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正，你侄子呢？”

    “誰知道呢?！蹦莻€叫李正的師傅一邊扇著風(fēng)一邊說：

    “外頭轉(zhuǎn)悠著吧，真不知道那些個花花草草有什么好拍的，一天到晚看到都不嫌煩。”

    “哎，年輕人想法不一樣的嘛?！?/br>
    施工隊的人在邊上閑聊，任焰從外面走進(jìn)，徑直走到于簡瑞的座位旁：

    “怎么樣，播種沒問題吧？”

    “播種問題不大，只是這批種子催芽不充分，到時候要注意澆水，今天傍晚先澆一次吧?！?/br>
    “行，你和張勻說就好。”

    過了一會，張勻也進(jìn)來了，他看起來很想躲于簡瑞，又沒有辦法，只能別別扭扭地坐過來，眼神都不敢跟于簡瑞對上。任焰看著有趣，這個就像是生物圈的食物鏈，而老師無論何時都在頂端。

    張伯家里自己種了西瓜，今天帶了幾個過來，吃完飯就給大家剖了，因為人多，到手上的時候也就那么一塊，看著可心酸了。

    任焰想起自己桌子上那一頁頁折舊費用啊報損費用啊水電……忍不住心酸，只有當(dāng)家作主了，才知道錢從指縫間漏出的心痛。不過心再痛，也不能苦了孩……不是，老員工們啊。

    算了，晚上去鎮(zhèn)上買一車西瓜回來。

    任焰心思流轉(zhuǎn)間，其他人都已經(jīng)開動了起來，于簡瑞咬了一口中間的紅瓤，皺了皺眉。

    “這西瓜不怎么好吃啊?！?/br>
    張伯：“??？”

    張伯自己挑的種子自己種的西瓜，不舍得別人說他一句不好，正不高興，于簡瑞下一句落了下來。

    “張伯?！庇诤喨鹛痤^道：

    “我有個朋友專門研究西瓜種的，我給你介紹要些種子過來，種出來西瓜可好吃了?！?/br>
    張伯一喜，連連點頭：“好，好！”

    “……”任焰扭頭問張勻：“我們有種西瓜的計劃么？”

    張勻不解，但老實道：“西瓜一般是3月份播種的……”

    任焰沉默少許，忽然起身從廚房里又拿出幾個甜瓜：

    “來，于簡瑞，你再嘗嘗這個甜瓜?！?/br>
    于簡瑞：“……”

    ……

    ……

    張語歆的繼任者的面試定在第二天上午。

    但老實說，來面試的幾個人素質(zhì)都不太高。

    來的人中一共兩個年輕人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男生看著太輕浮，而且看工作經(jīng)歷，一年能跳三回，一看就是個不著調(diào)的，干不了幾個月就得走。

    女的吧，工作經(jīng)驗有，住址也是附近，可是她眼睛往四處瞄，那眼神一看就是嫌棄豬場。

    這也干不了多久，再說就算她愿意干，任焰還不愿意要人呢。

    至于還有一個中年人，那就更不用說了，就是來湊數(shù)的。

    任焰就一句話：“繼續(xù)招，寧缺毋濫?！?/br>
    “行?！?/br>
    但發(fā)到網(wǎng)上的招聘信息已經(jīng)兩天沒有人應(yīng)聘了，本來工廠位置也不好，你要說養(yǎng)豬種菜那還行，反正咱都是農(nóng)村，但拍照做視頻這種“技術(shù)活”大多是年輕人干得，這年輕人也不想來農(nóng)村，更不想進(jìn)養(yǎng)豬場啊。

    張語歆也愁：“怎么都沒人投簡歷啊，是不是要求寫太高了？”

    “是我們這位置不好，慢慢來，隨便招個人進(jìn)來也沒有意義。”

    “我就是擔(dān)心我開學(xué)了都還沒招到人，我還有很多心得體會想教給下一任的同事呢……”

    一個皮膚黝黑的男生看著從不遠(yuǎn)處走過的張語歆和李老師，問：“胡伯，張語歆要走了么？”

    路過的胡伯咋聽到他的話，還以為他是對張語歆有想法，也是，兩個都是年輕人，又是廠里唯一的年輕女生，小伙子春心蕩漾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

    “是啊，馬上開學(xué)了，語歆也得走了?！?/br>
    “也對哦。”

    胡伯看著他陷入深思的模樣心里暗暗搖了搖頭，小伙子小姑娘談戀愛是正常，但人家小姑娘還在上學(xué)，這不合適的事情還是不要多拉扯好。

    李鳴航當(dāng)然不知道胡伯腦中的小劇場，他心里惦記著這個事，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這個豬舍是平層，也不危險。他眼睛幾次往辦公室的方向瞄，腦中一直回想她那臺相機(jī)，如果是那臺相機(jī)，一定能拍出很好看的照片吧。

    “鳴航，怎么了，今天都不說話？”

    “沒有?！崩铠Q航笑著咧著嘴，笑容憨厚：“就是熱的慌。”

    “是，今天是比前幾天熱啊……你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走了?！?/br>
    “好嘞?！?/br>
    時間將近晚上七點，看著快天黑了工人們才一個個從工地走出來。

    李鳴航坐在他叔的摩托車上，車子唰唰地逆著風(fēng)在路上開了十來分鐘，經(jīng)過好幾個村莊才到家。

    院子里沒有開燈，透過院子大門能看到里面屋子亮著的暖黃色的燈光。

    “謝謝叔。”

    “進(jìn)去吧。”

    李鳴航他家跟旁邊屋子比起來都差了些，村里基本人家都是三層樓，他家就兩層，連地面都是新鋪，以前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

    轟轟轟，摩托車聲漸行漸遠(yuǎn)，李鳴航推開門，屋里男人已經(jīng)坐到了餐桌前，蒼老的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刻出一道道歲月的溝壑，女人正在擺菜盤，聽到聲音回過頭，面容慈愛：

    “回來了?！?/br>
    “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