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他與達(dá)官貴人的妾室私通，被挖了眼睛，成了閹人。

    害得全家死于非命，他們才淪落至此。

    她說的真誠，眾人信了她的話。

    只要他想揭穿她，便會被喂啞藥。

    啞藥便宜，卻極其損害身體，用久了他便真啞了。

    少年眼神如灘死水，心仿佛也停了好久未跳動了。

    阿虞撿起那窩窩頭，平靜道，“是我待你太好了。”

    陸衡之攥緊衣角，將眼睛閉上，不肯看向她。

    阿虞拿著手里握著木簪子，戳著陸衡之腰間，“你在這耍什么小性子呢？”

    她笑著，“陸大人因你之死，被圣上加賞陸家世代驍勇，為國盡忠，封官進(jìn)爵了?！?/br>
    “陸府大辦喪儀，我不拖著你去聽了聽?！?/br>
    “你早已不是陸家嫡子，陸衡之了?！?/br>
    “就算我放你離開，可你真活的了嗎？”

    提及此，少年心口絞痛，像被巨石碾過般，終是轉(zhuǎn)過身來。

    他臉色蒼白，怔了良久，“我知錯了?！?/br>
    他將粗布帶上，聲音發(fā)顫，“我去?！?/br>
    ……

    阿虞拖著陸衡之去街上乞討，他從前過的再艱難凄苦，也是貴公子。

    從未跪過平民百姓，阿虞本以為要費些力氣。

    陸衡之將碗放置前面，跪了下去。

    他蒙著眼，依舊是俊美少年。

    碗里堆了不少銅板。

    直至輛華麗漆黑馬車停下，馬車簾被拉開，少女微探頭，嘆氣道，“他們姐弟倒是可憐，翠兒，你將這袋銀兩交于她們。”

    陸衡之身形僵硬，慌亂起身。

    阿虞看著身著水藍(lán)色流仙裙的少女，少女柳葉彎眉，膚若凝脂，秋眸含水。

    身后人議論著，“這葉家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像是書里的美人?！?/br>
    “不止人美，心地更為善良?！?/br>
    阿虞看著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銀兩，失神良久。

    陸衡之看不見，未走兩步，便摔倒在地。

    葉玉下了馬車，將陸衡之扶起，她盯著眼前人良久，輕聲道，“你同我位故人甚是相像?！?/br>
    她拿著帕子，溫柔擦拭著陸衡之，“疼嗎？”

    陸衡之手指發(fā)顫，死寂以久的心跳動了起來。

    他不愿葉玉見他這副狼狽模樣，他垂著頭，將帕子塞回少女手里，側(cè)過身去。

    阿虞靜靜地看著這二人，她也不上前打擾。

    陸衡之難堪至極，他原以為阿虞定會上前阻攔，未曾想只是站在原地笑著。

    最后糾纏半晌，還是葉玉的丫鬟化解了僵局。

    他也因今日之事，不肯再去乞討。

    他啞聲，“她給了不少錢，夠我們生活很久了?！?/br>
    阿虞搖著頭，“不夠?！?/br>
    陸衡之冷冷吐出幾字，“貪心至極?！?/br>
    他說完，也知阿虞又要生氣。

    可她卻罕見的沉默了，“陸衡之，你可定要長命百歲?！?/br>
    “眼睜睜看著你所愛之人萬劫不復(fù)?！?/br>
    “而你卻無能為力?！?/br>
    作者有話說：

    感謝“絕色西子”的營養(yǎng)液~愛你~

    感謝“恐怖小說適合睡前聽”的營養(yǎng)液~愛你~

    第9章 第九章

    ◎陸衡之喝了啞藥◎

    “舉頭三尺有神明，阿姐的話是會靈驗的?！?/br>
    陸衡之緩緩道，“我們姐弟相依為命，我所愛之人自是阿姐?！?/br>
    “阿姐萬劫不復(fù)，我卻無能為力，聽著便覺得難過。”

    少年嘴上這般說著，神情卻甚是冷漠。

    唯有說到會靈驗時誠懇萬分。

    阿虞揭下了陸衡之縛眼粗布。

    他眉微皺，眼睛未敷過藥，瞳孔有著細(xì)微刀疤，滿是血絲。

    他終日疼的難眠。

    他雖從不言說，可他夜里翻身的動靜，阿虞聽的一清二楚。

    她拿著帕子覆上陸衡之的臉，他身形僵硬，渾身打抖，很是嫌棄她。

    阿虞將帕子打開捂住陸衡之，將今日她打的二兩白酒在他眼上。

    烈酒灼人，平日喝到肚里，都覺得暖洋洋的。

    此刻辣的陸衡之雙目猩紅。

    他額上冒著冷汗，咬緊牙關(guān)，不肯叫出聲。

    倒是省了阿虞好些力，不必費力捂著他。

    她笑著，“一見著她，你便這般沉不住氣。”

    “你既念著她，那明我們?nèi)ト~府門前乞討?！?/br>
    “你雖看不見，但卻能同她說說話，也是極好?！?/br>
    陸衡之眼上像被火燒了般，阿虞的話更像把尖刀狠狠插入他的心。

    他臉上血色盡失，昏昏沉沉了一夜。

    阿虞醒來時，陸衡之變得低眉順目。

    若是不張口，還有幾分良善模樣。

    “阿姐，我身子難受，今能否休息一日?！?/br>
    他聲音發(fā)顫，可卻很是大聲。

    引得廟內(nèi)乞丐側(cè)目，陸衡之沒再多言。

    自打他瞎了后，耳力便極好。

    他能聽見身邊人動靜，阿虞如今拿出她那木簪子。

    他聽著聲，拉住了阿虞的手，啞聲道，“阿姐，眼睛很疼?！?/br>
    廟里乞丐紛紛好奇地看著她，阿虞低聲道，“那便不去了。”

    “葉小姐那包碎銀要用與還債，日后我們便節(jié)儉些?！?/br>
    陸衡之如玉的臉變的蒼白，自責(zé)道，“阿姐，都是我無能?！?/br>
    阿虞點頭，“你知道就好?！?/br>
    廟里乞丐嘆氣道，“我近日找到了個好地方?！?/br>
    “你們姐弟二人不易，姑娘你今便跟我去乞討?！?/br>
    陸衡之清咳著，咳的厲害，他啞聲道，“辛苦阿姐了?！?/br>
    阿虞神色未變，給他喂了包啞藥，“我曾問過郎中，這藥服多久會失聲?！?/br>
    陸衡之沒什么反應(yīng)，咽了那藥。

    他喝下后，便安靜躺著。

    阿虞笑著，“四個月?！?/br>
    陸衡之心口壓了巨石，竟咳出鮮血。

    她沒再理會他，出了破廟。

    陸衡之如同置身千年寒冰，僵的動彈不得。

    四個月，少年竟罕見地笑了起來。

    阿虞從前心情不好，便會喂他這啞藥。

    算著，也沒幾回了。

    陸衡之閉上了眼，他咬著舌頭，嘴里滿是血腥味。

    “你可知那個弒母毒婦?！?/br>
    “皇上又在懸賞上加了良田百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