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第20節(jié)
殷長衍老遠(yuǎn)就看見人群中的王唯一,她穿一件銀紅色交頸長衫,邊跳邊朝他揮手。 像一個上下跳動的燈籠。 她好厲害,為他準(zhǔn)備吃食和凈水。 要讓她失望了,他考不上明炎宗。 殷長衍被人撞了一下,抬頭一看,是錢璟。 “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好使,沒瞧見?!?/br> 錢璟唇角勾起,臉上的笑明晃晃地寫著“我在坑你”四個大字。 轉(zhuǎn)身并入人流中。 殷長衍腳步一頓,瞅一眼被撞到的右手,又望向外圈的明炎宗弟子。電光火石間明白了什么。 仔細(xì)查看右手,果然在指節(jié)上面看見淡黃色的熒光墨。 明炎宗弟子雖垂眉斂目,但細(xì)看之下,他們的眼睛快速在考生身上移動。 “聽到了,但我不接受?!币箝L衍突然開口。 錢璟愣了一下,回過頭。 面上投下一片陰影。 殷長衍身形已經(jīng)躍至他頭頂,右手橫握成拳直直地砸在他臉面上。 “?。∫箝L衍,你發(fā)什么瘋!”錢璟吐掉松動的兩顆牙齒,罵罵咧咧道。 殷長衍足尖輕點(diǎn)蹲在錢璟肩頭,與之面對面。 拳頭上掛了血絲,“明炎宗考核題目‘無欲、靜思’,意思是考生不該有太多的好奇心,不要翻閱典籍閣里的任何書籍。書籍上的字皆是由熒光墨所寫,門外這一圈弟子在檢查每一名考生手上是否沾有熒光墨。” 殷長衍每說一句,錢璟額上冷汗就冒出一滴。 趙宣曾吩咐他,‘明炎宗考核題目‘無欲、靜思’,意指考生不該有太多的好奇心,不要翻閱典籍閣里的任何書籍。書籍上的字皆是由熒光墨所寫,碰了就竹籃打水?!?/br> 見鬼了,殷長衍口中的每一個都與趙宣所說的話完全重合。 ‘也就是說,從我宣布考核結(jié)束的那一刻起,真正的考核才開始?!?/br> “也就是說,從趙宣宣布考核結(jié)束的那一刻起,真正的考核才開始?!币箝L衍右臂朝后掄起,指節(jié)陷進(jìn)錢璟面部、被臉皮擠壓著,“你把熒光墨蹭到我手背上了?!?/br> “啊啊啊?。 卞X璟痛聲大喊。雙手撕扯殷長衍,可對方就跟面具一樣紋絲不動,“熒光墨一旦沾上就洗不掉。事已至此,殷長衍你就算把我打死又能怎么樣,依舊過不了明炎宗考核。更何況你敢當(dāng)著明炎宗眾人要我的性命么?!?/br> 冷硬的拳頭砸進(jìn)柔軟的面部,一下又一下。 殷長衍拳頭“啵兒”的一聲從rou里拔出來,血浸濕了整個手臂。 音調(diào)淡漠,“熒光墨擦不掉,但沒說用血掩蓋不了。” 錢璟努力睜開眼睛去瞧,殷長衍整個手臂通紅,看不出半分熒光墨痕跡。 明炎宗弟子注意到這里,匆忙趕過來。 “怎么回事兒!快住手。” 殷長衍特別識相,在他們到來的前一刻舉起雙手,以示“不反抗”。 明炎宗弟子一人攬起錢璟檢查傷口,另一人橫劍在殷長衍身前,指腹推開劍柄,露出一截光亮的劍身。 ‘對待考官得有禮貌,他們是你以后的同門?!跷ㄒ辉谶^。 殷長衍笑了一下:“我合格了嗎?” 明炎宗考核第一次出現(xiàn)這種無法研判的情況。 兩位主考官秉燈夜談,各執(zhí)一詞,沒個結(jié)果。 長桌前。 趙宣放下卷宗,“殷長衍有天賦,但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所忌憚動手見血。此等心性,放他進(jìn)宗,后患無窮?!?/br> 李卿之坐在長桌的另一端。執(zhí)筆在宣紙上書寫,最后一下筆鋒凌厲。 “法無禁止即自由?!崩钋渲?dāng)R下毛筆,“‘手上沒有熒光墨’是本次考核唯一標(biāo)準(zhǔn),而殷長衍達(dá)到了這個標(biāo)準(zhǔn)。你不能說他沒合格?!?/br> 趙宣心道,看來說服不了他了。 “小師叔,我提議加試?!?/br> 李卿之年歲與趙宣相當(dāng),著實(shí)不太適應(yīng)“小師叔”三個字。 “理由?!?/br> “加試一次,若殷長衍仍能過關(guān),我就承認(rèn)天意要他做我明炎宗弟子。既然天意如此,我便不再阻攔。” 李卿之沉思片刻,“可行?!?/br> 王唯一老遠(yuǎn)就看到前方起了沖突,但這具身體rou眼凡胎,就算瞪得跟銅鈴一樣大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前面怎么了?”胳膊懟了一下周圍人,王唯一邊咬桃子邊道。 “似乎打起來了,還打得挺狠,血rou橫飛的。” “?。?!”王唯一憂心,桃子堵在喉嚨里下不去,“殷長衍不會被牽連進(jìn)去吧。他細(xì)胳膊細(xì)腿兒的,比桃子還脆弱?!?/br> “你夫君嗎?快接回家。神仙打架,我們小蝦米有多遠(yuǎn)就避多遠(yuǎn),免得被波及?!?/br> 王唯一小雞啄米式點(diǎn)頭,“對對對?!?/br> 殷長衍很快找過來。 “我回來了?!?/br> “怎么一條胳膊上都是血?你受傷了?” “沒,別人的血不小心濺上去。”殷長衍擼起衣袖,手臂完好無損。 “明炎宗以前竟然玩兒這么野,什么人都往里收。”王唯一說,“聽說這里要打斗,我們快走,免得被波及?!?/br> “有這回事兒?!那走?!?/br> “我提個桃子?!蓖跷ㄒ煌认掠幸粋€竹筐,里面堆了幾個小桃子,“你這三天肯定沒好好吃東西,啃個桃,又水又甜。我特地給你買的?!?/br> 殷長衍上手去提??鹄锏奶易佑行┓褐嗌?,個頭還比不上她腳邊那一圈鮮紅桃核。 王唯一當(dāng)不知道。拿青桃子在裙子上擦了又擦,遞給殷長衍。 殷長衍埋頭啃了起來。 他不喜歡吃甜食,從此喜歡上青桃松脆的口感(其實(shí)就是沒熟)。 考生出來,家里人紛紛來接,噓寒問暖、關(guān)心考試情況。 殷長衍說,“你不問我考得怎么樣?” “肯定沒問題呀?!?/br> 殷長衍想了一下,他好像確實(shí)沒什么問題?!班牛瑳]問題?!?/br> “我就說炸雞蛋效果明顯,回家再炸兩個。” “好?!?/br> “我想喝粥?!蓖跷ㄒ患恿艘痪?,“咸口的,你煮的?!?/br> “這個時辰rou不太新鮮,做魚片粥好不好?” 咽口水,“好呀好呀。再買椒鹽薄皮兩斤瓜子?!?/br> “行?!?/br> 殷長衍去菜市場上挑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鯽魚。拿小刀刮鱗去內(nèi)臟,然后仔細(xì)地挑出每一根細(xì)刺。將魚rou切片。 拿兩個青桃子切塊、撒薄鹽和魚片抓勻放在一起腌制。 王唯一雙臂環(huán)胸靠在廚房口心生懷疑,又是魚又是桃子,真的能吃? 殷長衍煮好粥,將魚片滑進(jìn)去攪拌一會兒,出鍋裝盤。 王唯一試探著吃了一勺。 酸味完全沖淡魚的腥氣兒,桃子香味滲透進(jìn)魚rou里,使得魚rou更加軟嫩細(xì)滑。最妙的是,明明是鯽魚,卻一點(diǎn)兒刺都沒有。 王唯一驚為天人,揮動勺子大快朵頤,恨不得把碗沿都刮得一干二凈。 “粥叫什么名字?” “青桃和魚?” 現(xiàn)編的名字,“粥是你自己弄的?你怎么知道桃子和魚在一起能這么好吃。” “感覺它們能煮到一起,就煮了。”殷長衍端起碗,“鍋里還有,我去給你盛?!?/br> 院子里床單被罩堆了兩大盆,床頭還有她換下來的衣服,衣角上沾著桃毛,搬桃子時不小心蹭到的。 殷長衍打了兩盆清水,蹲在木盆旁邊開始洗衣服。 衣服掛到竹竿上,王唯一端著一個盤子走出來,“我炸好蛋了,你嘗嘗味道?!?/br> “嗯?!?/br> 殷長衍小口吃著炸蛋,手臂上開始起細(xì)細(xì)密密的小紅點(diǎn)。 “手臂上的血還沒洗干凈嗎?不對,你胳膊怎么了?”王唯一眼睛尖。 “有點(diǎn)兒不堪入目。”殷長衍把筷子放到盤子上,放下衣袖。 “你之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我一吃雞蛋就這樣,不是病?!币箝L衍繼 續(xù)吃炸蛋。 “你明知道自己吃蛋會出問題,那天就不要吃嘛。”王唯一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盤子,“還吃什么吃,找大夫?!?/br> 殷長衍握著筷子的手有些無措。 大夫說這叫“天克”,殷長衍天生和雞蛋不對付,以后一日三餐中要注意避開。 給配了一瓶藥。用竹簽蘸取藥汁涂在小紅點(diǎn)兒上,很快就會好。 “脫衣服,我給你涂藥。你看不見后背,只能我給你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