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交換生 第92節(jié)
結(jié)果他突兀地發(fā)現(xiàn),他會隨著三問閣的起伏而產(chǎn)生情緒波動,他開始對三問閣產(chǎn)生依賴感。 多么可怕啊—— 在他頂罪時, 他想的居然是:完了, 他要連累三問閣了。 在他被質(zhì)問時, 他還心存僥幸,他想著, 他的同門說不定會護著他, 會幫他。 在許栩站到他身前護住他的那一刻,天知道他有多感動。 可這些注定不會屬于他。 他是背負使命而來, 他一直都想三問閣解散,之后恐怕還會是害群之馬。 他會一直是那個害蟲。 他在昨天夜里想了很多,他的任務(wù)失敗了, 蘇又恐怕會暴怒, 會虐待他的jiejie。 太過愚笨的結(jié)果, 就是蘇家交給他的任務(wù)完不成,還將三問閣攪得一團亂, 兩邊都讓他搞成最糟糕的情況。 所以……他退縮了。 他想了一整夜的彌補方法,想來想去, 太過分的他下不了手, 太輕易的蘇又那邊不會滿意。 那他就退出吧, 可以拖慢三問閣的進度,就算只是幾個月,他也算是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新成員來了之后和他們練習配合,怕是還要經(jīng)歷那種殘酷的模式。 讓蘇家派一個新的人過來,頂替他,會比他做得更好吧。 現(xiàn)在他最大的阻力恐怕就是許栩了。 許栩好笨啊,她不理解他的為難,她只會覺得是自己說錯了什么,惹他生氣了。 根本不是她的問題…… 她很好,是他不配成為她的同門。 最讓人難過的恐怕是,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他和許栩恐怕可以成為好朋友。 可他注定不配。 “與你無關(guān),我只是來道別的?!被毙蛘f完做了一個深呼吸,下定決心一般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學堂。 許栩不死心,跟在槐序身后追問:“問題能解決嗎?還有余地嗎?” “解決不了,沒有余地?!?/br> 許栩還是不肯讓他離開,情急之下干脆拽他的袖口:“想想辦法呢?或者你告訴我理由?師兄他們很聰明的,肯定可以解決。” 槐序只能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不合適三問閣?!?/br> “那……那……”許栩的聲音出現(xiàn)了哽咽的腔調(diào)。 “總之,我意已決?!?/br> “那以后可以去看你嗎?” 槐序原本已經(jīng)狠下心來不打算再回頭了,可偏偏還是沒忍住,轉(zhuǎn)過身就看到許栩的身后還跟著三問閣的其他人。 他們沒有像許栩這樣追問,卻都聚在了門口,看著他沒有言語。 槐序最終還是話語微微發(fā)顫:“不要來?!?/br> 不要來。 不要看到我的生活環(huán)境。 不要看到我是在被欺辱的,是被折磨的。 不要多管閑事,蘇家不是你們能招惹的。蘇又跟蘇上不一樣,他是蘇家最受重視的子嗣之一,也是勢力范圍最廣的一脈。 槐序說完便去尋了方儀。 方儀這邊似乎比其他幾個人更好說話,見槐序已經(jīng)下定決心,便取出了自己的儲物法器,拿出了一些靈石給他:“回去的途中用吧?!?/br> “嗯?!被毙蚪舆^來,卻有些難過,他知道方儀也很拮據(jù),能給他回去的盤纏,已經(jīng)是最后的照顧了。 * 槐序早就猜到了,他回去后定然會被搜身,所以將許栩撿回來給他的腰帶,穿在了自己法衣的最里面。 他剛剛進入魔門地界,靠近自己之前居住的地方就看到了春峰。 春峰是這一片的管事,身高塊頭極大,昂藏七尺,豹頭環(huán)眼,一臉的橫rou。 他是一名體修,如今金丹期修為,之前是蘇家雇傭的修者,負責建筑房屋。 后來因為會溜須拍馬,下手也狠,成了這里的管事。 在魔門,恃強凌弱是常有的事情。 春峰將空蕩蕩的儲物袋扔到了地面上,還不解氣地“呸”了一口:“去了一趟仙界,也沒帶回什么值錢的東西,也就換了一身法衣,還是這種顏色,誰穿得出去?” 也幸好是這種不討人喜的顏色,才讓他能夠留下這件法衣。 槐序早就習慣了春峰的做派,也不在意,伸手撿回了自己的儲物袋,順著山崖上的階梯朝下走的時候,聽到了春峰的罵聲:“這一家狗娘養(yǎng)的都挺能活,掛樹下的那個居然還能活下去,這個也是,真是礙眼。” 春峰的隨從回答:“他們族人還有點用處,而且就剩這么兩個了,蘇家的人不會輕易讓他們死的?!?/br> “單靈根有什么用,還不是個廢物?!?/br> 槐序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不然免不了一頓毒打。 畢竟在這里的日子十分無聊,只能靠欺辱他們?nèi)贰?/br> 魔門的階梯建造在山崖峭壁上,沒有扶手,只有一級級階梯,通往下方的山澗。 走進漩渦樓梯的中心,可以看到這里生長著一棵巨大的樹木,樹上結(jié)著暗紫色的果實,果實肥碩,傳出陣陣果香。 盡管如此,周圍的人也不敢靠近這棵樹。 這棵樹的葉片皆含有毒素,果實更是含有劇毒,這種毒素對控制人尤其有用。 被迫吃過果實的修者,此生都會對這種果實產(chǎn)生依賴性。他們需要定期服用果實才可安穩(wěn)地活著,若是斷了一段時間,則會承受焚心斷骨般的折磨。 槐序垂著頭到了禁制陣法前,看到了蘇家的守衛(wèi)。 這些守衛(wèi)顯然是認識槐序的,有人還會詢問他:“回來了?完成任務(wù)了?” 槐序悶悶地回答:“沒……” “早就猜到你這個廢物什么都做不成了,居然還能被蘇家傳喚,已經(jīng)是你這輩子的榮幸了。” 槐序沒有回答他,繞開守衛(wèi)想要進去,卻被踹了一腳。 他修為不及守衛(wèi),被踹了一腳后身體滾出很遠,顫顫巍巍地起身,首先看許栩給他買的法衣有沒有被刮壞。 “沒規(guī)矩,不知道孝敬大爺?”守衛(wèi)訓斥道。 “都被……都被春峰搜刮走了?!?/br> “嘖,春峰真是,從來都只顧著自己?!笔匦l(wèi)罵完了之后,一臉的厭煩,“爬進去,別發(fā)出聲音?!?/br> 槐序趕緊點頭,生怕守衛(wèi)心情不好,會阻撓他進入禁制內(nèi)。 看到槐序狗一樣地爬行進去,幾個守衛(wèi)笑成一團,這是他們難得的笑料。 槐序走遠了才敢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小心翼翼地躲避所有的巡查衛(wèi),進入了巨樹下的小房間內(nèi)。 方儀教給他的疾行術(shù),在此刻格外管用。 走進去小房間,就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那種味道讓槐序下意識想要嘔出來。 不是惡心,而是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yīng),想到自己jiejie經(jīng)歷的痛苦,想到自己的卑微,這些情緒都讓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干嘔。 好在他忍住了,不然jiejie看到了會難過的。 他走進去,看到被固定在法陣中間的女子,嘴唇微顫,險些哭出來。 這是一個供養(yǎng)的法陣。 蘇家人將槐序的jiejie固定在法陣的中間,將管子硬生生地插進她的血管里,血管連接在樹根的位置,給樹提供營養(yǎng)。 他們族人的血,可以讓果實的毒素具有依賴性,是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這已經(jīng)算是好的狀態(tài)了。 有時他們還會接走jiejie的血去煉制丹藥,畢竟他們族人的血都是一味良藥。 由于這里是巨樹根 莖的位置,小屋在土壤里,導致這里陰暗、潮濕,他看到j(luò)iejie的頭發(fā)上,血管和管子連接的位置都長著青苔。 jiejie不知是不是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還是根本沒有力氣抬頭看他一眼,在他進來后,jiejie一直是垂著頭的狀態(tài),頭發(fā)遮住了面頰。 盡管如此,他也可以確定jiejie還活著,不僅僅是因為此處的法陣會給jiejie續(xù)命,讓她的血能源源不斷地產(chǎn)出。 還因為如果他的jiejie如果死了,他會替換上去,代替jiejie提供血液。 他會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 他趕緊振作起來,走過去用了一個小洗滌術(shù),幫jiejie洗干凈身上的污漬和青苔。 接著,他握住了jiejie常年無溫的手,源源不斷地往她的身體里輸送治療的法術(shù),可以緩解jiejie身上的疼痛。 jiejie終于緩過來了些許,非常努力地睜開眼,看向槐序,聲音沙啞且沒有力氣:“回……來了?” “嗯!”槐序強忍著眼淚回答,手中的法術(shù)不敢間斷。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沒有人會照顧他的jiejie,也沒有人在意他的jiejie會不會痛苦。 在去三問閣之前,他都是供給所有人戲耍的“狗”。他們?nèi)方Y(jié)束后,可以放他進來照顧jiejie,就算只能用法術(shù)緩解一些痛苦也是好的。 他之前的那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突然被選中去三問閣,居然是他難得離開這個范圍的機會。 仿佛大夢一場,他又回來了,重新面臨這樣的局面。 “平安……就好?!眏iejie的聲音永遠都是那么溫柔,聽到就讓人跟著安靜下來。 他開始跟jiejie述說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姐,我出去遇到了好幾個奇奇怪怪的人,他們好離譜啊。那個祥瑞你聽說過吧,居然也是我的同門,我還以為他兇神惡煞的呢,結(jié)果長得好挺俊的。 “仙門的人也奇奇怪怪,那個劍修兇死了,好在還挺講道理的。還有一個小個子的女孩子,辮子都要有她人大了……她這人笨死了,好幾次差點丟了性命也要保護我,我哪遇到過這種人啊,還當誰會感激她呢,蠢透了……” jiejie聽得輕笑,也不覺得槐序絮絮叨叨的煩,聽了許久,她才問:“真好啊,交到朋友了,你很喜歡他們吧?!?/br> 他終是沒能忍住,豆大的淚滴簌簌落下,卻在努力咧嘴笑:“哪里算什么朋友啊,說不定過幾日新的成員去了,他們磨合一陣子后就把我忘了。我這種人,誰會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