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草原之后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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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br> 金杯相撞,發(fā)出清脆的叮響,在帳中回蕩。 呼延海邏又想起司露不見了的事情,問呼延海莫的意思。 “昨夜,好端端的人就這么憑空消失了,難不成她真是神女下凡,會飛遁之術不成?” “就當她真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吧?!焙粞雍D腿焕湫?,又不忘警告他:“二哥這幾日,可千萬別再因此生出事來了?!?/br> “至于父汗回來那時,她自己回來了當然最好,如果沒有,就直接說神女消失了,推的一干二凈就是了?!?/br> 呼延海邏聽得頭頭是道,不住點頭。 臨別時,呼延海莫不忘又叮囑了他一遍,“這兩日,絕不可再輕舉妄動?!?/br> 呼延海邏應承下來,將呼延海莫送出氈帳,又目送著他離開。 待呼延海莫的身影走遠。 他眼中,漫上不屑和鄙夷。 “不過是個雜種,也敢在本王子面前裝橫,還真以為將來能讓你當國師?” “雜種也配?”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發(fā)泄這兩日被呼延海莫教訓的不滿。 * 呼延海莫是個雜種。 這是從前王宮里盛傳的謠言,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天生異瞳,便要被人認定是血脈不純的雜種。 接受各種謾罵、侮辱不說。 甚至要被被親生父親遺棄、拋下山崖,接受橫尸荒野的命運。 可偏偏他命硬。 活了下來。 草原上,人人都以為是狼群養(yǎng)大了他,他該感激狼族。 卻無人知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他差點被狼群圍攻、咬死、啃食。 是他反殺了狼王,才僥幸活了下來。 當他咬斷白眼狼王喉頸的那刻,噴涌的鮮血灌進他的口鼻,雖然嗆得聲嘶力竭。 卻是他第一次嘗到了嗜血的味道。 自那日后他明白了。 若是不想被人殺死,就要變得比敵人更強大、更殘忍。 當上狼群的王,還遠遠不夠。 他要做草原的霸主。 天下的霸主。 他要將那些蔑視他的人,統(tǒng)統(tǒng)踩在腳下,他要讓他們匍匐在他腳下,永遠的俯首稱臣。 * 回到營帳中,已是正午。 絲絲縷縷的陽光照進帳中,落下斑駁的日影。 黑漆闊木桌之上,顯眼地擺著幾冊中原書籍。 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走近,將那書本堆疊在一起的書冊攤開。 《詩詠》、《漢賦》、《曲詞》…… 竟全是傳播中原文化的。 呼延海莫望向那道里帳的門簾,猜出了原委。 嗤然一笑,她倒是會投其所好。 卻不知他對這些中原詩書,不感半點興趣。 呼延海邏落座,從屜中抽出一本《三十六計》,覆在那些書上,靜靜看起來。 帳內無聲,若有若無的芳香卻無端涌入鼻尖。 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眼前驀地浮現(xiàn)少女明眸燦燦,長睫撲朔的模樣。 呼延海莫眉梢輕挑,將手中兵書放下,重新拿起那些詩書隨意地翻看,感受那紙頁間殘留的芳香。 清淡甘甜似牛乳,很是好聞。 這種心安的感覺讓他不由支頤闔眸,細細品味。 正是午后,清風漫漫,困意頓生。 眼前是一片耀目的浮光。 風拂床幔、紗影漫天。 烏黑的發(fā),水霧的眸,雪白的膚,旖旎的唇,若隱若現(xiàn)的峰巒—— 巨大的動靜聲中。 晶瑩的淚自少女的眼角垂出,還未落下,就被他俯首舔去。 咸咸的,澀澀的,讓人整顆心化了開來。 細密的汗水匯聚成珠,緩緩滾落,滴答、滴答…… * 司露百無聊賴地躺在里帳中,感受著灑落帳中的淡淡日色,慵懶地翻了個身。 偷得浮生半日閑。 難得的松快、安心。 手中的話本翻過一頁,困意襲來,她耷拉下眼皮,手中的話本無聲砸在錦被里。 黑暗降臨,她沉沉墜入夢里。 侯府院墻上,黑發(fā)錦袍的少年一躍而下,立在金橙日光下,眉眼似水,身姿如松,含笑看著她。 “子瑞哥哥。” 錦繡花叢中,少女穿著煙羅裙,仙姿渺渺,明眸皓齒,回眸一笑,百花失色。 她提裙朝少年跑去,仰頭笑盈盈與他說話:“你怎得又翻墻來尋我了?上回爹爹把你認作賊人,那頓棍棒還沒吃夠?” 錦袍少年苦苦一笑,“沒法子,我雖貴為東宮太子,但你父兄既不歡迎我,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br> 少女背過身去,狀若賭氣。 “那你索性不要來尋我就是了,反正長安城里那些王姑娘、李小姐,個個都眼巴巴地嫁給你?!?/br> 少年一慌,趕緊來執(zhí)她的手,好聲好氣地哄道:“司露meimei,管他弱水三千,孤只取一瓢飲,我這輩子,除了你,再不會有旁人。” 少女這才轉過身,只是垂著首不看他,含羞帶怯,低低道:“我如何信你?” 俊美少年從身上解下玉佩,折下半枚,塞入她手中,眼神深情且鄭重,承諾道: “這個你且收好了?!?/br> 少女將那半枚玉佩攥入帳中,暖玉質地醇厚,觸手潤滑,狀似龍形,栩栩如生。 那是未來天子的象征。 司露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這……我如何好收?” 少年伸手將她的五指裹住,信誓旦旦道:“你如何不能收?往后我若登基,這天下,你一半,我一半,你我攜手,白首到老?!?/br> 他將她擁入懷中,“如今這玉佩,便是信物,便是我對你的承諾?!?/br> 天邊流云舒卷,額前有花葉輕輕飄落。 少女的心怦怦亂跳,她緊握住手中的半枚玉佩,倚靠進少年懷中,嘴角甜甜翹起。 第11章 生變 司露不知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睜開眼簾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天色已深,已然入夜了。 帳內點了燭燈,燭火葳蕤閃爍,明晃晃的光影將四周照亮。 屋內的黑漆木桌之上,不知何時擺放了膳食和點心。 應當是她睡著時,呼延海莫派人送進來的。 呼延海莫倒還算是個有良心的,看來那幾本中原詩書,沒有白白浪費。 司露兀自想著,只覺饑腸轆轆,翻身下床、趿鞋,去桌前用膳。 飯菜尤有余溫,看來放置的工夫不久,乳白的酥油茶還是熱騰騰的,帶著淡淡的玫瑰清香。 司露抿了一口。 奶香四溢,感受著唇齒間的沁芳,只覺整個人都暖起來了。 雖說只是秋日,但草原晝夜溫差大,一入夜,涼意陣陣,朔風刺骨。 胡人的餐飲較之中原,少了些精心別致,更多的是粗工簡制,亦不會講究色香味,主打填飽肚子即可。 只有那胡餅口味還算上佳,香脆酥軟,入口即化,又或是從前在長安,她在胡人酒肆排隊買過,有種莫名的熟悉。 又胡亂地啃食了幾口的胡餅后,司露坐回燈下,從懷中取出一直藏在身上的牛皮冊,翻看這一路勾勒、繪制的輿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