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灰燼飛揚。

    看著萬秋。

    看著看向他的萬秋。

    只看著萬秋。

    ——

    楚憶歸即將步入高三，可高中整個年級的課程楚憶歸早已經(jīng)學(xué)習(xí)完畢，并且做完了無數(shù)的習(xí)題。

    現(xiàn)在還在準(zhǔn)備給萬秋做初中的卷子。

    楚憶歸很清楚萬秋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初一初二假期都利用在學(xué)習(xí)上，萬秋特有的專注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萬秋剛剛?cè)チ烁咧胁康娜雽W(xué)考試。

    今天是萬秋試圖跳級到高中的最后一場考試。

    萬秋參加的不是中考，而是楚建樹安排的插班生入學(xué)考試。

    雖然楚憶歸知道萬秋的水平，卻并不能確保萬秋真的能考上。

    高中入學(xué)考試的卷面難度要高于中考，楚憶歸也做好了萬秋失敗的準(zhǔn)備。

    只要萬秋能扎扎實實的學(xué)好初中的題目，對高中也是有好處的。

    手中的筆寫著寫著，緩緩的停了下來。

    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在書房里，可好像只要抬起頭，就能看到在身邊坐著的萬秋。

    在楚家的時間明明很長，可算下來，和自己相處時間最長的，反而是萬秋。

    即便身邊什么人都沒有，楚憶歸依舊可以描繪出萬秋的模樣。

    很快就要成年的萬秋長高了很多，可大概是因為身高竄的太快，橫向發(fā)展不足，太過清瘦了。

    可依舊……

    很漂亮。

    楚憶歸無法將漂亮這個詞，從成長的萬秋身上摘去。

    好像新生的枝葉，稚嫩、鮮綠，滿是勃勃生機(jī)。

    腦海中描繪出的清晰人影，似乎是剛剛寫完了題目，有些忐忑的抬眸望向他的方向。

    那雙漂亮的眼睛，陡然將他照入其中，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當(dāng)楚憶歸下意識的露出笑容的時候，人影陡然消散。

    楚憶歸半靠在自己的手背上，依稀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魔怔了。

    除了在學(xué)校……

    他們所有的時間，全部都在一起。

    僅僅是分開這一天考試的時間，都讓楚憶歸覺得不適應(yīng)。

    合上了正在準(zhǔn)備的試卷，楚憶歸下了樓，坐在了客廳里。

    從這里剛好可以看到別墅的正門。

    白管家上前給楚憶歸倒了一杯簡單的白水：“很擔(dān)心嗎？”

    “謝謝您?！背洑w站起身接過了白水，也沒有失去禮數(shù)。

    “如果這么擔(dān)心，為什么不跟著一起去呢？”

    楚建樹一早是送著萬秋去考試的。

    因為楚建樹的緣故，萬秋的成績會在寫完試卷之后立刻下來，他們會直接得到消息。

    “萬秋有問過我要不要一起去……”楚憶歸的手指無意識的撫摸著杯口，“只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這么擔(dān)心罷了?！?/br>
    “擔(dān)心人怎么會有資格這么一說呢，你太較真了?！?/br>
    白管家的神色柔和，看著這個幾乎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也是因為有點害怕?！?/br>
    白管家的神色有些詫異，問道：“害怕什么？”

    楚憶歸緩緩道：“我知道他有多努力的在學(xué)習(xí)，努力若是沒有得到回報，怕他會傷心?！?/br>
    白管家有些意外。

    楚憶歸并沒有看向白管家，而是神色之間略顯恍惚。

    他的目光并沒有定格在一處，而是虛浮的。

    在他的眼前沒有能立刻吸引他的東西。

    “沒關(guān)系，萬秋或許不會因此而失落，那孩子無論做什么都很開心?！卑坠芗乙幌氲竭@里，禁不住微笑。

    萬秋似乎做任何事都能陷入到快樂中。

    白管家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也無傷大雅。

    楚憶歸是真心實意的，以自己的角度去擔(dān)心萬秋。

    雖然白管家依稀覺得有點過了，但是擔(dān)心他人沒什么不好。

    楚憶歸看向時間。

    考試時間已經(jīng)過了，現(xiàn)在這個時間已經(jīng)超過了閱卷時間，萬秋肯定已經(jīng)得到了結(jié)果。

    但是……

    沒有任何消息。

    白管家已經(jīng)去廚房準(zhǔn)備晚餐了，即便天色明明還很明亮。

    楚憶歸站起身，到了落地窗前，推開了窗戶走出去。

    周圍都是蟲鳴鳥叫，凌亂紛雜。

    樹葉的搖動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夏日下午的高溫細(xì)細(xì)密密的攀附在皮膚上，鉆入到身體中，試圖剝奪水分。

    楚憶歸皺起眉頭。

    在嘈雜聲中，突然傳來了細(xì)微，正在由遠(yuǎn)及近的聲音。

    楚憶歸轉(zhuǎn)過身，重新回到客廳內(nèi)，關(guān)閉的窗戶將一切都阻擋在了身后。

    可楚憶歸卻并沒有立刻去往門口。

    而是站在原地。

    陽光透過窗戶照耀在他的背后的溫度，一切紛紛擾擾，都在開門的聲音傳來后消失殆盡。

    楚建樹首先進(jìn)來，白管家立刻幫助楚建樹提上了公文包。

    萬秋出現(xiàn)在了楚建樹的身側(cè)。

    站在陽光中看向陰暗處的時候總是不那么清晰，可門口的少年，卻仿佛在陰影中散發(fā)著淺淺的光暈，格外的吸引著目光。

    白管家溫和的和萬秋說著什么，萬秋也回應(yīng)著。

    接著，萬秋偏過頭，那雙漂亮的眼睛準(zhǔn)確的捕捉到了楚憶歸的存在。

    楚憶歸露出了笑容。

    萬秋邁著步子走上前，越過客廳，站在了楚憶歸的身前，踩在了楚憶歸的影子上。

    “恭喜?！背洑w比起萬秋，要更先開口。

    “你知道我過了嗎？爸爸說的嗎？可是爸爸沒有打電話??？”萬秋顯然很驚訝楚憶歸能猜出來。

    “看來我猜對了？”楚憶歸只是微笑。

    “我可以和你一起上高中了！”萬秋突然上前抱住了楚憶歸，放肆的表達(dá)著自己的愉快。

    楚憶歸垂眸微笑：“剩下的一年里，要請小少爺多多照顧我了?！?/br>
    “嘿嘿嘿嘿?！?/br>
    萬秋的笑聲從楚憶歸的懷里透出來，悶悶的，卻像是被糖霜裹上的奶糖，更加甜蜜。

    萬秋成功跳級了。

    雖然只跳了一級。

    但是好歹能在同一個學(xué)校里，上一年學(xué)了，這對萬秋而言已經(jīng)足夠珍貴了。

    萬秋還得到了楚建樹的夸獎。

    說他真的很努力的在學(xué)習(xí)了。

    萬秋知道自己或許不聰明，但是果然多多努力是有用的。

    楚憶歸的手指穿梭在萬秋的發(fā)絲之間。

    帶著只有在萬秋身上才有的他所熟悉的氣息，勾纏著喜悅，比陽光還要灼熱。

    楚憶歸注意到楚建樹正在走向他。

    楚憶歸拍了拍萬秋的后背：“去告訴周培玉？”

    “對！”萬秋松開了楚憶歸，興奮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機(jī)，越過了楚建樹的身邊去打電話。

    楚建樹側(cè)過頭，在他一向嚴(yán)肅的臉上，多樂幾分因為柔軟而出現(xiàn)的平和。

    “辛苦你了，憶歸?！背涞?。

    “是萬秋一直都很努力?！?/br>
    “你的成績也一直沒有落下，你也很努力?！背湟苍诳隙ǔ洑w。

    楚憶歸在萬秋的擁抱消失之后，心情恢復(fù)了平靜，他一如既往的溫和得體，卻比曾經(jīng)多了生機(jī)。

    “楚叔叔已經(jīng)很習(xí)慣夸獎了?！背洑w微微歪頭，像是被夸獎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晚輩，“能聽到楚叔叔的夸獎，我也很高興?！?/br>
    “高三的課程會很緊張，你也多顧著自己，校長和我說你的成績明明很好，可以代表學(xué)校去參加比賽，可是你都拒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