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104節(jié)
衛(wèi)清寧唇角向兩邊上揚,手指觸碰皮rou樹,“我就說我是個天才,一定會救你。等你大好以后,我就跟李卿之上劍堂,他催我很久了。” 兩滴黑色的血落到手指上。 衛(wèi)清寧一愣,視線上移。 嚴靜兒在笑,口鼻卻不受控制地朝下滴答黑血。最開始一滴一滴,而后噴涌而出。身子像破布娃娃一樣向前倒在他懷里。 “嚴靜兒!??!” 掌柜被請過來,急匆匆地跑了一路??辞鍑漓o兒后面色大駭,反手甩了衛(wèi)清寧一個巴掌,“啪”地一聲響亮地印在他臉上。 聲音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來,“你做了什么!!她中毒了?。?!” 衛(wèi)清寧腦子一片空白。掌柜在說什么!他不是把嚴靜兒治好了么,皮rou樹葉子掉了、枝干枯萎了,為什么她會中毒!! 嚴靜兒咳了一下,“哇”地吐出一大灘黑血。 掌柜說,“急毒入體到這個程度,你應該是有感覺的。為什么不告訴衛(wèi)清寧,為什么還要喝藥?!?/br> “皮rou樹無藥可醫(yī)。衛(wèi)清寧是醫(yī)術天才,讓他知道自己面對皮rou樹束手無策對他有什么好處?!眹漓o兒猛地咳出一灘血,身形不受控制地弓起,她下意識伸手捂住口鼻,別弄臟地面。 “我的手之前有這么細嗎?”嚴靜兒眼前一陣發(fā)黑,意識漸漸模糊,“衛(wèi)清寧,我是不是瘦了點兒。等我再瘦一些,就能嫁人了。你看了我身子,就得娶我,婚期定在來年春天好不好?!?/br> “我?guī)е绺绲墓腔遥視r常思念他。這感覺不好受,像拿針給木頭挑刺兒,總能挑出來很多,扎手后還疼?!?/br> “衛(wèi)清寧,我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嚴靜兒聲音很輕,幾乎飄散在風里,“你把我埋了吧,不然你也不好受?!?/br> 嚴靜兒死了。 衛(wèi)清寧把她埋了,之前好不容易尋得的鋪路墊腳石給她做墓碑。 悲傷嗎?還好吧。就是心頭總空落落的。 他又恢復到以前睜眼看太陽、閉眼望月亮的模樣,只是這次靠著的不再是墻角,而是她的墓碑。 他在她墓碑前常坐不起。 九月初一。 李卿之來找衛(wèi)清寧。 他聽說了這事兒,有點兒后悔欺負那個小姑娘。 “衛(wèi)清寧,悲傷這么久,夠了。跟我回劍堂。你是天生的劍修,不應該在這里浪費時間?!?/br> 衛(wèi)清寧闔著眸子,一動不動。 “衛(wèi)清寧,你靠在這里,劍法不會進步。你不是說要超越我成為劍堂最出色的弟子,就你這樣,做夢比較快?!?/br> 衛(wèi)清寧睫毛微動,睜開。 單手撐著膝蓋起身。 “肯走啦?”李卿之眼里有光。發(fā)傳訊紙鶴給褚行,“堂主,我給你找了一個好苗子。” 衛(wèi)清寧用了數百天想明白一件事兒,“我要去醫(yī)堂,我會成為醫(yī)堂最出色的弟子。” 王唯一:“!” 心口一涼,她沒救了?! 殷長衍,我好想見你。 第78章 第 78 章 ◎治療◎ “怎么這幅表情?”衛(wèi)清寧目視前方, 眼中倒映著長空山色,“別擔心,我一定會救你?!?/br> 怎么能不擔心呢。若衛(wèi)清寧能救, 嚴靜兒就不會死。 衛(wèi)清寧回頭,“十五年了,就算是一根朽木,每天澆水施肥, 黑木耳也能長個幾十輪。我怎么就不行了?!?/br> 訝, 被瞧出來了。 “行行行, 你最行?!蓖跷ㄒ桓胶偷? 換話題,“我們去哪兒?回一枝春嗎?” “不然呢?!?/br> 還在鬧別扭呀, “一枝春誰起的名字?品味有點兒差了?!?/br> “李卿之品味確實不怎么好?!毙l(wèi)清寧說,“但一枝春, 不是挺好聽的么。” “哪里好聽了, 每一個字都透著股貧窮的氣息。” “但它是春天?!毙l(wèi)清寧淡淡道, “我喜歡春天。” 自打王唯一認識衛(wèi)清寧, 他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 話語淡淡的,就連說那段悲傷的過去,也平靜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兒。 可他說他喜歡春天。 王唯一突然想到嚴靜兒。也許, 衛(wèi)清寧一直在期待著那個永遠不會到來的‘來年春天’。 兩人回到一枝春, 王唯一捧著肚子, 在門口停下腳步。 衛(wèi)清寧步伐一頓, “怎么不走了?” “衛(wèi)師兄, 我想殷長衍了。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可以?!?/br> 衛(wèi)清寧二指并攏在空中施法, 一幅龐大的路觀圖展現在眼前。上面星羅棋布散著一些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小黑點還會動。 不,不是什么小黑點,是名字。醫(yī)堂弟子的名字。 衛(wèi)清寧打眼一掃就看到殷長衍。 揮袖收起路觀圖,“走?!?/br> 殷長衍長得俊,又不像別的醫(yī)修那樣愛訓人(懶得開口說話),非常招小孩子喜歡。 “華銘,第三壺藥煎好了,拿去給小伙伴們喝?!币箝L衍身邊有一個及腰高的小少年,粉雕玉琢,腦袋頂上冒出一兩片綠油油的葉子。 華銘長了一雙極為平靜的眸子,“第二壺不行嗎?都是同樣的藥材,而且第二壺火候更好?!?/br> 火候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若是真能看見,那他絕非常人。 殷長衍說:“第三壺添了山楂和蜜糖,小孩子比較容易咽下去?!?/br> “哦哦?!?/br> 華銘抱著藥壺離開,殷長衍坐在臺階上休息。 他雙腿支開,袖子挽到肘部,雙肘靠在膝蓋上,肩頭像放了什么重物、疲憊地垮下來。 聽到動靜,抬頭。 單掌撐著膝蓋起身,“唯一,你怎么來了。” 有些不滿地看著衛(wèi)清寧。四周都是皮rou樹感染者,貿然帶她來,萬一出了什么閃失,可如何是好。 “不好留她一個人在一枝春。我出門辦點兒事,就把她帶在身邊?!毙l(wèi)清寧說,“你那是什么表情,是她自己要來的。” “殷長衍,我想你了?!蓖跷ㄒ簧碜硬环奖闩?,于是她快步走過去,撲進殷長衍懷里。 深吸一口氣。清新皂角混了點兒藥材氣息,是好好干活兒了的味道。 殷長衍臉上有一抹羞澀,接住她,頸部低垂,靠在她耳邊說話,“嗯,我一直在想你?!?/br> 看向衛(wèi)清寧,眸中亮晶晶,“這次就不追究了?!?/br> 衛(wèi)清寧:“......” 衛(wèi)清寧搖了搖頭,“殷長衍,抱完后出來我?!?/br> 王唯一有點兒心虛。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后頸。 殷長衍視線在兩人身上游移,“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br> 衛(wèi)清寧沒說話,轉身離開。 偌大的空地上,殷長衍和衛(wèi)清寧站著談話。 王唯一捧著肚子乖巧地坐在一旁,手里捏一個棗泥酥靜靜地嚼著。一枝春的吃食很單一,只有棗泥酥。她出門時帶了一包。 衛(wèi)清寧說了與彩繪牡丹見面的事兒,拿出懷里的紅線摻香封靈手銬,“就是它,專門綁縛修士的。這一雙手銬帶上去,全身靈力皆鎖,與普通人無異?!?/br> 殷長衍第一次見這種神器,上手東摸摸、西碰碰,只差把“沒見過世面”五個字寫在臉上。 “醫(yī)堂、劍堂雖立場一致,但我們終究是少部分,阻擋不了宗門。殷長衍,宗門忌憚你?!毙l(wèi)清寧拿回來揣到袖子里,“喂,別玩兒了?!?/br> “衛(wèi)師兄要把我交出去嗎?” “不交?!?/br> “那這就是我唯一一次見它的機會。衛(wèi)師兄,讓我多看一眼?!?/br> “......看一看王唯一吧?!?/br> 王唯一差點兒叫棗泥酥卡到嗓子。好吧,輪到我了。 衛(wèi)清寧說了王唯一的事兒,殷長衍聽到最后,眸中的玩賞之色褪得一干二凈,染上幾分凝重。 殷長衍上前幾步,撩起她的發(fā)絲。 雪白纖細的粉頸之上長了一棵皮rou樹,葉子有四片,泛著瑩潤的光。 “唯一,什么時候的事兒?”殷長衍聲音很輕。 “大概是離開是非谷那時候染上的?!?/br> 殷長衍拳頭在身側握緊,指節(jié)凸起,將泛白的皮膚撐得幾乎透明。而后漸漸地松開。 安慰的話他說不出口,他比誰都清楚這東西無藥可醫(yī)。 手指抬起,為她蹭去唇邊的棗泥酥渣,“沒事,有我在?!?/br> “我有什么事兒,我覺得現在你更有事兒?!蓖跷ㄒ徽f,“衛(wèi)師兄剛才跟我說他能治好我,你別擔心。” 殷長衍看向衛(wèi)清寧。 衛(wèi)清寧點點頭,“我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