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同時傳來稚嫩的童聲：“mama！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喜歡跳舞。”

    許川回頭去看，彤彤哭喪著臉牽著田慧靜的手，已經快走到跟前了。

    田慧靜抬頭時，看到許川在身邊的垃圾筒上按了一下，她視力一直很好，看到了煙頭。心里沉了一下，但什么都沒說。

    “哥哥也來啦？哥哥喜不喜歡跳舞，要不要和我一起……”彤彤松開她的手，跑過去拉許川。

    “臭丫頭，哥哥要上高中，哪有時間和你跳舞?！碧锘垤o笑出聲。

    回去的路上彤彤一直在問許川：

    “哥哥高中忙不忙？”

    “忙啊?！?/br>
    “作業(yè)特別多嗎？mama說高中作業(yè)有這——么厚?！彼龔堥_雙臂比劃著。

    “對，特別多?！?/br>
    “那哥哥現在也放暑假了嗎？”

    “沒呢。”許川說。

    前排的田慧靜一直聽著，聽到這個回答，驚訝地回過頭。

    “你們還沒放假?。俊彼龁?。

    許川沒什么好避著的：“嗯，在補課呢，我請假了。”

    田慧靜擔憂道：“那這會不會耽誤你學習??？”她后知后覺地自責起來：“我真是的，我應該早點問清楚，我還以為你已經放假了呢?！?/br>
    許川沒應。

    晚上回去，談建華拿出上好的茶葉，拉著許川和他一起。

    他有全中國中年男人的通病，喜歡談天說地，時事政治聊到古今中外。

    許川是理科生，還好從小愛看書，看過的書足夠多，不然還真陪不住。

    兩個人足足聊了三個小時，田慧靜看了幾次都不忍心催促。

    晚上彤彤鬧著要和哥哥一起睡，田慧靜勸不住，許川倒是無所謂，分一半床給她。

    田慧靜站在床邊叮囑半天：“她睡覺可不老實了，你要是受不了就把她趕回去。”

    彤彤揪著被子頻頻點頭，應付差事。

    等田慧靜一走她就湊過來跟許川聊天。

    聊了沒兩句許川就發(fā)現這小家伙跟自己小時候一樣，嘴碎，能說。

    還八卦。

    “哥哥你談戀愛了嗎？”她表情有些害羞。

    許川躺著看手機：“沒有?！?/br>
    “那有沒有人喜歡你？”

    “沒有?！?/br>
    “不可能！”彤彤斬釘截鐵。

    她湊在許川耳邊悄悄說：“我跟我好朋友們都說了，我哥哥長得特別特別帥，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好看，她們都想當你女朋友?！?/br>
    許川被逗笑了：“全都給我當女朋友？我也不能一下子有那么多女朋友啊?！?/br>
    “你可以挑，嗯……我同桌長得特別漂亮。”

    “我不喜歡長得漂亮的?！痹S川說。

    彤彤大震撼：“??？”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人不喜歡長得漂亮的女孩呢？

    “怎么奇奇怪怪的，mama叫你給我找對象？”許川問。

    彤彤猛搖頭：“才沒有，mama平時不太跟我提起你的?！?/br>
    許川手頓了一下，看著彤彤真誠的表情，心里忍不住一涼，但又無法表現出來。

    “也是?！彼澩馈?/br>
    “但mama只要跟我提起你，就是在夸你。”彤彤說。

    夸他，他有什么值得夸的呢？

    許川低垂著眼皮：“是嗎？”

    “mama總說哥哥哪里都好，懂事，聽話，成績好，不用她擔心。當然咯，我也覺得哥哥好，長得超級帥，比明星都好看，還很溫柔?！?/br>
    她頓了頓，突然撅起嘴，很不高興的樣子：“所以我一直覺得很奇怪?！?/br>
    許川手機什么時候息屏的他都不知道，就這樣眼睛盯著一處等著下一句話。

    彤彤童言無忌，滿臉都是疑惑：“mama到底為什么……不要哥哥了呢?！?/br>
    為什么呢？

    許川被這個問題刺了一下，整個人身子僵硬了片刻。

    這個問題他曾經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過了多久，許川放下手機，掀開被子往下躺了點，他打了個哈欠，眼底泛起些水花，用同樣天真的語氣回答：

    “可能因為哥哥已經足夠好了，mama已經幫不到我了吧。”

    夜里，彤彤已經呼呼入睡。

    她跟田慧靜說的一模一樣，睡覺一點都不老實。

    許川到半夜也沒睡著。

    他起身拿了煙去陽臺，剛把窗戶打開，身后就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沒開燈，很昏暗的環(huán)境，但這個家溫馨到讓許川害怕不起來。

    也可能是他知道走來的人是誰。

    田慧靜披著件外衣，這里晚上的天還是偏涼的。

    “mama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學會抽煙的?！彼驹谠S川旁邊，仰頭看了眼許川指節(jié)間捏著的煙。

    許川只管回答問題：“第一次抽是初中，有幾年了。”

    “這些年……”田慧靜下意識開口，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

    許川吐了口煙，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田慧靜說：“你爸爸去看過你嗎？”

    他已經快不記得他爸長什么樣子了。

    許川忍不住笑了一下：“沒有?！?/br>
    “我跟他認識得早，就大概你這么大認識的?！碧锘垤o提起那個人，心頭還是有止不住的恨意，“他當時就你這樣，但沒你好，吊兒郎當地叼根煙，拽得二五八萬的?！?/br>
    “嗯?！痹S川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