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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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在寫,明天醒來看吧,要晚。感謝在2023-05-05 14:38:54~2023-05-06 23:04: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碧璽玉玉 2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糖漿 20瓶;小卷兒er 16瓶;y 13瓶;小兔耳朵跳跳跳 8瓶;喜歡吃辣條、14193282、50852400、發(fā)財樹開梔子花、kaka 5瓶;冬馬かずさ 4瓶;清水小土豆 2瓶;楨、月華如水、我愛芝芝莓莓、26475596、阿鳶、胡蘿卜、你好!、云織、徐徐、隨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0章 晉江首發(fā) ◎我不隨你赴死,是因為想你與我共生?!?/br>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br> 賀蘭澤這般說, 便是這般做的。 曾經(jīng)他們相濡以沫,耳鬢廝磨,恩愛纏綿里已經(jīng)不分彼此, 肌膚相貼, 精血交融。如今,不過是重頭來過。 他也已經(jīng)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不是嗎? 之后數(shù)日便是如此。 謝瓊琚有些低燒,昏昏沉沉一直睡著,不曾完全清醒。 翌日, 賀蘭澤走出洞外,勘茶周遭地形,辨清所在位置,然后給霍律一行人發(fā)信號。隨身的信號笛已經(jīng)丟失。他揀了昨日燒成的黑炭,向上游沿岸拋去。 他們知曉他從何處落下,找到他不是太大的問題, 只是也不能太久。她一身的擦傷,又浸了水, 若是感染傷及肺腑極易形成大癥。 于是,在返回途中, 他就著崖底山腳尋了一點清熱解毒的草藥,又捕了魚, 獵到一頭鹿, 還用荷葉汲了水。 回來洞中, 謝瓊琚還沒有醒,卻是兩頰陀紅。 他伸手測她額溫, 才碰她, 她刺激般躲開了。 他緩了緩, 還同先前一般,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覆上去,從額角慢慢撫上額頭,讓她一 點點適應(yīng),一點點感受,他沒有想要傷害她。 這里沒有要傷害她的人。 額頭比先前稍燙。 賀蘭澤出去濾凈河水。他撕碎謝瓊琚的抱腹,因為是最輕薄,且是紗制的,相較其他布帛,能更好地滲水,篦出雜物。 只是抱腹握在手中,他還是怔了半晌。 手背青筋畢現(xiàn)。 因為言邊角撕裂的緣故,又是日光滿天,他看得比昨晚清楚。 這件抱腹,色澤尚且清雅,但領(lǐng)口深露,腰線處短小,上頭所繡花色乃“虞美人”,一朵一朵極其濃艷的小花,被鴉青底色襯的愈發(fā)妖艷惑人。加上軟紗的質(zhì)地,即便是夫妻間歡愉,也不可能著這類衣裳。 她的小衣中衣,更是一貫不上花紋,都是純色一片。 連一件衣衫,她都是被迫著穿的。 賀蘭澤松開因攥拳發(fā)麻的手,如常將衣衫撕碎,抽平里子。 用枝丫將一片荷葉如深斗支起,紗布蓋在上面,然后將前頭荷葉上采集的水慢慢澆上去。趁著這個功夫,他又把清熱解毒的草藥碾碎。 他將草藥汁水用抱腹剩余的邊角紗蘸著,涂抹在她臂膀和小腿上,尤其是額頭細(xì)深的傷口。他特意留了一節(jié)干爽細(xì)長的紗布,待涂好藥汁,便將她額頭圍了一圈,小心包起。 因為單手的不便,和心中急切,他一時忘記了她害怕接觸,直接將人半抱起來,讓她伏在做自己肩頭,最后用牙齒咬過紗布的一頭,和右手拉著另一頭一起抽緊。 她長發(fā)散在肩背,幾縷掉落纏在他指尖,他五指握緊,用面頰貼她鬢發(fā),感受她烏發(fā)的柔軟和同自己一樣頻率的心跳。 一刻情動換一刻驚起。 他下意識發(fā)現(xiàn)兩人竟如此輕近相貼,唯恐她應(yīng)急暈倒,只匆忙退開身,竟見到她已經(jīng)睜開了雙眼,人不知在何時醒的。 “長意……”他又驚又喜喚她,“你醒了?方才我……沒事是不是?” 謝瓊琚沒有反應(yīng),只合了合眼,恍惚地將目光落在一處。 賀蘭澤也不在意,扶她靠在巖壁坐下,試探道,“我?guī)湍惆岩律来┖茫俊?/br> “……我穿了?”他揭開長袍的手頓了片刻,見她也不避讓,便掀開,給她套中衣。中衣穿得稍慢,因為他一直留意著她神色反應(yīng)。 待中衣穿好,她都沒有抗拒,賀蘭澤松下一口氣,將剩下的深衣,襦裙,羅襪快速穿戴齊整。 “好了,是不是暖些了?”他的嗓音里帶了兩分久違的歡愉,小心別過她鬢發(fā),見她嘴上都起了皮,又返身捧來濾過好的清水。 他伸出一條左臂,讓她枕入臂彎,微傾角度,用荷葉深斗給她喂水。 半點也沒有喂入,水沿著她唇口滑入脖頸,濡濕衣襟,她一分動作也沒有,目光都是渙散的。 賀蘭澤看著尚在臂彎中的人,溫聲道,“長意,這里的水來之不易……沒關(guān)系,我可以再汲,但是你已經(jīng)一夜滴水未進,會撐不住的……” 賀蘭澤覺得自己說的全是廢話。 他將剩余的水含在自己口中,捏起她下顎,撬開唇齒渡過去,灑了大半,但好歹咽下三分。 心中惶恐,然觀察了片刻,見謝瓊琚并無緊張之態(tài),只無聲無息靠在一旁。 賀蘭澤心下稍定,甚至生出小小的希冀,她不在意自己的接觸,連渡水這般私密的距離,她也能接受。那么后面的照顧,能方便許多。 他能將她抱在懷里哄她不怕,可以抵她眉間于她微笑由彼此氣息纏繞,還可以更細(xì)心地給她上藥擦身…… 只是很快,他的一點安心和希冀就被打破了。 這日夜里,謝瓊琚又開始發(fā)燒。 他如白日般給她喂水,安撫她。卻遭她強烈的抗拒,她又顫又抖退到巖壁深處,垂著頭,重復(fù)著那句“別碰我”。 無論他如何安撫哄慰,都無濟于事。只如前一日一般,半點不能被觸碰,在最暗最深的角落里,極盡全力將自己縮成最小的一團。 最好無人發(fā)現(xiàn)她。 如此數(shù)日里尋常往復(fù)。 她在清醒時隨他如何觸摸按揉,只似具無魂的軀殼,即便他不小心弄疼了也不會喊痛,火星濺落舔上她裙擺也不會躲閃。 而陷入昏迷的時刻里,她會懼怕、會喃喃想要水喝,感覺觸碰應(yīng)激般逃離…… 賀蘭澤終于意識到,即便他重新握了她的手,近身給她治傷貼過肌理,口齒交纏渡她飲水生機,甚至也抱過她緊緊攬入懷中護著,但是其實她從未真正被治愈過。 那些只是她清醒時,一心念死后無所在意的表現(xiàn)罷了。她只想死,又如何會在意什么觸碰不觸碰。 而她病痛中昏迷,撐不住求死的心志,如此方有了最直接原始的反應(yīng),害怕,饑渴,無助…… 醒時無魂無生志,病痛中無死念卻又纏噩夢。 夏日半夜,已經(jīng)有蟬鳴蛙叫,是生命自最盛的時節(jié)。 可是,他隔著半丈地看她,束手無策。 仿若當(dāng)真已經(jīng)隔了半截生死,陰陽兩端。 她高燒guntang,又開始要水。 他深吸了口氣,同前頭一樣,用另一種方式喂她飲水。 將已經(jīng)一片干凈的荷葉卷成一個兩頭通的空心小卷,似一根青竹。然后含了口清水,沿著葉卷一端慢慢渡過去。 初時數(shù)滴都沿著她的唇瓣滑落,他卻也不急,只一點一點持續(xù)渡著。 水漸漸浸潤了嘴唇,留去大半,剩下極小的一點潤濕在她微闔的唇口間。病中起燒的人,神思散了,愈發(fā)燥熱的身體感受到微弱涼意,正如久旱逢甘霖。 她就這樣緩緩張了口,一滴滴用著從另一頭喂來的水。 這樣的情境里,賀蘭澤又一次想起當(dāng)年事。 那時年少,他還頂著袁九郎的名號。 為了做事逼真,有一副狼狽虛弱樣,是真的死里逃生。于是,刀劍是真往身上戳。 初見時隆冬時節(jié),他三個月前受的傷不曾徹底恢復(fù),陪她一日堆雪人打雪仗,半夜便裂了傷口,舊傷發(fā)作,高燒不止。 她來照顧他,先是咿咿呀呀哭了半日。然后退開侍者給他喂藥。 一把勺子怎么也控不好角度,大把灑在外頭。 于是也不知怎么想的,小姑娘仰頭灌下一口就要渡過來,卻在最后的尺寸間紅脹著一張芙蓉面,停下動作。巴巴咽下苦澀的藥。 只邊跳足哈氣,邊不知從哪尋來一截竹管。 如此三寸青竹管,連接兩張口,濃苦的藥液里泛出相濡以沫的甜蜜。 從青竹管到荷葉卷,從發(fā)乎情止乎禮到再不得相擁,十余年滄海桑田過,賀蘭澤在她身邊沉默著坐下,伏在她素手邊睡去。 呼吸漸重,似是累極的人,睡得有些沉了,有淚水從他眼角落下慢慢蜿蜒,竟與另一處細(xì)小的水漬融成一片。 另一處,謝瓊琚竟慢慢睜開了眼。 她潮濕的目光落在那片曲卷的荷葉上,想起年少那節(jié)青竹管。 后來,他和她說,“那也是裝的。就想你常來,讓我多套一點謝氏族人的品性,家族事宜??墒悄恪趺聪氤鲞@樣的法子?想醒的,但是五姑娘,你真的太可愛了。身份重要啊,想繼續(xù)騙的,可是騙你……!”他輕輕嘆氣。 “所以我坦白了,你生氣歸生氣,別丟下我。” “算了,反正傷是真的,你也吃足苦頭了!”她戳他胸膛,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問他,“都是裝的,那你傷得這般逼真作甚!不疼嗎?” “疼?!彼难劬σ彩橇恋?,笑容溫和,開口更是自然而應(yīng)該,“但是,我生來就該受的?!?/br> 謝瓊琚輕輕摸了摸那片荷葉,后半夜,她沒有入睡,一直看他到天明。 他醒來的一刻,她閉上了眼。 一如往常,賀蘭澤小心翼翼試過她額溫,又給她喂了些水,然后出去做地標(biāo),留信號,汲水,喂鹿。 鹿養(yǎng)在河邊,他先給鹿喂了點水,然后掬了一捧給自己洗臉,洗到一半,不由蹙眉嗅了嗅,回頭見他住的山洞濃煙滾滾,不由大驚,只沖了回去。 原就不是太遠(yuǎn)的路程,片刻間,他便沖入其中將人抱了出來,只是火勢不小,待熄滅,數(shù)日里用的東西都已經(jīng)毀得差不多。 “火是我放的的。”被抱出洞外人,待賀蘭澤滅完火出來,已經(jīng)走向湍急的河邊,一只腳沒入水中。 “是我不對,我不該留你一個人。”他將她從水中強硬地拖出來。 “我說,是我放的火。我故意踢翻的火把?!敝x瓊琚掙扎不動,用言語刺激他。 “我的錯,長意,我的錯!”賀蘭澤死死抱著她,在她肩頭失聲,“如果我沒有留你一個在洞里,如果沒把你一人送去上黨郡,如果當(dāng)年后來我沒有那樣耿耿于懷能夠早點釋懷,沒有扔你一人在長安,如果、如果我從來也沒入長安,沒騙過你得了這場姻緣,是不是你就不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我的錯……” “不要這樣?!敝x瓊琚平靜地推開他,在河岸邊坐下。 站著,她有一種四面受敵的感覺,坐下抱了膝仿若能看見她的人就少了,她感覺安全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