾素,又稱異能促進藥。但因為藥劑作用維持時間太短,而且需要大量血清做培養(yǎng)皿,為避免各國實驗室大肆抓捕進化者去當血牛,我極力主張暫時對外保密,直到解決這兩個缺陷為止?!?/br> “然而,研究院里出了內(nèi)jian,導致試驗進度屢次被泄密,尤其是關(guān)于血清的那部分?!?/br> 白晟神情微微一動,預(yù)料到了接下來的內(nèi)容。 “此后不出所料,進化者極端保護組織不惜一切想要阻止hrg計劃,為此我遭遇了好幾撥暗殺,但幾次都僥幸逃脫未死,直到最后一次。” 沈酌靜默片刻,說:“最后一次是青海試驗場爆炸?!?/br> 白晟沒出聲,緩慢地用拇指摩挲著虎口,半晌問:“后來抓到那個內(nèi)jian了嗎?” “沒有?!鄙蜃谜f,“情報處在研究院地毯式搜查了三次,至今一無所獲?!?/br> “……” 白晟皺眉沉吟少頃,問:“你是不是懷疑過那個內(nèi)jian跟傅琛或蘇寄橋有關(guān)?” “在這么大的利益誘惑之下,誰都無法擺脫嫌疑,誰都有可能想置我于死地,內(nèi)jian可能是任何人,甚至包括那些進入項目前都先寫好了遺書的高級研究員?!鄙蜃闷届o地道,“但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因為對方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青海爆炸之后我被逐出了hrg,研究院作為人類與進化者之間唯一的中立、獨立機構(gòu),從此就完全喪失了hrg的研究權(quán)?!?/br> 他并沒有提及那場殘忍的拷打和血淋淋混亂的一切,但白晟注意到他左手下意識動了下,在昏暗中輕微地攥緊。 “此后尼爾森不顧反對把我救走,強行任命為了申海市監(jiān)察官。因為他看出了聯(lián)合國安理會對hrg的渴望,知道我總有一天能成為他對抗安理會的重要籌碼,以此來保住他自己總署長的地位。” “果然,就在不久之前,聯(lián)合國安理會看出了進化者越來越強、人類越來越弱的全球趨勢,于是開始秘密重啟hrg,四處活動試圖暗中買通當年的高級研究員,希望能借助這種藥劑組成一支人類特種異能部隊,然后對進化者開戰(zhàn)?!?/br> 沈酌笑了下,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疲憊和譏誚。 “……等等,但你說的這種藥劑是不是對進化者也適用,”白晟敏銳地瞇起眼睛,問:“不然為什么榮亓也想要hrg計劃?” 沈酌淡淡道:“是的,恭喜你跟榮亓想到一塊去了,真不愧是進化者的思維模式。” 白晟對嘲諷置若罔聞,只緊盯著他。 “hrg的原理歸根結(jié)底是突破基因上限,既然能突破人類的上限,自然也能突破進化者的上限。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只要能解決對血清的大量依賴,是可以制作出讓進化者二次進化的藥劑的。” 說到這里沈酌諷刺地勾了下唇角:“比方說像劉三吉那樣的d級,榮亓強行把他提到a,他會因為dna雙鏈斷裂慘死;但通過打藥就基本沒有任何副作用。試想一下如果全球十萬進化者全體打藥越級成a,甚至越級成s……” 十萬個s級。 白晟的小指不由自主抽動了下。 “戰(zhàn)爭會立刻爆發(fā),進化者將毫無疑問淘汰人類,成為地球的主宰。再過一個世紀或兩個世紀,被進化者統(tǒng)治的地球甚至不會留下七十億人類存在過的一絲痕跡,就像今天我們只能從博物館里看到尼安德特人殘缺的頭骨?!?/br> “……” 白晟坐在扶手椅里,仔細觀察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脊椎是僵直的。 沈酌盯著他,聲音如槍口的寒光一般冰冷清晰。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所謂的hrg計劃,其實就是進化時代的核威懾。我們能設(shè)想出最好的狀態(tài),就是安理會得不到它,進化者也得不到它,達摩克利斯之劍永遠被一根細絲懸于高空;核威懾在,和平就在,七十億螻蟻與進化者在巨劍的陰影下共生共存?!?/br> 窗外風雨如晦,轟鳴震動天穹,這間病房卻像暴風雨中一葉孤舟,駛向前方無垠的海面。 沈酌站起身,他握槍的左手穩(wěn)定得可怕,就這么一步步走上前來,居高臨下把槍口懟在了白晟心口上。 “現(xiàn)在,告訴我,s級?!?/br> 沈酌俯下身,在白晟耳邊輕聲問:“你知道了hrg計劃的真正秘密,你也垂涎它的力量嗎?” “……” “你會像榮亓那個野心家一樣,妄想握住被細絲懸掛的劍柄嗎?” 昏暗中只能聽見兩人彼此呼吸交錯,隨即抵在白晟心臟的槍口咔噠一聲輕響。 子彈推上了膛。 “……” 長久的沉寂后,白晟失笑起來,仿佛長久以來的懸念終于得到了某種確定,竟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伸手不輕不重地握住了槍管:“還記得先前我是怎么說的嗎,大監(jiān)察官?” 兩人一高一低,相距不過咫尺,彼此都能直接從對方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