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緩緩地坐了起來，湊到了舒棠的面前，沒有瞳孔的眸子盯著她，離她離得很近，魚尾充滿占有欲地圈住了她，像是巨龍摟住了最喜愛的珍寶。

    精神力暴動的時候，是人魚最暴躁的時間，也是情緒、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昨天夜里人魚經(jīng)歷了最脆弱的一夜，在那個時候，舒棠想要跑，人魚不會阻攔。

    但是今天已經(jīng)休養(yǎng)好了一夜的兇獸，是絕無可能松口放她走了。

    人魚大概是想表達(dá)類似于“你逃不掉了”這種意思，就像是一只惡鬼在說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她的審判。畢竟，善良的好意給天使會換來善意；交給惡鬼則是會得到不休的糾纏。

    結(jié)果舒棠以為人魚是想要嘗嘗泡面，她猶豫了一下：哎呀，人魚可以吃鹽么？

    于是在人魚盯著她的時候，她伸手遞了一筷子。

    人魚：“……”

    兩個人暫時還沒有修煉出來腦電波交流的技能。

    人魚竟然真的嘗了一口泡面。

    昨天精神力暴動的時候都沒有露出扭曲表情的人魚面色變了，“他”立馬把舒棠提溜了起來遠(yuǎn)離了那一鍋泡面，隨即朝著舒棠發(fā)出了嘶聲。

    蘇醒過來的人魚從未吃過這么難吃的東西，“他”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人魚見過塑料袋——

    一種海洋垃圾，小魚吃了翻白眼的那種。

    舒棠吃的東西有塑料袋=舒棠在吃垃圾。

    舒棠蒙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還一臉陰郁的人魚，吃了泡面之后就開始暴躁了，還露出了舒棠看不懂的表情，朝著她嘶了一會兒，就把她提溜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舒棠一邊在人魚手上晃，一邊覺得她和人魚的交流出現(xiàn)了巨大的代溝。

    人魚沒有帶著她回巴士底獄，而是提溜著她去了海邊。

    把舒棠放在了一塊四面環(huán)海的礁石上后，人魚就消失在了海里。

    舒棠：這到底是為何??？

    舒棠心虛地想，她是買了臨期的泡面沒錯，但是為什么人魚吃了一口就要跳海??？

    第18章 魚尾的一百種妙用

    （人魚專屬治療師貓貓上線?。?/br>
    舒棠不知道人魚到底干嘛去了, 不過人魚去海里好像和回家似的，看他似乎已經(jīng)恢復(fù)了, 應(yīng)該是度過了危險期了, 舒棠也不擔(dān)心他會發(fā)燒了，也就松了一口氣。

    顯然，舒棠擔(dān)心的應(yīng)該是她自己, 畢竟她現(xiàn)在的處境還挺危險的，礁石四面環(huán)海, 人魚要是不回來提溜她, 她簡直是孤立無援。

    舒棠左右看看, 其實(shí)她會游泳，但是她不是很想沾水，貓不喜歡沾水，這是很正常的事嘛。

    也許是暴雨過后，烏云散去，海邊出了太陽，春日暖風(fēng)和煦, 舒棠被太陽一曬就變得懶洋洋的，干脆躺在了礁石上曬太陽, 等著人魚回來。

    但是曬著曬著，舒棠突然間想起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

    周主任十分龜毛, 她作為實(shí)習(xí)生不聽指揮擅自行動，實(shí)習(xí)期的考核就岌岌可危了。在聯(lián)邦，工作是很難找的, 別看舒棠工資不高, 但是也是別人眼中的“鐵飯碗”。

    舒棠倒是不后悔來找人魚, 畢竟人魚的精神力暴動無人疏導(dǎo), 很可能會出意外。

    盡管如此，顯然，舒棠職業(yè)生涯即將遇上一次巨大的危機(jī)。

    她回去之后要如何找周主任道歉、如何巧妙地保住實(shí)習(xí)工作？

    舒棠已經(jīng)開始焦慮了，但是她有一個人生信條：

    遇見困難，睡大覺。

    于是她焦慮地翻了個身曬太陽，焦慮地閉上了眼睛：唉，好困呢，昨天守著人魚都沒睡呢。

    不過瞧著人魚都能跳海了，舒棠就放心地陷入了夢鄉(xiāng)。

    ……

    舒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感覺到有海水濺到了她的身上。

    舒棠：誰這么沒道德潑她！

    舒棠夢游一般醒過來，剛剛坐起來，就看見了一條銀色的小魚朝著她飛撲而來，然后啪地摔死在她的旁邊。

    那一瞬間，舒棠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但是接下來，更多的銀色小魚像是細(xì)雨一樣地朝著舒棠撲過來。

    舒棠渾身一震，靈活地后退。

    天啊，飛魚打人了！

    她蹭蹭蹭地后退，銀色小魚啪啪啪地拍死在舒棠的面前。

    好一會兒，詭異的飛魚打人事件才停了下來。

    舒棠戳了戳地上的魚，然后突然間聽見了一聲很大的水聲。

    礁石邊，人魚出水，濕噠噠地上了岸。

    人魚把舒棠提溜了起來，朝著舒棠嘶嘶了兩聲。

    這一回他們的腦電波終于對上了。

    魚：不要吃垃圾。

    貓：懂了，這是今日份天降橫魚！

    舒棠用外套把魚裝起來，人魚用手把舒棠提溜起來，重新回到了海邊。

    在沙灘邊，遲到的午飯開始了。

    這種小小的銀色魚類生活的地方非常難找，但是味道很甜，口感多汁，根本不需要任何烹飪和調(diào)料就香甜可口。

    人魚本來捕獵完了，就想要繼續(xù)剛剛的恐嚇和威脅。

    但是舒棠忙著吃東西，人魚一湊近，她就以為人魚要吃，主動塞到人魚的嘴邊。

    幾次三番后，人魚就不再試圖威脅她，而是用魚尾圈著她，安靜地盯著她吃東西。

    舒棠吃飽喝足，補(bǔ)充了能量后想起了正事。

    舒棠就打算回去拿自己的袋子，將里面的各種藥物、便攜式檢測儀拿出來，給人魚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然而，舒棠才走出去了一步，就立馬被人魚給提溜了回來。

    舒棠想起了上次來這里，人魚也不讓她離開兩米遠(yuǎn)，但是這一次好像直接從兩米縮短到了魚尾的范圍，只要舒棠出去，就會被人魚抓回來。

    這個時候，舒棠才意識到了事情開始不對了。

    人魚盯著她，歪了歪頭，靠近了舒棠，開始繼續(xù)剛剛的威脅。

    炮灰舒棠終于意識到了自己惹上了大麻煩，人魚不讓她走了，按理說，接下來就應(yīng)該上演一場虐戀情深。人魚現(xiàn)在聽不懂她的話，還特別偏執(zhí)，一不小心就是被怪談主角纏上逃無可逃的處境。

    但是他們兩個的交流問題還沒有解決。

    舒棠沒有聽懂人魚在說什么。

    她猜，大概是要她別走，留下來陪他在沙灘上曬太陽的意思。

    她想了想，說：“可是我要回去拿東西?。　?/br>
    人魚也沒有聽懂她在說什么，朝著她嘶了嘶，顯得有點(diǎn)暴躁地甩了甩魚尾。

    眼見著就要談崩。

    舒棠心想：唉，真像小學(xué)生，走到哪里都要跟著。

    跨頻道溝通，不好和“他”講道理。

    于是舒棠想了想，抓起了人魚的手，放在了自己后衣領(lǐng)上，還拎起了自己的衣領(lǐng)給他比比劃劃。

    人魚：？

    人魚停了下來。

    遲疑了一會兒——

    把她提溜了起來。

    舒棠贊賞地拍拍人魚，指了指那棟大樓：“出發(fā)！”

    人魚沉默了，看了舒棠好幾眼。

    雖然交流的過程很曲折，還差點(diǎn)吵架，但是最終，人魚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出發(fā)了。

    舒棠乘坐著人魚牌代步機(jī)，在他的手里晃著想：

    她怎么沒有早點(diǎn)認(rèn)識“他”，天知道每天上班走那么遠(yuǎn)有多累！

    人魚大概是蘇醒后慢慢地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管是走路還是行動，都沒有剛剛一開始見到的時候那樣帶著奇怪的滯澀感了。然而，正是因?yàn)椤八钡男袆诱Ａ瞬簧伲菦]有瞳仁的漆黑雙眼就顯得更加詭異了。

    一路上，人魚都非常安靜，把舒棠提溜到了地下室后，就沉默地看著舒棠收拾東西。

    這種安靜的注視本來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而且“他”還不發(fā)出任何聲音，站在角落里實(shí)在是有些嚇人。

    ——直到舒棠趁著人魚不注意開始偷偷收泡面。

    沉默的高大的黑影立馬回頭，把她提溜了起來朝著她嘶。

    恐怖的場景也立馬恢復(fù)了正常。

    舒棠悻悻撒手，只把那個可重復(fù)使用的自熱鍋收了起來——她準(zhǔn)備夜里吃海鮮鍋來著的。

    其實(shí)舒棠的思路還是挺清晰的。

    今天最重要的任務(wù)就是幫人魚做檢查，雖然人魚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但是精神域的受損卻無法用rou眼看出來，舒棠一直沒能來得及給他做個正式的檢查。

    緊接著，是等待信號恢復(fù)，聯(lián)系大部隊(duì)來接他們。

    下午的時候，舒棠就坐在了沙灘上，翻出了帶過來的藥箱給人魚做檢查。

    其實(shí)人魚的威脅舒棠一句都沒聽懂，她甚至覺得人魚還挺配合的，至少她做各項(xiàng)檢查的時候，人魚都沉默著任由她折騰。

    舒棠心想：真乖巧啊。

    舒棠花了兩個小時，做了精神域的各項(xiàng)基礎(chǔ)檢查。

    她還老老實(shí)實(shí)地把檢測出來的精神力波動的圖譜畫在了病歷本上，準(zhǔn)備到時候去問前輩——這段波動的圖譜，舒棠從未在教科書上見過。

    而且人魚的精神力數(shù)值太高，舒棠以為便攜式檢測儀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