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哥，我說這些不是讓你愧疚的，”何池微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何家來說……”

    “毫無用處?！?/br>
    幾天后。

    飛機(jī)起飛，云霧飄渺，他跨越國度，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去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沒告訴岑嶼，卻不知岑嶼是如何知道的。

    “小池，不值得的?！?/br>
    “不喜歡你的人，根本就不會因為你的性別而改變，你要明白，他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無論你付出再多，你都只會得到一個結(jié)果?！?/br>
    何池倔強(qiáng)地看著他。

    他動唇，“我只是想試一試?！?/br>
    岑嶼一句話粉碎他的期待，“陳辰戀愛了，是個男生，叫李書?！?/br>
    何池面容慘白。

    “你說……什么？”

    岑嶼看著他，一字一頓。

    “陳辰和李書在一起了?！?/br>
    再回來時，一切物是人非。

    何家與他恩斷義絕，岑嶼消失不見，他失去親人失去朋友失去曾經(jīng)擁有的全部，卻只想得到陳辰說過的、可能的、飄渺不定的喜歡。

    而如今，岑嶼也消失了。

    是覺得他惡心嗎。

    是覺得他惡心，所以只想要遠(yuǎn)離，所以哪怕是待在同一棟屋子里同一個地方都無法忍受。

    何池望向窗外。

    他做的這一切究竟有沒有意義，他全然不知，也全然不在意。

    他其實只想得到他想得到的感情與期待，其他的，都無所謂。

    怎么樣都無所謂，一切都沒關(guān)系。

    然而他失敗了。身邊空無一人，長空寥廓，他心里一片空蕩蕩的寂寥。

    為什么喜歡陳辰呢？

    何池心里一直都有答案，只是沒人知道。沒人知道他的貪戀，沒人知道他的前生，沒人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陳辰也不知道。

    可何池記得。

    然而現(xiàn)在，何池抬眼，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回到學(xué)校，早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只是再不像從前的他，失去了張揚(yáng)與鮮活。

    對著鏡子，何池?fù)P起笑。

    他眉目生得寡淡，只有笑起來方才有幾分明艷。

    何池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發(fā)呆——這張臉若生成女相，陳辰會喜歡嗎。

    會嗎？

    第20章 番外篇 前塵

    何池猛地從夢中驚醒，胸膛微微震動，呼吸急促，尾音顫抖，脊背冰冷，畫面定格在了他自己對著鏡子的那個笑。

    蒼白、脆弱、勉強(qiáng)、絕望。

    他一動，牽扯到膝蓋骨的傷。

    “……好疼。”

    何池喘著氣緩了緩，忽然回憶起了十年前的事情，夢里那些他為陳辰做過的都不算什么的。

    岑嶼沒有騙他，陳辰確然是和李書在一起了，何池身為旁觀者，看著他們一步又一步地從甜蜜，走向結(jié)局。

    兩個月后。

    他們分手了。

    而他一頭長發(fā)，紅色長裙，出現(xiàn)在了陳辰面前。

    陳辰直直盯著他，他心臟瘋狂震動，指尖捏緊了衣角，陳辰的目光從疑惑陌生變得熟悉，然后轉(zhuǎn)為了愕然。

    他無措地低下了頭，沒看見陳辰眼底的驚艷和復(fù)雜。

    陳辰不曾想過，何池竟能做到這個地步。

    為他。

    “你為什么……”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驀地頓住了。

    他撇開眼，身姿頎長，與何池一起站在角落，好一會兒，他抽出煙夾在指尖，沒有點燃，他說:“瘋子?！?/br>
    ……瘋子。

    瘋子，瘋子，瘋子。

    陳辰覺得他是瘋子，何度也說他瘋了。

    何池僵在原地，是的，他承認(rèn)，他只是個有病的、讓人感到惡心的、一無是處的……瘋子。

    你會喜歡我嗎？

    有沒有可能呢？

    他說過的，變成女人不會愛但肯定是會喜歡的，可何池不敢想也不能想。

    心理醫(yī)生說，他只是還沒有習(xí)慣，他說一切都會好的。

    他想也許是。

    只是嘗試著穿女裝而已，只是——陳辰，陳辰……我只是想讓你愛我。

    可是我好像搞砸了。

    他總是搞砸事情，他錯把玩笑當(dāng)了真。

    是他的錯。

    “對不起，我、我只是想讓你喜歡我?！?/br>
    “你想讓我喜歡你？”陳辰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笑起來，“何池，我真的值得你做到這個地步嗎？”

    “值得。”

    陳辰略怔忪。

    “你喜歡我什么？我有什么可值得你喜歡的？”陳辰不解，“我態(tài)度惡劣，比不上你的家境，不上進(jìn)，沒有能力，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

    何池不曾想到陳辰會如此說，一時間竟然也答不上來。

    陳辰附身湊近他，“答不上來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喜歡你哪里，”何池伸出指尖碰了碰陳辰的臉，刀削斧造，方得玉成，了。

    “但是你哪里都讓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痞氣的樣子，傲嬌的樣子，幫助了人但是又故意態(tài)度惡劣的樣子，口是心非的樣子，我喜歡你，陳辰。”

    “我喜歡你的，你信我?！?/br>
    陳辰退步，何池的指尖復(fù)又落空，陳辰靠在墻上，伸手揉了揉眉心，斂去眼里的泛起的波紋漣漪。

    何池說，“阿辰，我以為你之前，是有一點喜歡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