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草原之后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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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眉目冷寂,身披月白袈裟, 正端坐在佛龕前的蒲團下, 闔閉雙眸,靜修打坐。 明黃燭火將他的身影映在石壁上,宛如巖巖孤松,又似玉山白雪,氣質(zhì)疏離而冷淡。 九重天上,云霧繚繞。 金身佛祖像下。 安羅虔誠叩拜。 “佛祖在上,弟子前來告罪?!?/br> 嘹亮的梵音穿過重重云霧。 “安羅, 你何罪之有?” 安羅自陳己罪。 “弟子近來欲念頻生, 亂心悖理, 求問佛祖,該如何是好?” 佛祖:“萬物皆無常, 有生必有滅, 不執(zhí)著于生滅,心便能安靜不起念, 而得到永恒的喜悅。1” 安羅抬頭,欲言又止:“可弟子每每見到她,就會克制不住心魔……” 佛祖:“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萬法緣生,緣起終有緣落,你無須去做什么,只需惜緣、隨緣,隨心便可得悠然?!?/br> 安羅猶要追問:“可弟子……” 可還問說完,虛幻突然散去。 耳畔傳來如夜鶯清甜的嗓音。 “國師,你果然在此,叫我好找?!?/br> 安羅聞見肩頭傳來的淡淡紫葉檀香,那是女王身上獨有的味道。 此刻她長裙迤邐,半俯下身子,頭上的金絲流紗垂掛下來,落在他肩頭,她側(cè)首與他說話,兩人靠得極近。 近得可以看清她肌膚上細小的絨毛,呼吸到她呼出的空氣。 安羅手中佛珠輕捻,緩緩站起身來,不動聲色地朝后退了一步。 “女王尋我何事?” “沒事就不能尋你了?” 女王將頭轉(zhuǎn)向他,眨了眨眼睛,長街撲朔,靈動如山狐。 說起來,她也不過十六的光景,卻時時刻刻要在外人面前展示出女王的端莊和矜貴。 也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偶爾展現(xiàn)出這孩子氣的一面。 安羅撥動手里的佛珠,半垂下眸沒有說話。 “與你開玩笑的。”女王笑笑站起身,明滅火燭下,一雙纖長的鳳眸格外奪目耀麗。 “方才邊境傳來軍報,說是呼延海莫真地攻下了達爾丹,我特來找國師商議此事。” 安羅輕輕頷首,啟唇道:“呼延海莫心智過人,能拿下達爾丹也并非出人意料。” 女王頷首,“國師,眼下他們大捷,正是疲怠松懈之時,我們要不要趁勢而……” 安羅搖搖頭,“呼延海莫遠比你我想象的更加謹慎,他如何不會考慮到西域,恐怕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br> “唔?!迸觞c點頭,深以為然。打消了派兵趁虛而入的計劃。 她又問:“那我們就看著呼延海莫一步步坐大,毫無作為,作壁上觀?” 安羅道:“女王莫急,西域自古地瘠物薄,全靠歷代國人艱苦謀生,國主勵精圖治,才開創(chuàng)了當下這安穩(wěn)盛世,對呼延海莫來說,貿(mào)然入侵我國,便是得不償失?!?/br> “且他既有如此野心,所謀所算,定不在我國,而在地大物博的——” “中原。” 隨著安羅的分析,女王脫口而出。 “所以你上回才說,他會來找我們結(jié)盟?” “是。”安羅寒眸爍爍,“所以我們大可以謀定而動,假意與他結(jié)盟,待他與中原交兵,兩敗俱傷時,坐收漁利。” “國師說得有理?!?/br> 女王頷首,感佩他的心智與謀算。 登上王位這幾年來,若不是安羅在她身邊輔佐相助,出謀劃策。 她是絕不可能開創(chuàng)下西域如今的盛世局面,讓西域女王的威名遠揚,贏得舉世贊譽。 “另有一事?!弊h完國事后,安羅突然道。 “請女王準許我去宮外德源寺清修?!?/br> 此話方落,燭樹的燈火突然躍動了一下。 “清修?” 女王臉上的神色突然黯淡下來,眸中的光亮也一點點被黑暗侵蝕,消失殆盡。 “嗯?!卑擦_低垂著長眸,依舊是平靜無常的模樣。 手中的佛珠卻無端捻動得更快了。 女王背過身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流淚,嗓音卻不可抑制地哽咽了。 “國師是想像父王那樣,把我一個人拋下了是不是?” 安羅深吸一口氣,“當年先王將您托付給安羅,可如今女王已經(jīng)長大,安羅早就沒有留在您身邊的必要了?!?/br> 一直這樣下去,只會遭世人猜疑、詬病。 有損女王的圣名清譽。 女王沒有轉(zhuǎn)頭,只是那錦繡艷麗的王裙下,纖弱的雙肩在輕輕顫抖。 安羅似有些于心不忍,道: “只是遷居宮外,今后女王有事,還是可以來找我?!?/br> 女王抬手抹去眼淚,眼眶和鼻尖卻依舊泛著紅,她轉(zhuǎn)過身來,直面安羅。 外頭的流言蜚語,她豈會不知? 她從未在意過這些非議。 卻不曾想,他會如此在意。 他是佛子,是圣人。 她沒有不成全他的道理。 盈盈燭火下,她眼中的晶瑩化作笑意,似是壓抑了萬千悲情。 朱唇彎起明媚的弧度,更是生生刺痛了安羅的雙目。 “好,我答應(yīng)你。” “今后,你是國師,我是公主,我不會再來招惹你了?!?/br> 她含淚說完,吸了吸鼻子,雙手攥拳,果決轉(zhuǎn)身離去,卻在轉(zhuǎn)身那刻,淚如雨下。 金紅色的裙擺拖曳她在身后,隨著她離去的腳步,晃動宛如秋池水波。 安羅捻動佛珠的修指一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那抹金赤的艷色,淹沒在佛寺外蒼茫沉寂的夜幕里。 芳影無蹤。 他手中力道豁然一緊。 串線驟然繃斷。 佛珠零零落落墜散開來,落了滿地,跳動好似散亂的雨珠。 一顆佛心,徹底亂了。 * 三日后,北戎王宮。 夜已深。 王殿內(nèi),燈火依舊通明。 呼延海莫高坐在王位上,俯視著跪在腳下的格桑和巴魯,眼中縈繞著沉沉的陰云。 “說說看,人是怎么丟的?” 巴魯仰頭,事無巨細將那日的情形說了。 半點細節(jié)都沒有遺漏。 他事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細細回顧才察覺到了那只茶壺,才知道了世上竟還有這等機關(guān)巧妙的東西。 此刻,他將那茶壺呈到呼延海莫面前,說道: “可汗,這是中原的陰陽壺,屬下也是這幾日命人打聽才知道的?!?/br> 呼延海莫接過那只陰陽壺,把玩在手中,撥動上頭的機關(guān),怒及反笑。 為了逃走,她倒是連中原江湖上那些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上了。 巴魯這幾天絞盡腦汁,一直在想著如何將功折罪,他對呼延海莫道:“可汗,可敦走失當日,屬下便已命人出城去一路南下去追了,只是到了今日還沒有找到。” “不過屬下還尋到了一個人,他身上或許能有線索?!?/br> 呼延海莫讓他將人帶了上來。 是那騾馬市場里賣馬的商販。 巴魯?shù)溃骸翱啥爻龀嵌ㄊ且I馬的,屬下便拿著可敦的畫像去馬市一一詢問,這人說他見過畫上帶著面紗的女人,屬下便將他帶了回來?!?/br> “讓他說全部經(jīng)過?!?/br> 呼延海莫坐在王座上,沉沉的威壓令那馬商雙腿都在打顫,他哪里能想到,當日買他的女人,竟然會是北戎的王后! 因怕受牽連,他噗通跪在地上,將所有經(jīng)過一字不落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