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草原之后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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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一走,司露便故作被遠(yuǎn)處的套娃表演吸引住了,不管不顧擠進(jìn)重重人潮,一路朝那套娃表演的場地而去。 人潮洶涌層疊,司露身材嬌小,在一堆人高馬大的胡人中間,很快不見了蹤影了。 格桑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他明明追著那抹紫衣身影,目光片刻不離,但轉(zhuǎn)瞬卻像是看花了眼似的,憑空不見了。 那抹身影就像是—— 突然消失了。 巴魯買了糖人出來,瞧見傻眼愣在原地的格桑,預(yù)感事情不妙,“可敦呢?” 格桑急得滿頭大汗,“可、可敦不見了?!?/br> 因為司露在他眼皮子底下眼睜睜不見,他無端想起中原神女的傳說,傻眼之下,支支吾吾道: “可敦不會真的是神女,會憑空消失之術(shù)?” 巴魯心里咒罵他笨驢,一腳將他要踹醒,怒道:“看人都看不住,還不趕快分頭去找!” 格桑如夢初醒,好在兩人身強體健,撥開人群游刃有余,就這么分頭到處尋找起來。 * 司露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她懷中抱著一件紫衣外衫,是方才擠入人群后立刻脫下的,當(dāng)下身上只剩一件湖藍(lán)色通體長裙。 好不容易甩掉了格桑,但一想到巴魯發(fā)現(xiàn)了,很快又會追過來。 她來不及多歇息,轉(zhuǎn)道就往城東的騾馬市奔去。 一路上,她疾步如飛,來到馬市的時候,渾身汗透,鬢發(fā)皆濕,氣喘吁吁。 她巡視一周,鎖定一家合適的,疾步而去。 賣馬的是個打扮老實樸素的男人,司露出門帶著面紗,外人看不到真容。 她從男人手里選了一匹好馬買下,塞了十足一定黃金給他。 那男人從未見過這么多錢,當(dāng)即眼睛一亮,旋即又不停擺手道:“太多了,太多了,我身上的錢不夠找您的?!?/br> 司露用胡語同他道:“不必找,你幫我辦些事就行?!?/br> 男人大吃一驚,本以為是要他雇他做什么殺人放火的難事,卻在聽完她的要求后,發(fā)現(xiàn)并不是什么難事。 這天上掉餡餅的事情讓他眉開眼笑,當(dāng)即點頭應(yīng)下。 “好的好的,沒有問題,姑娘?!?/br> 司露用胡語緩緩?fù)溃骸叭蘸?,胡麻巷子里,另外,要采買的東西都在這張單子里,你一樣不漏的替我買好,我到時候清點沒錯的話,另有銀錢酬勞?!?/br> 男人笑得合不攏嘴,接過司露遞來的單子,牢牢地捏在手中,樸素的臉上掛滿了光彩,有了這筆錢,不日就能娶上媳婦了,他如何不爽利應(yīng)下。 “好的好的,貴客放心,三日后要我一定一早就去那兒等著?!?/br> 司露交代完一切后,又步履不停地趕回集市,回到集市前,她重新穿上那些紫色外衫,神不知鬼不覺地鉆入一處人群熙攘處。 人群中央,幾個光著膀子的年輕男人正在表演登缸雜耍、變臉吹火。 驚險刺激、火舌飛舞。 引得觀眾一陣又一陣的歡呼叫好。 司露亦跟著撫掌叫好,毫不吝嗇地同旁人一樣,將賞錢扔到場子里,一時間,場上叮叮咚咚,滾滿了錢幣。 “可敦,您怎么一個人來了這兒?讓我跟格桑好找?!?/br> 巴魯率先找著了她,臉上是如釋重負(fù)的表情。 司露眨眨亮晶晶的杏眼,長睫撲朔,山間靈狐似的,很是無辜。 “人太多了,我本來是想去看套娃的,卻被人擠到了這里?!?/br> 巴魯拿她沒辦法。 司露帶著歉意道:“對不住了,我猜想你們定會來尋我的,所以就站在原地等待了,格桑呢?” “他把您弄丟后自責(zé)不已,我與他分頭找得您,可敦,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宮吧,我會派人給格桑傳話的。” 巴魯這是不想讓她再逗留此處了,畢竟市集上人太多了,而且方才司露不見一事,他總覺得有些古怪,像是她故意為之的。 司露倒也沒要強留,配合著點點頭道:“今日實在是對不住了,下回我請你們喝酒賠罪?!?/br> “可敦客氣了?!卑汪敁u搖頭,婉拒了她。 兩人一路往回走,上了馬車,巴魯想起那個糖人,從懷中捧出來遞給她,已經(jīng)被擠得變形了,模樣很是古怪有趣。 “對了,您的糖人?!?/br> 司露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接到手里,“還有人樣,倒像是只猴子了?!?/br> 今日計劃順利,她心情很好。 與巴魯和格桑斡旋的第一個回合。 她贏了。 回到宮里。 暮色已深,用完晚膳。 司露回到寢屋,坐在燈下細(xì)細(xì)翻看輿圖。 好在上一回輿圖和通關(guān)文牒都是貼身放置,沒有因為變故弄丟,而這兩樣?xùn)|西,恰恰是她逃跑最關(guān)鍵所需,旁的東西,丟了都能重新買到,唯獨這兩樣,卻萬萬不能丟。 將手中輿圖打開,司露開始盤算著接下來逃跑的路線。 上一回的線路不能走,已然被呼延海莫知曉,需得改道。 正想著,朱麗進(jìn)來了,她走近她身邊,悄悄附到她耳畔輕聲道。 “可敦,那藥我哥哥替您尋到了?!?/br> 司露心中大喜。 * 邊地,達(dá)爾丹王城。 灼灼日光下,吹滿砂礫的高大的城墻閃著細(xì)碎粼粼的金光,宛如沙漠中的巨獸,氣吞萬里、雄偉壯麗。 城外,呼延海莫的軍隊已經(jīng)叫囂數(shù)日了。 三萬北戎兵披堅執(zhí)銳,黑壓壓看不到盡頭,有種遮天蔽日的氣場。 可達(dá)爾丹王并不傻,打開城門就等于送死,所以不管對面怎么辱罵,就算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他也不會有一絲動容。 他穩(wěn)坐王庭坐如泰山。 哪怕守城的將領(lǐng)多次來報,說北戎人欺人太甚,士可殺不可辱,將他們所有將士氣得五臟六腑都要炸了,恨不得領(lǐng)幾只小隊出城應(yīng)戰(zhàn),哪怕與他們同歸于盡,也比忍受著那些辱罵,來的過癮。 庫爾斯有他的打算,若是沉不住氣,達(dá)爾丹早亡國了。 他坐在王座上,看著火冒三丈、怒發(fā)沖冠的大將軍撒圖,不僅不生氣,還命侍女端來了甜美的葡萄酒。 他不緊不慢斟了一杯地給他。 “撒圖將軍,消消氣,坐下來,陪本王飲酒?!?/br> 國主的酒不能不接。 撒圖接過來,仰脖一飲而盡,落下手時沒收住力道酒杯砸在桌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他氣鼓鼓坐下來,不甘心道: “如此實在是太窩囊了。” 庫爾斯不以為意,只是輕笑,“這就只能說明,他們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來了,也只有叫罵這一招了?!?/br> “我們恰恰應(yīng)該高興才是,絕不能中了他們這么粗陋的計策?!?/br> 聽庫爾斯一席話,撒圖輕輕轉(zhuǎn)眸,氣消了不少,神思也清明起來,不得不說,王說的是對的,確實是這個道理。 庫爾斯悠閑地抿了口葡萄酒,輕松道:“既然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我們就不需要做什么,只需等他們挨不住了,自行撤離便是了?!?/br> 只要死守城門不開,北戎軍最多圍城半月,就會缺少水源補給,收兵撤離。 從前西域女王派佛子帶兵來攻,也是這樣無功而返的。 所以什么草原狼王、從無敗績,呼延海莫,也不過是個光有一身蠻力的匹夫,徒有虛名罷了。 城外,落日熔金,壯闊雄渾的紅日正隱落至漫漫黃沙的盡頭。 呼延海莫一席鎏金寶甲,長翎鑲玉盔甲下,一張五官深邃的臉龐,英俊不凡。 異瞳里流轉(zhuǎn)著漫不經(jīng)心的光輝,仿佛一切都在股掌之間。 他悠閑地靠坐在王鸞金車之上,把玩著手中的銀質(zhì)蛇戒,一直派人叫罵到日暮才回。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 卻久久不下令攻城。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達(dá)爾丹城固若金湯,若他硬攻,只會白白折損兵力,得不到半點好處。 而他的目的,只是要讓庫爾斯以為他別無他法,從而放松警惕。 是夜。 呼延海莫有了新動作。 他命人在達(dá)爾丹城的西側(cè)建起了高壩,并搭建了神壇,打算向天神祈求大雨,好用水攻,來淹城。 庫爾斯聽到消息后,笑得大牙都快掉了。 拍著桌子笑得渾身都在抖,對大將軍撒圖道:“那呼延海莫難道是從小喝狼奶壞了腦子,此計若成,三年五載都要過去了?!?/br> 大漠本就少甘霖,呼延海莫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簡直于城中的無知小童無異。 撒圖笑得沒了脾氣,“看起來,我從前真是高看他了。” * 呼延海莫壘石筑壩的消息不脛而走。 還傳到了毗近的西域王庭。 西域?qū)m廷中,王殿的燈火徹夜未眠。 女王身著金線編織、流光溢彩的王裙,頭戴光彩奪目的紫金蓮冠,鳳目冶麗,蛾眉宛轉(zhuǎn),朱唇明潤,身姿窈然,宛如綻放午夜的幽曇,滿身都是說不出的異域風(fēng)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