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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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貫不善飲酒,今日諸禮紛雜,有些禮節(jié)處的酒水,不好換作酪漿。其實也不是不能換,只是執(zhí)禮官迂腐,長篇大論之乎者也“酒歸酒”,“蜜是蜜”,“漿為漿”,甚至還扯到對福澤國祚的影響,說得他苦笑不已,只得仰脖飲下烈烈辛酒。 這會當真再不得喝了。 新婚夜,且留他兩分清醒和精神,做新婚事。 “為帝后再斟酒,重行禮?!币粋€府衙出不了兩種司禮官,一樣的迂腐。 賀蘭澤怔怔看著手中滿瓢的酒,直待謝瓊琚在對面用力一扯,將連接兩瓢的紅繩崩直,瓢中酒微漾,這人才回神。 笑又不笑地同她互拜,滿飲烈酒。 謝瓊琚亦是飲酒畢,只在放下酒瓢的一瞬,看面前人忽的踉蹌了一下,不由瞥頭忍笑。 原也不要他言語,禮畢這處禮官帶人自然退下。 殿中換了稍暗的燭盞,宮人分作兩撥分別擁著帝后兩人去不同的湯泉沐浴更衣。 “等等?!敝x瓊琚簪冠羅衣退下,止住了竹青的手,附耳悄聲,“你去一趟陛下處,快些?!?/br> “果然還是殿下清楚陛下,陛下將將卸冠,便已模糊起了睡意。根本無法沐浴,一屋子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卑雮€多時辰后,竹青扶著沐浴畢的謝瓊琚出來,看著已經(jīng)在榻上睡熟的人,不由低笑道。 謝瓊琚在榻畔坐下,絞了帕子給他凈面。 “是林舍人帶他的常侍給陛下擦身的?!敝袂嗯鮼硇丫茰瑝盒Φ?,“都醉了,還能想著不要宮女伺候?!?/br> 謝瓊琚聞言彎了彎眉眼。 “陛下可真好說話,奴婢說不讓她們侍奉,便得辛苦殿下您。他竟然愣在那處半晌,最后道了聲那我自個來……結(jié)果擰不干巾怕,自個惱了……” “還笑!”謝瓊琚用力擰眉,嘴角卻怎么也壓不平,半嗔半怒道,“如今在宮里,不比以往……” 說一半,自己也笑了。 只將醒酒湯扔在案上,“不喂了,醒了累的還是我。” 上榻落賬,滿殿燈熄,只剩案頭一盞燭火。 和外頭即將圓滿的月。 月華如水,隨日出消散。 新婚翌日,尚有禮儀。 謝瓊琚早早醒來,但沒能早早下榻。 羅帳帷幔間,是青絲鋪褥,玉山傾頹。 鴛鴦繡被翻起千層浪。 修整了一夜的男人,曠了一余年。 借著未散的酒勁,將她身子扳過來,又抱回去。 “幾時了,你還鬧!” “再一會……” “還有禮儀的,還要去長樂宮。” “或免或延,都安排好了。” “可是……” “別說話!” 謝瓊琚合了合眼,未再說話。 只心中盤算著一會起身要做的事宜。結(jié)果待真正起身,升座,已是三日后。 這日,在椒房殿接受命婦覲見后,遂前往太后所居的長樂宮。 十月中旬,深秋時節(jié),落葉瑟瑟,自是嚴寒。 許是連日待在椒房殿中,即便這長樂宮早早上了地龍,謝瓊琚還是覺得有些冷?!?/br> 作者有話說: 有點短,但他是甜的。發(fā)個紅包慶祝下! 感謝在2023-06-28 05:20:37~2023-06-29 21:59: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碧璽玉玉 2個;阿白、athenalan、銀姑娘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蘭蘭 20瓶;榴蓮千層 10瓶;喜歡吃辣條、55787140、蛋黃酥、諾頓、極地星與雪、我愛芝芝莓莓、miss.兔子、十二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1章 晉江首發(fā) ◎整個天下就都是賀蘭氏的了?!?/br> 自去歲除夕宴后, 賀蘭敏的精神便不太好,又歷經(jīng)幽州城守城之戰(zhàn),到底上了年歲, 身上的各種病癥便逐漸顯現(xiàn)出來。 回來路上, 即便賀蘭澤放慢了行程,賀蘭敏還是未能受住顛簸,幾經(jīng)染恙。 頭疼,風寒,胸悶, 類似這些看得見的病癥,有薛素這樣的醫(yī)者在側(cè),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賀蘭敏卻幾多反復(fù),不見痊愈。 便如此刻,落在謝瓊琚眼中,卻還是蠟黃鵠面, 微垂的眼角,和發(fā)髻上沒有染盡難以收攏的白發(fā)。 “沒想到, 縱是皆作了齊家婦,喝你這盞茶, 竟還是等了三日?!?/br> 話是一如既往陰陽不變的挑剔味。只是嗓音和氣息還是一樣暴露了她的憔悴和疲乏。甚至話落,她還咳嗽了兩聲。 謝瓊琚尚在敬茶中, 茶盞已被接去, 只是還未得她一聲賜座。與她挨得甚近, 遂抬手為她撫胸,抽帕與她拭口。 她做得極自然, 令在稍遠處想要上來服侍的繪書一時頓了足, 只望向賀蘭敏, 不知該退還是進。 賀蘭敏虛虛抬了眼皮,示意她將人扶起。 卻不料,謝瓊琚自個回了座上,端一副皇后尊榮樣。 繪書退后一步,重新垂首站著。 賀蘭敏將落座的人打量一番。 這人道,“母后請用茶。” 賀蘭敏飲下一口,示意繪書贈回禮。 竹青上來福身收下。 謝瓊琚道,“妾謝母后賞賜?!?/br> 賀蘭敏一時語塞,欲如以往先要晾她一晾,或是施威一番,自己竟也覺得可笑。 細想,這么些年,即便是她最低迷柔弱、被迫有孕的那個年頭,她當也從未俱過自己。 賀蘭敏讓繪書領(lǐng)宮人退下,謝瓊琚便讓竹青一道離去。 殿中靜下有一會了。 到底賀蘭敏先開了口,“這些年,你可恨我?” 謝瓊琚看了眼四合的殿門,感受著暗下的光線,笑了笑道,“最初是歉疚,將你孩子傷成那般,所以磋磨再多,也沒法生恨。后來該恨的,是您迫妾生子,恩怨扯到下一代。偏你的兒子又帶妾遠走。許是郎君太愛妾,愛到讓妾覺得沒法去恨一個生他養(yǎng)他的人?!?/br> 謝瓊琚頓下,飲了口茶。 她初來覺得冷,并非真的是氣溫嚴寒之故。實乃在這森幽殿中,生出的一種孤寂感。才十月天,燒了地龍,熏籠中又點著驅(qū)寒的辟寒香,她在這處略坐了片刻,后背便隱隱生出汗來。 然暖榻上的婦人卻還捧著暖爐,想來是病得厲害了。 謝瓊琚的視線從她的手爐滑向她面龐,只是賀蘭敏不知何故瞥向窗外,唯有攏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的一側(cè)眼角,氤出一點殘紅。 然后嗤笑輕哼了聲,“吾兒厚愛你?!辟R蘭敏愈發(fā)往外看去,不給謝瓊琚一個眼神。 謝瓊琚自不在意,只擱下茶盞笑道,“可是接下來妾或許會恨您?!?/br> 賀蘭敏轉(zhuǎn)過身。 “這也是妾今朝來此的目的?!敝x瓊琚迎向她,“妾想與您聊一聊您的侄孫賀蘭幸的事。其實,他之死,你我二人心知肚明。妾勸母后,早日同您母家兄弟說清了,洗干凈妾身上的污名。您也看到了,縱是我背著殺賀蘭氏子嗣的名聲,但是并不妨礙妾依舊是皇后,亦不妨礙陛下依舊不納后宮?!?/br> “但是,卻妨礙賀蘭氏同陛下的關(guān)系,亦妨礙阿梧與妾的關(guān)系。您這一招數(shù),讓吾夫為難,吾子傷心,妾自然生恨。妾生恨,自然傷不到您什么,但是您還是放眼看看,這天下初定,朝局不穩(wěn),是該讓您的母族與陛下同心一體,還是彼此離心,您且三思!” 香煙裊裊,飄拂在兩人中間。 薄薄一層輕霧,模糊面龐,讓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神色。 謝瓊琚又稍坐了片刻,并未得到賀蘭敏的回應(yīng),遂起身離開。 走至殿門邊,謝瓊琚回首轉(zhuǎn)身,嘆道,“母后,其實你該慶幸是妾先動了手,殺了您的侍女。妾動手,再大的事,也不過是在內(nèi)闈而已。是數(shù)得清的人命!” * 返回未央宮時,才拐了個彎便在武庫附近迎面遇見賀蘭敕的車駕。 賀蘭敕任司空一職,乃三公之一,亦是位極人臣。但見皇后輦轎,于禮也該避讓。然經(jīng)武庫直道四里路途,賀蘭敕的車駕都穩(wěn)穩(wěn)走在最中間。 正午的秋風依舊帶著涼意,駕馬的車夫握韁的手開始打顫,直到額上一顆汗珠砸在手背,方“吁”了聲,勒住韁繩,停下車駕。 “作甚!”賀蘭敕于車廂中發(fā)聲。 “大人,前頭乃皇后輦轎?!避嚪蚧卦挕?/br> “又如何?”賀蘭敕于被風掀起的簾帳間隙中看見還有半里路,只道“繼續(xù)走。” “殿下,這司空大人好大的膽子。竟然不趨避車駕!”竹青撩著簾帳,眼看愈發(fā)靠近的馬車,“奴婢下車呵止他,莫傷了您。” “不必。”謝瓊琚笑道,“他若不停,傷的是他自個?!?/br> 兩幅車駕不減速,不避讓,于中間道逐漸逼近。 終于在丈地處,賀蘭敕叫停了車駕,掀簾拱手道,“臣于車中假寐,不知皇后殿下在此,望殿下恕罪。” 謝瓊琚未露面目,只由侍女見對面車駕趨避在右后,吩咐輦轎向前。 很快,司空見皇后駕“一里外不避讓,丈地外不下車”的事,便傳遍闔宮。 長樂宮離得近,是最先知曉的。 “后者,君也。你怎可如此怠慢于她?”殿中,賀蘭敏還未從謝瓊琚臨去前的那番話中回神,便聞了此事,不由捶桌而怒,咳嗽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