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31節(jié)
佛手道君李卿之,她日后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師尊。無論她犯什么錯,他對外舌戰(zhàn)群儒,對她只有一句“莊重”。 殷長衍視線在王唯一、李卿之身上來回,眉頭輕擰。 “我叫王唯一,跟殷長衍一道來的。他想成為劍堂弟子。” 李卿之翻書動作頓了一下,她怎么反而更熱絡了,“劍堂名額已滿,殷長衍三年后再來?!?/br> “可你不是很欣賞殷長衍,不能破格讓他入堂嗎?” 李卿之沒說過這樣的話,就算說過也不會嚷嚷得滿世界知道,“我欣賞的人遠不止一個殷長衍。” “你再考慮考慮嘛,師...師兄...佛手道君。”下意識撒嬌喊“師父”,覺得不妥后改口,李卿之涼涼地瞥她一眼后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改成“佛手道君”。 “劍堂名額是宗門規(guī)矩,沒人能越過規(guī)矩?!崩钋渲畔鹿P,一篇戒律批注完,“即使是我,也不例外?!?/br> “師...佛手道君,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用急著回話,你再想一想嘛。萬一改主意了怎么辦?!?/br> “不可能?!?/br> “那你叫我見堂主,我跟堂主談?!?/br> “放肆,堂主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王唯一張嘴又欲說話。 李卿之沒跟女孩子相處過,怎么會這么難纏,擰起眉頭,“閉嘴,莊重!” 王唯一、李卿之同時愣住。 王唯一完全是條件反射,大氣兒都不敢出。 李卿之三指貼唇,不敢相信這般失禮的話從他嘴中出來。眸間閃過一分懊惱,“冒犯姑娘,真是對不住?!?/br> 王唯一打蛇隨棍兒上,“那就勻一個名額唄?!?/br> 李卿之:“......” “哈哈哈哈,頭一回見到能把李卿之逼到這地步的人。你不簡單?!币坏罍喓癯练€(wěn)的聲音響起。 天邊出現(xiàn)了一個巴掌大的金燦燦臥佛小金人,周圍滾動著四層符文圓圈。 李卿之起身,恭敬行禮,“見過堂主。” 王唯一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你就是堂主?堂主姿容絕艷,堂主給批一個名額唄。” 堂主答得干脆利落:“成?!?/br> “堂主,這不合規(guī)矩?!崩钋渲獾?。 瞧這熟練的語氣,從容的姿態(tài),王唯一篤定他一定沒少罵堂主。 “劍堂以我為尊,我就是規(guī)矩?!毙〗鹑送nD了一下,扔給王唯一一塊玉簡,“吾之令牌,持之入劍堂如入無人之境、無人敢攔。你沒事兒就常來,我很樂意看到你?!?/br> 小金人逃一般散了身形。 王唯一受寵若驚,“哇,謝謝堂主。” 李卿之嘆一口氣,揮了揮手,一頁紙從律典上飛出,飄到殷長衍面前。 “按下你的手印,日后你便是劍堂弟子?!?/br> 殷長衍:“好。” 對他而言,哪個堂都無所謂,她想讓他做劍修,那就依她的意思。 誒呀,她手怎么還在殷長衍胳膊上。快挪開,怎么能在師尊面前拉拉扯扯,不雅觀。 手腕被殷長衍扣著按回去。 王唯一心虛地瞟了一眼李卿之,手腕嘗試著掙扎,“拉拉扯扯不好看,你說的?!?/br> 殷長衍五指倏地收緊,指甲刮疼了她細嫩的皮膚。 第22章 第 22 章 ◎縫補◎ 等兩人到家, 王唯一才后知后覺手腕抓破了皮。 “喂,你看一看?!?/br> 殷長衍倏地松開手,眸中閃過一絲愧疚, “下次不使勁兒?!?/br> 王唯一捂著壓根不疼的口子,“你還想有下次?!” 殷長衍沒說話。 晚上吃飯的時候,殷長衍燉魚湯。擱在盤子下方的指甲光滑圓潤。 殷長衍目光停在手上,“瞧什么呢?” 被抓個正著, 王唯一默默地吐魚刺, “你把指甲剪了?!?/br> 殷長衍指腹擦過一圈圓潤的指甲邊緣, 略微不習慣, “干活兒方便?!?/br> 一想到他為她一句話去剪指甲就覺得心頭有些歡快。 歡快夠了。 “留長一些,好看?!?/br> 院子后頭冒了幾株野生的鳳仙花, 顏色好看。殷長衍指甲改天試色寇丹也方便。 “嗯?!?/br> 王唯一吃撐了,肚子鼓起來宛如懷孕三個月。捧著肚子在屋里繞 圈圈消食。 旁人有孕吃飯反應頻出, 她胃口大開。尤其愛吃rou。 要不是住在臨江邊上能撈水產(chǎn), 要不是殷長衍攢了一點兒錢, 這個家絕對已經(jīng)叫她吃空了。 洗完漱, 王唯一爬到床上。滿腦子琢磨著怎么給鳳仙花汁調色。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殷長衍洗鍋, 廚房鍋鏟碰撞聲響了很久,在耳邊越來越遠。 第二日睜眼的時候,殷長衍還沒醒。 往常她睜眼他被窩都涼透了。難得見到上頭有人。 他睡覺十分板正, 雙手放在兩側。要不是胸膛輕微起伏, 她都覺得睡著的是個精致的假人。 閉著眼睛, 薄唇緊抿, 少年氣散了幾分, 越發(fā)像記憶中那位近神人殷長衍。 他怎么還不起床? 她想上茅房。 床鋪一輕, 殷長衍坐起來。 身形雖薄腰線卻緊致, 肘部擱在膝蓋上,手腕骨節(jié)分明、凸出來的一塊骨頭將皮撐出好看的弧度。 腿又直又長,在矮小的床鋪上不得不稍微屈起。 發(fā)絲散在腦后,惺忪睡眼有點兒空,估計腦子里也是空的。 抓起床邊的衣服往身上套。袖子伸進去,想起今天要去宗門干活兒,單手撐著床鋪起身,去柜子里取出青色明炎宗宗服。 宗服上手柔軟、水火不侵,是殷長衍用過最好的料子。 只是這一堆繩結要怎么處理? “不會穿?放著我來。”王唯一第一次見殷長衍笑,怪好看的,興沖沖爬起來給他換上,“胳膊伸直,別亂動。往后避什么,我又不吃人。好了。這一身衣裳,風光月霽,說你是世家公子都有人信?!?/br> 殷長衍不曾與人如此親近。她每一次靠近、摟腰,他都下意識拉開距離,挪步。被訓幾次后,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任她擺布。 “你很熟練,像穿過無數(shù)遍。” 王唯一已經(jīng)能隨心所欲張口胡謅,“女人天生就對衣服了如指掌,否則我那兩大箱衣物全白買了?!?/br> “哦?!?/br> 殷長衍抓起粗布短打套在上頭,不倫不類。 “嘖,丑得我眼睛酸。今天也不冷,穿那么多做什么?!?/br> “干活兒容易臟?!?/br> “明炎宗和望春樓還是有那么點兒不一樣。不用你干活,上課就行。今天應該是進劍冢挑兵器吧?!?/br> 殷長衍脫去粗布短打。 天邊剛褪去鴉青色,陽光射進窗戶,在殷長衍輪廓上鍍了一層金邊。 由于背光,他的表情不甚明晰。卻能肯定在看著她。 “爐子上煨了小米粥,桌子上有棗泥酥,你一次不要吃太多,容易不消化?!币箝L衍拿不準自己什么時候能回來,叮囑完就走了。 劍堂。 劍堂弟子馮印歪七扭八地躺在椅子上,從記錄冊中探出頭,“你來得太晚,只剩一個劍冢還在開著。引導人是新上任的,不怎么靠譜,你要不要等下一批開劍冢再來。第一把劍很重要?!?/br> 每個劍冢都有一個引導人,引導人會根據(jù)修士的特點挑選出最合適的佩劍。 “沒關系,我缺一把劍。” 馮印眼皮子微抬,眸中有一分意外。在殷長衍之前,有五個弟子遲疑了一會兒,等劍冢重開再來。這個望春樓干臟活兒出身的,反倒是果決利落。 “你跟我來?!?/br> 劍冢由磚頭壘成巨大的饅頭型,只在頭頂部分開了一個小天窗,遠遠看去像一片墳包。 馮印在最舊的那一座前頭停下腳步,看了天色,“就是這兒。引導人還沒回來,你稍微等一等。取完劍后,到方才的地方尋我,我做一個等登記?!?/br> “嗯,多謝?!币箝L衍朝馮印行了一個禮。王唯一一再叮囑他要有規(guī)矩。 這禮行得亂七八糟,手勢不對,動作浮躁,衣袖大開大合,根本就是邯鄲學步。但真誠。 馮印拱手,再無之前半分松散,回了一個十分標準的禮,“師弟客氣了。” 劍冢中到處插滿劍。 殷長衍尋了一個小石頭,擦了好幾次,坐下來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