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117節(jié)
第一層后面是更加密密麻麻的第二層劍風罡氣。 要死,避無可避。 遠處殷長衍身形渙散、快速后退,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重新凝聚在王唯一身前。 他抬高手掌,帶起一陣無形靈力,震碎所有劍風罡氣。 衣袂翻飛,黑色發(fā)絲隨風揚起,衣領(lǐng)工整,頸項修長,側(cè)臉輪廓精致通透,一雙眸子倒映著漫天碎裂的劍風罡氣。 好好看! 劫后余生撿回一條命,又驚喜殷長衍突然出手,王唯一腿腳一軟朝地上倒去,方向正對著殷長衍。 他不會無動于衷的。要是不打算管她,他就不會擋劍風罡氣。 好想他的懷抱。 殷長衍衣袖頓了一下,腳步微挪,側(cè)身避開。 王唯一臉著地。 疼,而且好丟人。 爬起來,“不抱就算了,好歹也搭把手啊?!?/br> “這、這不合適,男女授受不親。”殷長衍慢條斯理地將手背在身后。 有夠疏離。 說得真是冠冕堂皇,也不知道是誰當初在院子里就把她按在膝蓋上胡來,還惡劣地用長了小紅點兒的部位使勁兒擠壓。 “方才你五指扣在我脖子上,這算不算親?” “你要再試一試嗎?殷長衍不介意配合一次?!?/br> 呃,那算了。他方才是真的動了殺意。 殷長衍定定地看了一眼王唯一。很像,眼尾的惡趣味幾乎惟妙惟肖。 認慫的模樣也極為相似。 若她一開始就是這副表情,行刑場上他殺人時一定會遲疑。 戰(zhàn)堂三十六修士布好殺陣,滿面肅容。 陶一醉的命燈滅了,客棧大門打開,走出來的一定會是近神人。 陶一醉性情古怪,但論實力,他是術(shù)堂難得的天才。連他都不是近神人對手,他們須得拼盡全力、放手一搏,才能從近神人身上啃一塊rou下來。 三十六對一,總是占了些便宜。 出來了。 主導者聲音森冷:“開陣,殺!” 王唯一上前兩步,擋在湘兒、丫鬟身前,橫劍在手,以防備姿態(tài)面對剩余的明炎宗弟子。 戰(zhàn)堂的三十六天罡! 三十六天罡擁有不輸一堂之主的實力。彩繪牡丹,你還在戰(zhàn)堂干活兒嗎?過去與殷長衍的交情一點兒都不顧了么?你竟真的想殺殷長衍! “殷長衍,小心。”王唯一心被攥緊,緊張得眼睛都不敢眨。 殷長衍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從容自得走進殺陣。 王唯一面上的擔心很快轉(zhuǎn)為驚訝,嘴巴大張,塞進一個雞蛋不成問題。這、這還是她認識的殷長衍嗎?! 以一人之身單挑三十六天罡還絲毫不落下風,不,甚至稱得上游刃有余,未免也太強了! 主導者面色越來越沉,脊背發(fā)涼,袖中的拳頭漸漸收緊。殺陣連近神人的衣角都困不住。 這哪里是三十六對一,分明是近神人一個人對三十六天罡的單方面屠殺。 但愿后招能起作用,限制近神人一二。 殷長衍不怎么擅長陣法,但找陣眼也不費事兒。 單掌聚靈,打向陣眼。 陣法閃過一陣靛青色亮光,陣勢突改,由原來的殺陣轉(zhuǎn)為困陣。 王唯一覺得穩(wěn)了。 殺陣都攔不住的人,困陣又有幾分作用! ......殷長衍身形好一會兒沒動,被困住了。 突然一團紅色光點飛過來,快速出掌打退明炎宗弟子。 光點化形,是魏璋。 “魏璋!你來了!”湘兒面帶欣喜,深感劫后余生,撲到魏璋身上。 “抱歉,我來晚了。不要緊吧?!蔽鸿吧舷麓蛄?,抬手替她整理好纏繞在一起的鳳冠珠鏈,望向著陣法中心的殷長衍,“近神人,他也在這里?!?/br> 湘兒對魏璋說了客棧里發(fā)生的事兒。 魏璋聽完,對王唯一頷首,“多謝你救魏璋夫人,青松山莊欠姑娘一個人情。” 態(tài)度很客氣,但也僅僅能稱為客氣。 “湘兒是我閨中密友,她嫁入青松山莊以后還要多勞煩魏璋保護疼惜。認真論起來,是王唯一欠青松山莊一個人情?!?/br> 魏璋愣了一下,勾唇淺笑,“我開始相信你是夫人的閨中密友?!?/br> 這姑娘心思澄凈通透,李卿之那種黑心黑腸的人怎么會教出這樣的弟子。 他表情沒什么太大變化,但面容就是比剛才要真誠得多。 王唯一不打算計較下去,“魏璋,殷長衍被困住了?!?/br> “姑娘,我臉上這倆眼珠難不成是擺設(shè)?” “......你想個辦法,幫一幫他?!?/br> “殺陣都殺不了,困陣又能有什么用。”魏璋抿了抿唇,“這困陣中,有近神人想看見的東西,他才會明知是陣而甘愿沉淪。這陣破與不破,你我皆無能為力,全在近神人身上?!?/br> 湘兒說,“之前就聽人說明炎宗弟子擅長刺探人心,今日一見,所言非虛。” 魏璋冷哼一聲,“刺探?這叫玩弄,這是冒犯。明炎宗做事兒總喜歡打著冠冕堂皇的幌子,然后囂張跋扈肆無忌憚地破壞。明炎宗之人,都是一群卑劣的偽君子?!?/br> 王唯一抬步走進困陣。 “唯一!”湘兒連忙叫住她,臉帶擔憂。 “當著我的面還能沉淪進去,他到底看見了什么。我醋了,我今天必須搞清楚?!?/br> 王唯一越說越火大,氣沖沖走進困陣。 困陣中冷冽肅殺之氣圍繞,漆黑一片。走過這一段,再往后漸漸有光,景色開始發(fā)生變化。 晴空,白云。 江浪一層又一層拍打著岸邊石子。 隨風飄蕩的綠草里有一條竹子鋪成的小路,它一直延伸到遠處的竹屋里。 惡狗蹲在院子中正埋頭吃魚rou餡餅。 竹屋分上、下兩層。下面是廚房和廳堂,桌子上擺了兩條熱氣騰騰的烤魚;上層隱隱傳出人的說話聲,一個是她,另外兩個分別是吳鎖和褚行。 這是臨江邊的家。 是她被獻祭那一天! 突然,惡狗聽到什么動靜,身子猛地抻直,耳朵豎起、呲著牙齒,沖來人低吠。 景象像按下加速鍵,飛快在眼前一一閃過。 明炎宗各位堂主登堂入室,惡狗被踢、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屋內(nèi)大打出手,吳鎖與一位堂主斗法,慘敗,方天戟穿透他的身體將他釘在大門頂上;褚行以一敵三,終歸不及,萬劍穿身像刺猬一樣在臺階上咽氣,血流成河。 屋內(nèi)她倒在一片祭文中心,死前身子彎成豆芽,雙手緊緊地捂著肚子。偌大的百家被揚起,輕輕地蓋到她身上。 殷長衍一定也看到這些。他定然會肝腸寸斷,宛如受凌遲之刑。 他在哪兒? “殷長衍?!?/br> “殷長衍,回答我?!?/br> “殷長衍,你在哪兒!這是幻境,是假的,別被騙了!” 不遠處立著一個人影,是殷長衍! 殷長衍緊閉雙眸,唇色蒼白,額上冒著一層冷汗。猶如陷入噩夢之中,不可自拔。 周圍“王唯一”的聲音三百六十度環(huán)繞。 “好疼啊,疼死我了?!?/br> “快停下,我不能死。我的孩子還沒有降生,我怎么能死。” “殷長衍,殷長衍你在哪里?!你怎么還不回來!” “殷長衍,你不是我夫君么,為什么我臨盆時你不在身邊。你沒有盡到夫君的責任,你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殷長衍,你沒有保護好我和孩子?!?/br> “我和孩子會死都是你造成的。殷長衍,都是你的錯,是你親手害死你的妻兒!” “王唯一”的聲音越往后越尖銳凄厲,叫得人毛骨悚然。 殷長衍唇角開始溢出黑血,原本挺直的背脊逐漸漸彎了下來。 他似是不堪重負,單膝跪地,手死死地抓著胸口位置,喘息也快了起來。 王唯一急了,忙道,“殷長衍,別信,這是幻境。都是假的?!?/br> “王唯一才不會說這樣的話,王唯一絕對不可能說這些話。王唯一深愛你,她怎么可能舍得將兩人的死怪罪在你頭上。” “殷長衍,你清醒一點,別被騙了?!?/br> 不知道什么時候,殷長衍睜開眼睛。喊得凄厲的“王唯一”聲音也沒了。 他直勾勾地望著王唯一,嘴巴一開一合,“若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你告訴我,什么是真的?” 王唯一張了張嘴,這要她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