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122節(jié)
“有數(shù)有什么用,你得不叫逮到?!苯鹨蒿L一向聰明,很快意識到王唯一的處境,“不跟你說了,我去收拾行李。” “行李?你要搬家?” “是躲清靜?!苯鹨蒿L說,“宗門找不到你,一定會尋到我頭上。好久沒見師尊了,我要探望一下他老人家?!?/br> “豁,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孝順?” “咱們的對話指不定正被人偷聽。禍水東引,也是一個法子?!苯鹨蒿L語氣帶了一分無所謂,“好了,再跟你說下去只會浪費我時間,掛了?!?/br> 好雞賊?!班??!?/br> 金逸風是個來歷成謎的女孩子,很多人容忍不了她跳脫的腦回路和行事方法。整個明炎宗,只有王唯一能跟她說得上話。 天色暗了,王唯一找客棧休息了一晚。 照著地圖找到無量澗時,已經是三天之后。 召集令收到了五條,看得出來明炎宗十分著急。 拿開地圖,眼前無論是山頭形狀、河流走向、還是路旁的桂花樹都跟地圖上畫的一模一樣。 走過這段山路,就到無量澗領域范圍。 找一個茶水鋪子問路,順便歇一歇腳。 王唯一合上地圖,繼續(xù)走。 身后不遠處草叢中多了幾雙腳,衣擺上繡著‘明炎一縱破天關’圖案。 無量澗山腳下有一間茶水鋪子,有點兒褪色的紅色茶旗在風中飄揚。 王唯一坐下來,“老板,來一壺涼茶。再來一疊豌豆糕,要大份,糖水多放一些。” “行?!崩习逭f。 王唯一打開荷包,取出上頭的紅花暫放在桌子上,底下是錢。 聞言動作一頓。 糖最近價格上漲,她才特地叮囑要多放糖水。若是真正的店家,這些糖該收錢了。 而且,哪家店老板對客人是這個態(tài)度。即便是望春樓的掌柜,見了客人也是客客氣氣的。 抬眼。 店老板身形高大,器宇軒昂,端來一壺茶水放在桌子上,“客人,你要的茶?!?/br> 王唯一沉吟片刻,伸出一根素白指尖,戳倒茶壺,“水流的滿桌子都是,老板,過來擦一擦。” “客人怎么這般不小心。算了,我重新給客人上一壺吧。先說好,這一壺要另外算錢?!崩习逭虏弊由蠏熘哪ú?,三步并做兩步上前擦茶水。 王唯一利落出掌,反手扣住老板手腕,“老板,桌子擦久了,五指會粗糙生繭??赡阄逯赴装變魞簦吹故鞘持钢兄钢父估侠O深厚,像是常年施術的修士?!?/br> 老板見被拆穿,懶得再裝下去。掌心虛握,一把術法黃符橫在手間,“王唯一,宗門有令,召你即刻回宗。識相的就跟我們走?!?/br> “哇,惱羞成怒要動手?”王唯一跟著出劍,“我好歹也是劍堂弟子。論起玩兒劍,應該不會比你術堂弟子差?!?/br> 兩個人纏打起來。 王唯一資質再差,那也是劍堂有史以來最強的堂主李卿之教出的徒弟,不是這幾個術堂弟子能對付的了。 茶水鋪子中又跑出來三個術堂弟子,畫陣施術,以人數(shù)壓制。 王唯一一時不察,中招了。 全身靈脈被封,整個人宛如泥人一般動彈不得。 麻煩了。 要怎么脫身。 仰天長嘯喊救命不知道有沒有用?殷長衍會不會聽到? 不遠處。 殷長衍靜靜地注視著茶水鋪子。 無量澗是他的勢力范圍。即便只是一草一木的變化,他也了如指掌。 準確地說,他不是注視著茶水鋪子,而是王唯一身后桌子上的一疊紅花。 紅花節(jié)時候,唯一撿了很多紅花。她買了一大批宣紙裁剪成巴掌大的塊狀,兩張紙將一朵紅花壓起來,上頭再淺淺灑一層竹花水。這樣處理以后紅花得以保存、形狀不改。 桌子上那一疊紅花,便是用宣紙壓起來封存。 有可能嗎,她真的是唯一。 王唯一眼尖,看見殷長衍,欣喜不已,“殷長衍,你既然在家,怎么一直不出聲。他們要擄走我,你也不管么。快救我?!?/br> 術堂弟子心中一驚。 她說誰? 殷長衍?! 眼前這位面容精致、俊美絕倫的年輕男子就是傳聞中令人毛骨悚然的近神人殷長衍?! 術堂弟子恭敬行禮。“近神人,明炎宗召回離宗多日、久未歸宗的弟子,叨擾到貴地,是明炎宗不對。這是明炎宗自己的私事兒,于情于理,都希望近神人不要插手。” 明炎宗的私事兒呀。殷長衍淡淡道,“那是自然?!?/br> 王唯一臉上得意的笑僵了一下。 不是吧,你認真的? 你是真的不打算管?!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帶走我?! 氣死,他確實不打算管! 術堂弟子舒了一口氣,恭敬行禮,“多謝近神人。明炎宗不打擾了,我等這就離開?!?/br> 他們來架著她走的時候,王唯一心都涼了。 一朵紅花從天上飄下來,闖進視線中。 哪里來的紅花?怎么從天上飄下來? 一起落下來的還有巴掌大的紙片。 宣紙夾著的干紅花,她做的。 耳邊突然響起哀嚎聲,架著她胳膊的兩個人面露驚恐之色,倒在地上。 術堂弟子面帶驚慌,十分緊張,“近神人,你做什么!你要出爾反爾!” “無量澗紅花所到之處便是界限,無人可以越雷池半分?!币箝L衍聲音很淡,很輕,仿佛太陽光灑在頭發(fā)上,“殷長衍從不打算插手明炎宗之事,現(xiàn)在,是你明炎宗越界了?!?/br> 語落。 一陣劍風罡氣環(huán)繞明炎宗弟子周身。 劍風罡氣快速隱去,明炎宗弟子不明所以,下一秒身上爆裂出數(shù)道血痕。血噴灑出來,如霧如氣。 所有人哀嚎,死傷慘重。 殷長衍一雙眸子沉寂安靜,半點兒波動也沒。抬步回無量澗。 “你等等,你就把我晾在這兒?!”王唯一說。 殷長衍頭也不回,腳步不停,“你是在提醒我,別忘了將你驅逐出境?” “你會嗎?你舍得嗎?我肯嗎?”王唯一說,“宣紙壓紅花,你每見我一次,內心就越發(fā)相信一分。你明明已經信了我就是王唯一,為什么不敢承認?” 第93章 第 93 章 ◎相認◎ 殷長衍步伐一頓, 看向王唯一。 王唯一嘆了一口氣,“你呀,究竟要鬧別扭到什么時候。你好歹也是做爹的人了, 這么膽小真的好嗎?若孩子不幸性格隨你,我教起來會很頭疼?!?/br> 她的語氣,她的動作,她的表情, 與十八年前一般無二。 殷長衍終于意識到, 不管他承不承認, 她就是十八年前的王唯一, 他的娘子王唯一。 近神人殷長衍在行刑場上見到圍觀行刑的明炎宗弟子王唯一。 見她第一眼,他愣住了。這張臉, 這個聲音,宛如唯一回到他身邊。 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失望地發(fā)現(xiàn), 她看向他時的神情與跟唯一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她不是唯一。 這個認知令他有些不痛快。他不痛快, 行刑場上所有人都別想好過。 于是他殺了所有人。 兩天后。 客棧。 他又一次遇見她。 短短的兩天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她眼角含笑、熟稔地叫他“殷長衍”, 她講出來的話滴水不漏, 甚至連說話時的神情、小動作都和唯一十分相似, 幾乎一模一樣。 她的樣子仿佛他們夫婦二人只是兩天沒有見面,并非隔了漫長又枯燥的十八年。 他不敢再繼續(xù)與她相處下去。他很清楚,他會沉浸進去, 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選擇避開。 可是, 腳步會違背自己的意志。身體貪戀這一絲可能性, 不管不顧地跟在她身邊。 既然如此, 那就看吧。 看得越多, 相處得越多, 就越容易瞧出破綻。 然而, 他失算了。 從軟布墊鞋、蔥油拌面到今天的宣紙紅花,以后還會有更多的只有兩人知道的細節(jié)......哪里是去瞧破綻的,哪里又有破綻,每一個事實、相處的每一刻都在告訴他她就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