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120節(jié)
我不吃?!?/br> 愣了一下。 明明剛才,自己還很排斥這油膩膩的玩意兒。 王唯一訕訕地收回手,“明明剛才,你還很排斥雞腿,怎么突然就變了?!?/br> 過了一會兒,魏璋靜靜地說,“......改變我的人,是你?!?/br> 殷長衍喝完喜酒,就告辭離開。湘兒送他兩食盒喜餅,給已故的劍堂弟子們分享喜悅。 湘兒當初開罪楊玄霜時,是劍堂一直保護她。這一份恩情她銘記于心。 他一走,王唯一也沒了留下來的理由,尾隨在他身后,跟著他走了兩個時辰。 兩人之間一直維持著七步的距離。 他后背寬闊了,挺拔了,人也更穩(wěn)重一些。 食盒看起來有點兒笨重,右手一直提不會酸嗎?他都不會想換個手哦。 呃,忘了他左手綿軟、使不上勁兒。 走了這么久,他要去哪兒? 等等,這個方向是......環(huán)線道。他要去祭奠劍堂師兄弟們。 環(huán)線道。 風(fēng)景秀麗的環(huán)線道上密密麻麻插滿了墓碑,所有墓碑都是殷長衍親手所立。 殷長衍放下食盒,站在原地半天沒動作。 兩食盒喜餅明顯不夠分,但又不能冷落任何一位師兄弟,愁人。 王唯一一看就知道殷長衍在煩惱什么。心中一喜,她和殷長衍的交集這不就來了么。 “殷長衍,要分喜餅是不是?我有一個法子可行。” 被跟了一路,殷長衍絲毫不在意,他更多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畢竟只是一個有幾分像唯一的路人而已,與他無關(guān)。 聽到這句話,他愿意分一絲注意力在她身上,“什么法子?!?/br> 他這模樣多多少少刺痛了王唯一。 王唯一上前,打開兩個食盒,擺出所有喜餅。二指并攏畫了一個火陣烤喜餅。 沒一會兒,喜餅的香味兒出來,飄向整個環(huán)線道。 “諸位師兄弟,湘兒今日成親,請大家吃一口喜餅。喜餅得烤了才好吃。唯一烤好了,請諸位師兄弟品香嘗味?!?/br> 這法子相當好。嘗喜餅少不得要排隊,但品香可沒有先后。只要你喜歡,聞多久都可以。 殷長衍朝她頷首,行了一個禮,“多謝姑娘,姑娘幫了殷長衍大忙。” 姑娘。 叫得生疏又客氣。 換成別人,她一句“小事兒,沒關(guān)系”就過去了。但這可是殷長衍,想也知道她不會放過。 王唯一說:“我的名字是王唯一,叫我唯一?!?/br> 殷長衍神色不變,淡淡道,“王姑娘。” 唯一只有一個,姓王的姑娘遍地都是。 王唯一說:“我?guī)土四氵@么大的忙,你欠我一個人情?!?/br> “那是自然?!币箝L衍說,“王姑娘,可是有哪里需要殷長衍效勞?殷長衍一定照辦?!?/br> “有?!蓖跷ㄒ恢币曀敖形椅ㄒ??!?/br> 殷長衍愣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 有一道很輕的聲音,“唯一?!?/br> 王唯一喜笑顏開,“我在我在,叫我干什么。” 殷長衍:“......” 環(huán)線道墓碑周圍冒了一些雜草,有些都要比墳頭高。 她來都來了,多少得除個草,盡一盡師妹的本分。 墓碑上的字歪歪扭扭,寫得很差勁。老實說,她感覺眼睛被丑到了。 哦哦,后面墓碑上的姓名好多了??磥硎菍懗鼋?jīng)驗了。即使這經(jīng)驗,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 “殷長衍,墓碑是你立的嗎?” “嗯?!?/br> “字有點兒丑,好在字形都對?!?/br> “我照著竹板路寫的,不會出錯?!?/br> 王唯一沒聽明白,什么照著竹板路寫?“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有一段時間,我腿腳不好,師兄弟們曾為我在臨江邊鋪了一條竹板路。當時他們起了玩心,比賽誰鋪得多,于是在竹板側(cè)面留了姓名用以區(qū)分?!?/br> 殷長衍為褚行收斂尸身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竹板側(cè)面的姓名。 殷長衍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諸位師兄弟鋪竹板路的景象像一幅畫清晰地刻在他腦子里。 他重新走了一遍竹板路,指腹輕撫姓名的時候,腦子就出現(xiàn)那位師兄鋪竹板路的模樣。 因此,即使他不識字,姓名和人臉也能一一對應(yīng)起來。 然后,他回到環(huán)線道。 手攥著衣袖擦干凈每一位師兄弟的臉,為他們收斂入棺,立碑造墳。每挖一個墳,每埋一個人,就說一遍聽來的死祭詞,為他們超度祈福。 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 殷長衍親手埋了所有劍堂師兄弟的尸身,共計一千三百二十六人。 王唯一胸口像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壓住,壓得死死的,整個人悶得不行。 她說他怎么突然認字了,怎么突然變得出口成章。 認字的代價,如此之大。 第91章 第 91 章 ◎蔥油拌面◎ 殷長衍在環(huán)線道待了一會兒, 轉(zhuǎn)身離開。 王唯一立在一堆墳頭中拔草拔的正起勁兒,注意到時,他已經(jīng)走出好遠。 直起腰, 邊追上去邊朝他背影喊,“你要走?去哪兒?” “回家?!?/br> “臨江邊屋子早已被毀,破敗不堪,你哪里還回得去。” “無量澗?!币箝L衍淡淡道, “我家在無量澗?!?/br> 王唯一愣怔一瞬。這十八年來他有了另一個家, 而那個家在哪里、長什么模樣、里面住了幾口人......她無從知曉。 腿腳突然就有些重, 不怎么能挪得動。 “......慢點兒, 等一等我?!?/br> 殷長衍走在前面,頭也不回。 路好長。 還不怎么好走。 過集市時不能御劍, 太扎眼了。 王唯一跳下劍跟在殷長衍身后,兩人之間隔著十步距離。 過了一段時間。 抬頭看天色, 走了有大半天, 還沒到無量澗么。 腳掌有點兒疼。這個感覺, 怕不是磨出水泡了吧。 王唯一是李卿之最小的弟子, 李卿之很疼愛她, 說一句‘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為過。哪里受過走路的苦。 嘶,疼死了。不處理不行啊。 前面的巷子看起來人很少。 “殷長衍,先停一下。我腳好像磨了水泡, 前腳掌一著地就疼?!蓖跷ㄒ贿M了巷子, 身子歪靠在一旁的柳樹上, 褪下鞋襪, 腳掌邊緣三個綠豆大小的水泡。 先給鞋子里墊一層軟布, 不那么硌。等會兒到了集市, 找個醫(yī)館再拿針挑破, 清洗、上藥。 王唯一拿劍快速割下一塊衣擺,鋪進鞋子里,匆忙穿上。 雖然她叫殷長衍等,但他會等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抬頭,撞進殷長衍視線里。 兩個人相隔十步距離,她腰躬得很低、有點兒狼狽,他則立在不遠處,眉淡眸散,長身玉立,天人之姿。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看她。 王唯一大大方方給他看,“女人的腳只給丈夫看。你直勾勾地瞧,是要娶我嗎?” 不,不是。 他看的是她的鞋。 王唯一肚子八個月的時候,身子水腫越發(fā)厲害。平常的鞋子已經(jīng)不能穿了,一踩上去就硌腳。殷長衍熬夜給她納更軟的鞋底,還問了周圍上年紀的人,買了輕薄的細棉花墊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