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風(fēng)清，人影綽綽。

    他們將兩把椅子貼在一起，朝著落地窗方向放置。坐在上面，一人左歪一人右歪，二人相對歪著身子，枕在對方的身上。

    外面好像下雪了，稀稀拉拉。下了許久，不見地上有層白。但是冷。幾粒雪從窗縫溜進來，一同進來的另有冷風(fēng)。

    夏約如攏了攏身上的薄被。被子下面，林字灣將手搭在夏約如的肩頭。人挨得更近了。

    夏約如的身上很暖和，臉有點冷，是被風(fēng)吹的。風(fēng)吹掉了她的兩縷短劉海。夏約如拿起手機當(dāng)鏡子，確認(rèn)那兩縷頭發(fā)沒有將她變丑。

    林字灣嗅了嗅夏約如的發(fā)香，是一種溫暖的清新的味道。

    夏約如說：“有一次考試，時間很早，我就在考點附近的酒店住下，也是高層，也是下著小雪，街上的人成海浪，這起一浪那去一浪的走。那次只有我一個人，那天我好想你，但你在考試，等你考完，我應(yīng)該去睡覺了。現(xiàn)在坐在這里總感覺明天我要去參加考試，你辛苦來陪考一樣?！?/br>
    “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br>
    林字灣一怔，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能相信眼前的夏約如是清醒的嗎？

    林字灣僵著身子，聽夏約如繼續(xù)說：“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就喜歡胡思亂想。想你愛我嗎，想我愛你嗎。想我到底適不適合站在你的身邊，這個問題，有且只有一個答案——不合適，僅有半點合適，那半點……等我變得不好看了，等我變成老奶奶了，等我變肥了，站在你身邊，就連半點都不合適了。我好像沒有獨一無二的優(yōu)點?！?/br>
    “你的答案，有個前提是我們并不相愛。如果我們相愛，那么適合度的答案只有是百分之百，甚至是溢出?！?/br>
    “這么說，答案不是固定的?！?/br>
    “就是固定的。我們相愛?！绷肿譃硴ё∠募s如，“我對你，不會讓你后悔的，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后悔?！?/br>
    “你呢，你不后悔嗎？總是想著我如何如何，一直看我的眼色，不累嗎？你不應(yīng)該這樣的?！?/br>
    “我哪有一直看你的眼色，我不是也會耍小性子，也會無理取鬧嘛。很正常的相處方式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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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嗎？生理上的累肯定有，這沒有辦法，不是我在心里說不累不累就可以解決的。心理上……我會覺得累，是因為我不懂你為什么感受不到我的愛，直白的、委婉的，行動上、語言上，我全都試過了。我甚至想過放棄，放棄你，放棄我們之間的過往。這個想法只存在了一瞬，一秒不到的時間。我懊悔，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這不像我了。那一天，我不敢面對你，和……我背叛你了一樣?！?/br>
    林字灣苦笑一聲，說：“我總是和你說愛不愛的，但其實我也不知道愛一個人該怎么去判斷，我根本不知道具體做法，沒想到在你心中，我好像很懂愛情一樣，對我的判斷深信不疑。也怪我，總氣你?！?/br>
    “我不覺得抱歉。”夏約如看著天空，遠(yuǎn)處有高聳入云的樓頂，在月光下，像顆巨碩的鉆石。

    “你當(dāng)然不用抱歉?！绷肿譃绸R上接話道，看著夏約如那張輪廓分明的側(cè)臉，臉頰稍微的鼓，“我是因為做了錯事……壞事，才需要道歉，你又沒做錯事，哪里需要感到抱歉?！?/br>
    林字灣看向夏約如的左手，上面的戒指不再偏大，此刻正正好的卡在夏約如的手指上，在月光下發(fā)亮。

    “我也覺得。但是我還是對不起你，特別在我上大學(xué)的那幾年，我想著你在忙，有時候買了機票又退了，有時候覺得你就應(yīng)該在房子里等著我，沒有給你準(zhǔn)備驚喜，辛苦你來來回回浪費的精力。但是我不后悔，我認(rèn)為你就應(yīng)該辛苦，早早的有自己的事業(yè)?！?/br>
    “好像大部分人都這么認(rèn)為，另一小部分人，被大部分人稱為好吃懶做的人?！?/br>
    “但，”夏約如放輕了聲音，“你沒有放棄任何事，你做得很好。”

    夏約如握住了林字灣的手，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