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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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沈鸞對裴晏的了解,若是對方認出自己,定不會如此刻這般從容淡定;若是認不出,他也不會多管閑事…… 裴晏:“好啊。” 亂糟糟的思緒驟然被打斷,沈鸞瞪圓一雙眼睛,臉上流露出幾分愕然之色。 裴晏就站在她身側(cè),淡淡的熏香似有若無籠罩在肩上。 話是自己說的,這出戲沈鸞自然得陪著裴晏演下去。 她強裝鎮(zhèn)定:“那就……有勞公子了?!?/br> 又尋了個借口,打發(fā)婢女回去。 春光滿地,偶有蟬聲在耳邊落下。 鄭平垂手侍立在門口,遙遙盯著裴晏身側(cè)的人影瞧。 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那人的特別之處。 相傳長安郡主花容月貌,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也未及長安郡主半分好顏色。 然此刻裴晏身邊的女子—— 姿色平平,除了那一雙眼睛如盈盈秋波外,再無其他特別之處。 疑慮眾生,鄭平只當裴晏是一時興起,未曾多想。 日光拂地,楊柳依依。 沈鸞站在一畫卷前,畫上百花齊放,百雀爭鳴。她卻無心欣賞,只覺得站立難安。 手中的絲帕揉成皺巴巴的一團。 裴晏……在盯著自己。 縱使背對著裴晏,那道目光依舊如影隨形,牢牢黏在自己身后。 雙眉緊皺,一顆心惴惴不安,七上八下。 珍寶齋筆墨紙硯俱全,除此之外,博古架上亦是奇珍異寶,足夠來客一飽眼福。 十錦槅上,置著一面小小的銅鏡,鏡面通透明亮。沈鸞不動聲色往前半步,借著支摘窗透入的半隅光影,沈鸞細細打量鏡中的自己。 完全陌生的一張臉,平平無奇,丟在人群中,泯然眾人。 和她先前的相貌差了十萬八千里,這樣的一張臉,本不該引起裴晏的疑心才是…… 驀地,鏡中忽的晃過一雙眼睛。 深黑如墨,深不見底。 猝不及防和裴晏的目光撞上,沈鸞眼底陡然劃過幾分慌亂,腳下趔趄,險些往后跌去。 “姑娘小心?!?/br> 扶在自己細腰上的那只手強勁有力,春衫輕薄,裴晏指腹的溫熱隔著春衫,一點一點蔓延至沈鸞全身。 她猛地往后退去。 落在自己腰間的手指也隨之收回,裴晏臉上依舊淡淡,視線隨意掃向沈鸞方才盯著的畫作:“姑娘喜歡這一幅?” 勉強穩(wěn)住心神,沈鸞壓下心底的不安,仰頭望去,雙頰紅暈浸染:“倒不是喜歡,只是想著……我未婚夫應當會喜歡的,他先前書房掛著的,就是一幅牡丹圖。” 裴晏眉眼浮上一層陰翳,藏在袖中的手指緊攥在一處,面上卻未見半分的異樣,只輕聲:“姑娘和未婚夫感情很好?” “那是自然?!鄙螓[點頭,脫口而出,深怕裴晏不信,又添油加醋一番。 “我和他是自小就認識的,他就住在我家對門。” 沈鸞如今住的宅邸,對門便是秦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裴晏胸腔發(fā)出沉悶的一聲笑,修長手指把玩著手心那一寸不知撫過多少回的木雕。 裴晏聲音輕輕:“……是嗎?” 無人知曉裴晏心底的驚濤駭浪。 攥緊的指尖還留有沈鸞衣衫上的熏香,裴晏一寸寸捻過。 還在,沈鸞還在。 她仍然立在日光下,滿頭珠翠,鬢間的雙鳳紋鎏金銀釵累絲珠釵光影淌落,流光溢彩。 紅唇一張一合,在說著自己……不喜的話。 光影照不到的地方,裴晏一雙眸子晦暗不明,隱約覺得自己氣息沉了些許。 沈鸞恍若未覺,悄悄瞥裴晏一眼,望見對方心不在焉的模樣,沈鸞悄悄松了口氣。 裴晏果真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過問他人的家事。 沈鸞急著離開,隨意挑了幅前朝名家的畫作,吩咐掌柜裝裱,她明日打發(fā)小丫鬟過來取畫。 沈鸞微微朝裴晏福身:“公子還有事,我就不多打擾了。今日之事,多謝公子……” “姑娘言重了?!迸彡搪曇舨幌滩坏?,“姑娘若無事,可否幫我挑一支珠釵?” 全國采選,說不定裴晏此時后宮已經(jīng)有人住下。 沈鸞眼前恍惚,只垂首道:“公子……公子可是成家了?” 裴晏面不改色:“是。” 沈鸞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笑意:“公子和夫人定是伉儷情深,想來不管公子送什么,令夫人都是喜歡的?!?/br> 日光曬人,徐徐暖陽照得沈鸞肩上發(fā)熱。 裴晏定定望著沈鸞,良久,方慢慢輕啟薄唇:“……是嗎?” 落在臉上的視線一瞬不瞬,裴jsg晏的目光焦灼guntang。 沈鸞硬著頭皮道:“是?!?/br> 博古架上置著一方青瓷三足洗,裴晏淡淡投去一眼:“姑娘覺得這三足洗如何?” 沈鸞摸不清裴晏的頭緒,只能跟著點頭道:“公子挑的,自然是好的?!?/br> 裴晏一個眼神,掌柜會意,立刻叫人包起來。 裴晏輕言:“她往日最不愛念書了,也不知道我送她三足洗,她會不會惱我?” 沈鸞咬唇:“自是……不會的?!?/br> 話音甫落,她又彎唇笑道,“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公子若無事……” “若是我有呢?” 沈鸞唇角笑意僵滯,隨即又笑道:“我今日和我未婚夫有約,若是去晚了,他定是會惱的,還望公子恕罪。” 沈鸞說得情深意切,又時不時抬眼,去看博古架上的青銅鐘,好似真的有約一樣。 裴晏盯著人看了一會,方頷首:“既如此,我就不多打擾了,姑娘請便。” 裴晏輕描淡寫,倒是沈鸞聞見這話,稍稍一愣。 她心下打鼓,摸不清裴晏是否看穿了自己。 若是真的認出自己,裴晏不可能如此無動于衷才是。 心下惴惴,沈鸞快步離開珍寶齋。 轉(zhuǎn)身回望一眼,裴晏早背著自己,在看博古架上的藍釉海棠花。 沈鸞腳步漸快,不多時,人已然消失在珍寶齋門口。 怕裴晏派人尾隨自己,沈鸞并未直接回家,左拐右轉(zhuǎn),在鬧市轉(zhuǎn)了好幾圈。 落日熔金,淺淺余暉消失在青石板路上。 沈鸞款步提裙,往后望,小巷迤邐前行,空無一人。 她緩緩舒出口氣。 沈鸞在青州住了一段時日,往日出門都是坐的車轎,也幸好阮蕓早有準備,先給沈鸞看過青州的輿圖。 曲徑通幽,沈鸞穿花撫樹。 紅霞消失在天際。 再三確定自己身后未有人跟隨,沈鸞方回到一家客棧前。 這家客棧也是喬家的家產(chǎn),沈鸞亮出玉佩,掌柜忙丟下賬本,畢恭畢敬請沈鸞上了雅間。 客棧三樓只有一個雅間,四面透風通光。 掌柜垂手躬身:“姑娘若有什么缺的短的,喚我上樓就是。” 沈鸞點點頭:“有勞了。” 盥漱之物一應俱全,就連貴妃榻上的錦衾,也是阮蕓親手置辦的。 沈鸞唇角輕勾,揉著眉心坐在斑竹梳背六角椅上。 屋內(nèi)帳幔低垂,和裴晏說了半天話,沈鸞后背皆被冷汗泅濕。 坐在椅子上緩了一會,沈鸞剛想喚人準備盥洗之物,倏爾聞得窗邊一陣窸窣。 困意瞬間煙消云散,沈鸞猛地坐直身子,她雙目直直,輕手輕腳,一步步緩緩走至窗邊。 窗棱半支,映入視線的,赫然是一只前來討食的小雀。 那小雀見著人,也是唬了一跳,撲棱著雙翅飛向遠方,無影無蹤。 緊繃的肩頸舒展,沈鸞彎唇,暗笑自己杯弓蛇影。 窗棱收起,最后一道光影消失在支摘窗下。 沈鸞笑著轉(zhuǎn)身。 猝不及防,落入一個灼熱guntang的懷抱。 她身子僵住,怔怔仰起頭,恰好望見裴晏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 他手指修長,俯身,漫不經(jīng)心將一支寶藍珍珠玉釵插||入沈鸞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