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xyushuwu 7.c om
我瞬間清醒過來,身上的酒意蕩然無存,語氣生硬地說:“你怎么來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我身邊的同事,朝對方微微頷首,轉(zhuǎn)而含笑對我說道:“出差。” 我看著他身邊兩個碩大的行李箱,疑心出差需要帶這么大箱子嗎? “這是我同事,周嘉然,”我向他介紹道,停頓了幾秒,又嫌不夠似的補充了一句,“今天公司聚餐,我喝了點酒,他順道送我回家?!?/br> “你好,吳斯宥?!备绺缰鲃由爝^右手。 “你好?!敝芗稳淮瓜卵郏暰€在那只手上徘徊了幾秒,才握了上去。鮜續(xù)zhàng擳噈至リ:xyuz haiwu.on e 等他走后,樓下只剩我們兩個人,聲控燈熄滅,我不自然地咳嗽一聲,提起一個箱子,轉(zhuǎn)身領路上樓:“你怎么在這兒等,多冷啊,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br> “沒等多久,”他伸手拿過我手里的箱子,手碰在一起,冰涼涼的,“想著你再不來就打個電話,還好你來了?!?/br> 很快上了二樓,我拿出鑰匙開門,喝了酒之后手有點發(fā)抖,對了幾次都對不準鎖眼,我聽到身后的人嘆了口氣:“我來。” 說完,他握著我的手準確無誤地把鑰匙插進去,“咔噠”一聲,門開了。 “你以前喝了酒也是這樣么?”他淡淡道,兩個人靠得很近,氣息撲在我的側(cè)頸。 我不動聲色地掙開他的手,走了進去,蹲下來在鞋柜里找拖鞋,背對著他開口:“平時很少喝。” 拿出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放在他腳邊,他關上門轉(zhuǎn)身換鞋,我一面問他:“你這次來幾天呢?今天太晚了,我明天給你訂個酒店吧,這房子是一居室……” “沒事,我睡沙發(fā)吧?!彼哪抗庠诳蛷d逡巡了一圈,打斷我的話。 我沒再說什么,徑直走到臥室去找被子,他跟在身后也走進來。我不敢面對他,可看不到他的眼神時,心里卻有點惶惶然。我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道:“哥,后天周六,這附近有一家羊rou火鍋,還不錯,我們一起去吧。” “好,”他溫柔地說,“找到了嗎?” 我拿出一床有點薄的被子,轉(zhuǎn)過身對著他猶豫道:“找到了,但是很薄,晚上可能會冷?!?/br> “沒事?!彼焓纸舆^被子,轉(zhuǎn)身走向客廳。 我把右手放進上衣口袋,跟在他身后,走到客廳燈下,問:“牙刷帶了嗎?” “帶了,”他放下被子,轉(zhuǎn)過頭看了我一眼,眉頭輕蹙,“臉色怎么這么不好?” 說著他抬手,手心貼上我的額頭探溫,我下意識往后躲了躲,他另一只手抓住我的小臂,厲聲道:“別動。” “來例假了?!蔽艺A苏Q劬?,小聲囁嚅道。 “那還喝酒,”他冷冰冰地訓我,頓了頓,又無可奈何地說,“現(xiàn)在還難受嗎?家里有止疼藥嗎?” “上次好像喝完了。哥,我去洗個澡,睡著了就好了?!闭f完,我匆忙跑到衛(wèi)生間,生怕他又生氣。 洗完澡后感覺身體都快散架了,小腹酸痛無力,我草草吹完頭發(fā)走出來,發(fā)現(xiàn)廚房的燈亮著。 平時在家?guī)缀鯊膩頉]用過廚房,餐具還是朋友送的禮物,拆開后就一直放在櫥柜里沒拿出來過。 此刻他站在那里,昏黃溫暖的燈光從小小的房間溢出來拍打著我的心。 “洗完了?我剛才下樓去了趟超市,煮點兒紅糖姜茶。喏,桌子上有布洛芬,等會吃一粒?!彼噶酥覆妥?。 煮好之后他把姜茶放在桌子上就去洗澡了,我雙手端著杯子喝下去,暖流從喉嚨一路流到胃里。 / 第二天早上鬧鐘還沒響我就醒了,哥哥還沒醒來,我輕手輕腳洗漱完就去公司了。 中午和張言一起去樓下的便利店吃飯,她和我正好在同一棟寫字樓,偶爾時間湊巧的話會一起約個午飯。 她下周結(jié)婚,人逢喜事精神爽,吃著飯一面嘰嘰喳喳個不停:“說好了,你可得給我包個大紅包?!?/br> “好,我把我自己包進去,”我低頭挑出便當里的青豆,抱怨道,“話說我現(xiàn)在都還沒收到請?zhí)??!?/br> “下午忙完了給你送上來,”頓了頓,她又試探我,“這次得把你家那位帶來給我們看看啊。” “誰?。俊蔽也敛磷欤鹕戆扬埡腥舆M垃圾桶。 “你明知故問!”她尖聲叫道,又敲敲我手上的戒指,“就是大一剛開學那男的吧,只見了那么一次。這么多年你提都沒提過,我們還以為你被人傷了,也不敢問你。但是看你一直戴著戒指,也不像那么回事。我承認他確實很帥,但你也不至于金屋藏嬌這么多年吧。” 我靠在椅背上,抱著胳膊覺得好笑:“你說的都哪兒跟哪兒啊?!?/br> “不管,反正我給你下了最后通牒,我婚禮上見不到那位,你就等著接受207宿舍全體女生的圍剿吧。” “什么全體女生,除了我不就三個人嗎?”我笑著說。 她翻了個白眼,戳了戳我的腦門揚長而去。我坐在椅子上放空思緒刷了會手機,朋友圈提示有新動態(tài),我點進去一看是哥哥。 他幾乎從來不發(fā)朋友圈,連背景圖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幾年前那張夾竹桃的照片。 這條動態(tài)沒有文案,只有一張圖,是一盆多rou,放在陽臺的窗戶邊,微紅的葉尖清瑩透亮,在太陽下閃閃發(fā)光。 我點了個贊,沉吟片刻,點進聊天框,幾個字刪刪改改,終于發(fā)出去: 哥,下周你還在x市嗎? 他沒回,直接撥了語音電話過來。 “怎么了?” “也沒什么,我大學室友結(jié)婚,你見過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沿,“我要給她包一個大紅包,一個人去肯定虧了,多個人能賺一點是一點?!?/br> 話筒里傳來一聲低低的笑,他肯定也覺得這個借口爛透了。 “好,明天我們一起去。對了,晚上早點回家,我已經(jīng)買好菜了?!?/br> “嗯,那……那我掛了?!?/br> 掛斷電話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周圍人很多,有人拿著便當沒處坐,我連忙起身騰出位置。 下午工作的時候連鍵盤聲都變得悅耳起來。 / 晚上回家后,哥哥坐在沙發(fā)上開視頻會議:“你先吃飯吧,我有個會,馬上結(jié)束?!?/br> 我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去洗了個手。 走到餐桌旁,飯菜都已經(jīng)擺好了,我百無聊賴地撐著頭發(fā)呆,哥哥偶爾發(fā)言幾句,一邊說話一邊咳嗽。 終于結(jié)束了,我跑到客廳,警惕地問:“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把電腦放在一旁,摘下眼鏡,看到餐桌上未動的碗筷:“我不是讓你別等我先吃嗎?” 我把感冒藥放在桌邊,嘀咕著:“怎么才來第一天就感冒了?是不是不適應北方的天氣?” 他給我夾了一塊魚rou:“可能是。這個魚沒刺,多吃點?!?/br> “對了,后天的婚禮不耽誤你工作吧?” 他搖搖頭,問我:“你們關系很好?紅包打算給多少?” 我大概說了一個數(shù):“挺好的,大學四年室友,工作以后又在同一個寫字樓。” “是叫張言?” 我抬起眼睛看他一眼:“你記性挺好?!?/br> 他咳嗽幾聲,喝了口水,半晌,冷不丁開口:“跟你有關的事情我記性都挺好?!?/br> 這回輪到我咳嗽了。 晚上我看著他喝完藥才去睡覺,在床上聽著門外的咳嗽聲我翻來覆去,輾轉(zhuǎn)反側(cè),索性起身去到客廳。 小區(qū)的供暖一般,臥室比較小所以不覺得冷,客廳就冷得多了。 哥哥高大的身體蜷成一團,窩在狹小的沙發(fā)里,我的心好像被扎了一下。 我蹲在沙發(fā)邊上,探手去摸他的額頭,有點發(fā)熱,又找出耳溫槍,39度。 我慢慢叫醒他:“哥,你發(fā)燒了,我們?nèi)メt(yī)院吧?!?/br> 他悠悠轉(zhuǎn)醒,臉上病懨懨的,固執(zhí)地說:“不去醫(yī)院?!?/br> “好,那把藥喝了,去臥室睡,外面太冷了?!?/br> 他怔怔地看著我,聲音沙?。骸澳悄隳??” “我陪在你身邊?!蔽椅罩茻岬氖?,耐心地安撫道。 到后半夜,被鬧鐘叫醒,我起來用溫度計測了一下,終于退燒了。身側(cè)的人察覺到動靜,問我多少度了。 “37?!?/br> 我欲言又止:“你們公司不給報銷旅差費嗎?明天還是訂個酒店吧?!?/br> 半天沒有回答,我以為睡著了,結(jié)果聽到他輕飄飄地說:“不是出差?!?/br> “什么?”我轉(zhuǎn)過頭在黑暗中看他。 “公司架構(gòu)調(diào)整,華北區(qū)缺一個總監(jiān),我就申請調(diào)過來了?!?/br> 我吃了一驚,語無倫次道:“那你以后就一直在x市?” “嗯?!?/br> 我還想再問些什么,他把食指放在我嘴唇上:“噓,明天再說,我想睡覺了。” 入睡的前一秒,我偎在他懷里,迷迷糊糊地想,怎么兩個人又稀里糊涂地睡到一起了。 / 今天大概是個好日子,這家酒店舉辦著兩場婚禮。 走道里人聲鼎沸,歡聲笑語,花團錦簇。 一走進大廳,吳斯宥就被朋友圍上來問長問短,我靜靜地坐在一旁嗑瓜子,生怕被扯進去。 幸好婚禮儀式很快開始了,大家也都安靜了下來。 新人來敬酒時,張言對我指指點點道:“好啊吳致杳,戒指戴了快十年了,要不是我威脅你,到現(xiàn)在都不打算把人帶回來?!?/br> “之前一直異地,前段時間我的工作才調(diào)到x市。”他搶在我前面開口道。 我躲在他身后使勁點頭,雙手送上一個厚厚的紅包,沒想到吳斯宥也拿出一個紅包遞過去。 拿人手短,張言樂滋滋地收下雙份紅包,自然也不再為難我,但還是倒了三杯酒讓他喝下去,我擋了一下,就被其他人駁回去。 “哎喲,才三杯這就心疼了?吳致杳你能不能有點志氣啊,想當年畢業(yè)的時候喝了一打啤酒,抱著我們哭得死去活來,說了一晚上你多愛他,人家知道嗎?” 吳斯宥喝完酒,側(cè)過臉看向我,眼神有些恍惚,又轉(zhuǎn)頭對她們笑著說:“她是這么跟你們說我的么?” 我臉驀地一紅,夾了一筷子rou放在那人碗里,訕訕道:“你快吃吧,這么多菜還堵不上你的嘴。” 一頓飯下來,我懷疑她們的主線任務是灌醉吳斯宥,副線任務才是參加婚禮。紅的白的混著來,吳斯宥也是來者不拒,統(tǒng)統(tǒng)灌下去。 回去的路上,他躺在副駕上,一語不發(fā)。 “早知道今天就不讓你來了,”等紅燈的間隙時,我覆上他垂在身側(cè)的那只手,擔心地問,“怎么樣,還難受么?” 他反握住我的手,十指交叉,說:“你呢?” 信號燈轉(zhuǎn)綠,我踩下油門,車緩緩駛動,不解地問:“嗯?什么?” “畢業(yè)的時候。” 我笑了笑:“都過去了,要不是她們今天提起來,我都忘了?!?/br> “還好都過去了……”他喃喃道。 “以前我很少在朋友面前提起你,偶爾喝醉了胡鬧一番,”我解釋道,“在她們眼里就以為你對我不好,所以……” “我知道,杳杳,我知道你的朋友是想替你打抱不平,”他打斷我,“到x市的這段日子,我也一直覺得命運不公,讓我錯過了你的十年。可是今天聽她們說起你大學時候的事情,我好像能感知到你的每一種情緒,我突然就覺得愛真?zhèn)ゴ?,它能讓時間失去意義?!?/br> 我靜靜地聽著,快到小區(qū)門口時,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那個辯論題目,于是將題目原原本本地說給他聽,問他的選擇。 他沉吟片刻,隨即說道:“不打?!?/br> “愛和痛苦本來就是一體兩面,我正是在一次次失去中學會愛你的。”他看向我,眼神平靜又堅定。 車停下來,小區(qū)門口有兩棵樹葉,暮冬里抽出新的枝椏,在風中搖曳著。我搖下前排的車窗,風吹進來,溫柔地撫過我們的臉頰。 我聽到他說: “何況我們身上,有比思想鋼印更永恒的印記?!?/br> —————— 結(jié)尾段可能還得改改……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