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和化妝師兩個人看著楚章的笑容逐漸放肆，兩個人偷偷摸摸的湊到一旁咬耳朵。

    化妝師：“怎么回事？萬秋是誰??？這個聲音聽上去怎么有點像男孩子?！?/br>
    助理面癱臉：“萬秋是楚哥的弟弟?！?/br>
    化妝師震驚圓眼：“不是吧？沒聽說楚哥還有弟控的屬性??？”

    助理難堪捂臉：“你就當他新加的吧?！?/br>
    燕華得到了這張繪圖。

    她看了很久。

    按照楚章的說法，萬秋畫的是楚章開心的樣子。

    燕華可以看到有很多地方都是萬秋經(jīng)過反復涂抹之后，因為太多顏色覆蓋幾乎都快變成黑色的區(qū)域。

    這張畫整體來說表達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又因為完全沒有一個固定的形態(tài)而顯得毫無表達。

    燕華再一次見到萬秋的時候，讓萬秋在她的面前畫畫，沒有成功。

    但是這一次燕華指定了主題。

    讓萬秋畫出所有家庭成員的圖片，甚至包括燕華，白管家，以及家里的傭人們。

    燕華得到了很多張復雜的，沒有任何固定形態(tài)的畫。

    但是燕華將這些畫收起來之后，再一次讓萬秋重新畫一遍，依舊是同樣的主題。

    連續(xù)畫了三次，燕華給每一張畫都做了標記。

    之后燕華會讓萬秋去繪畫一些死物，而萬秋畫死物的時候，雖然畫技很差，卻是努力的在畫出物品原本的樣子。

    之后燕華試圖讓萬秋畫出記憶中的東西，而這些記憶再一次呈現(xiàn)出了非常雜亂無章的模樣。

    燕華對比了很久。

    最終放到了楚建樹和楊瀟雨的面前。

    “萬秋眼中的世界，和我們普通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我們一直認為萬秋對我們表情的敏感性，很可能是因為在他的眼中，我們的所有情感表現(xiàn)都具象化了?！?/br>
    雖然說萬秋所畫出來的東西都很凌亂，但是在同樣是畫某個人的時候，比如爸爸，比如mama，三張不同時期的畫呈現(xiàn)出的是同一種表現(xiàn)手法。

    “真是神奇的發(fā)現(xiàn)?！毖嗳A的話讓楊瀟雨皺眉，“這種難道不是疾病嗎？”

    “硬要說，這應該是一種正?，F(xiàn)象，但是是放在幼童年齡的正常現(xiàn)象?！?/br>
    燕華在楊瀟雨和楚建樹的目光之下，解釋著。

    “在幼童的年齡，知識水平有限，但是想象力極其豐富，在很多東西分辨不清的情況下，會產(chǎn)生混淆幻想和現(xiàn)實的情況。”

    楊瀟雨瞇起眼睛：“那這不是心理問題嗎？”

    “萬秋的心理年齡和對世界認知，和十四歲的年齡不符合，所以才會是心理問題，萬秋將這種正常的行為放大成這樣，也是很罕見的?！?/br>
    燕華平靜語氣不帶有任何安撫色彩，只有闡述。

    楊瀟雨的表情很不好，任何母親在聽到自己孩子的問題的時候，都沒辦法有好臉色。

    “但是目前看來這種情況并沒有到壞事的程度?！?/br>
    燕華的話，讓楊瀟雨心中陡然升起煩躁：“你的意思是我寶貝生病了，還是好事？”

    燕華對楊瀟雨的憤怒視而不見，解釋道：“萬秋的狀況并沒有真正影響到現(xiàn)實生活，他只是看到的不一樣，在認知上更為特別，可是經(jīng)過調(diào)整和學習，這都是可以改善的，現(xiàn)在的改善就是最好的證明?！?/br>
    楊瀟雨的表情好看了一些，至少這么說，萬秋的確是在好轉(zhuǎn)的。

    似乎萬秋真正的問題，僅僅是沒有收到過正常的教育，沒有得到正常的家庭。

    楚建樹并不準備理解太感性的東西，直截了當?shù)恼f道：“結(jié)果而言呢？”

    “現(xiàn)在看來，繪畫是萬秋展現(xiàn)心理的一種方法，甚至只要有足夠大的樣本，找到繪畫中的規(guī)律，甚至能通過繪畫和萬秋進行更準確的對話?！?/br>
    燕華的話引起了楚建樹和楊瀟雨的注意。

    “但是很可能以后隨著年齡的增長，萬秋懂得的越來越多，對于這些不確定的現(xiàn)象都會消失，未來他回頭看這些畫，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么吧?！?/br>
    楊瀟雨頭疼的捏了捏太陽xue：“那你說這么多，就只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現(xiàn)象。”

    這些亂七八糟的畫，完全是屬于萬秋的規(guī)則，燕華能參透的并不多。

    但是這些明明是混亂不堪的畫，在仔細的去了解，凝視，思考之后，會逐欣賞到這些畫作的情感表現(xiàn)。

    “不，我想說的并不是這個。”接下來燕華的表情卻嚴肅了起來，“之前蔣老師說過，萬秋對于疼痛的理解有些怪異?！?/br>
    對疼痛兩個字，并不僅僅是萬秋有反應，即便是楚建樹和楊瀟雨，也立刻有了反應。

    燕華自然也清楚，這是因為萬秋在回到楚家之前，那一段漫長的塑造性格的過去。

    “我試著讓萬秋畫出他關(guān)于疼痛的印象。”

    萬秋對于任何東西都有一個非常完善的概念，比如無論畫多少次楚章，最終畫面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都是很相似的。

    可是關(guān)于疼痛，萬秋卻畫出了無數(shù)張不同的畫面。

    相當多的很不一樣的畫紙被呈現(xiàn)在楚建樹和楊瀟雨面前的時候，帶給了兩人全然的震撼。

    在萬秋對于人物的畫上，總是會透露出一些獨特，仔細端詳后會產(chǎn)生的情緒。

    如同人看到紅色會想到熱情，看到藍色會想到冰冷一樣。

    而對疼痛的感受，萬秋的呈現(xiàn)卻過于豐富了。

    “對于寧巧珍和寧海帶來的疼痛，萬秋大概是真的覺得是幸福的?！毖嗳A指著那些紛亂的，卻意外會感到漂亮的畫作，以及之前的一部分，“這里似乎是和萬小花在一起的時候的感受?！?/br>
    楊瀟雨一旦提到萬秋的過去，臉色就不好看。

    但是這一次燕華想說的并不是這些。

    最終，燕華的手指向了最終的，讓楚建樹和楊瀟雨非常震撼的那幾張繪畫。

    “這些是什么，你們有線索嗎？”

    這幾張繪畫，最直觀的呈現(xiàn)出來的就是一整張一整張的黑色。

    黑色，間或夾雜著紅色、黃色等等，卻的會讓人生理性不適的繪畫。

    仿佛是在黑夜之中逝去的生命，血液不斷的從畫紙中蔓延下來，僅僅能看到一點點的昏黃色燈光，蔑視著這死寂的空間和現(xiàn)實。

    “這些畫，在畫的時候我看了整個過程，也錄制下來了。”燕華說道，“有很多比較具現(xiàn)化的東西，這在萬秋的繪畫中很少見?！?/br>
    “難道萬秋沒直接告訴你是什么嗎？”楚建樹也無意識的捂住了嘴，原來畫作居然真的能帶給人如此的讓人厭惡的感覺。

    “他的記憶只有碎片，很混亂，也說不清楚。”

    “不清楚？”即便厭惡，可楊瀟雨卻一直死死的盯著那幾張畫，試圖看出什么來。

    “是的，不清楚，所以我覺得很可能萬秋現(xiàn)在的狀況，最終的癥結(jié)和這幾張畫有關(guān)?！毖嗳A的神色中，全是鄭重，“可能是幻想，可能是畏懼而產(chǎn)生的沒有過的記憶，也可能是真實經(jīng)歷過的事?！?/br>
    楊瀟雨躺在沙發(fā)上，單手抓著那些遍布著黑色的畫，仔細端詳著。

    這些亂七八糟的，是萬秋說不清楚的記憶。

    楊瀟雨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燕華在離開之前的話。

    “雖然說有這種情況發(fā)生，但是也不需要強迫萬秋回憶，有時候忘掉也是一種治療方法，不過如果萬秋可以通過繪畫表達自己的想法，或許也可以試著讓他學學畫畫？之前楚章一直問我，應該培養(yǎng)萬秋什么樣的愛好好?！?/br>
    楊瀟雨將手中黑漆漆的畫放在一邊。

    用手臂擋住了臉龐。

    這些僅僅是看過去就能讓人覺得心里不適應的畫到底畫的是什么。

    要讓萬秋學畫畫嗎？

    楊瀟雨沒有想過特別要培養(yǎng)萬秋的課外興趣。

    萬秋可能永遠都沒辦法達到他的兄弟們那般的成就了，至少是希望能過的開心些。

    楊瀟雨拿過了一直放在一旁的，萬秋畫出來的她。

    火紅色的，仿佛一團不斷燃燒的火焰，筆觸上來看，又像是如同煙花一樣綻開的火花，僅僅是看著，仿佛就感受到了熱烈。

    能畫出讓人心底生寒的畫，卻也能畫出這樣傳遞著快樂的畫啊。

    真是很奇怪。

    是她對她家寶貝的濾鏡嗎？

    似乎在萬秋的世界中，其實能看到相當美麗的東西。

    是比任何普通的人都要精彩的世界。

    只是……

    按照楚章的說法，萬秋對畫畫沒有特別大的興趣。

    愛好的事，就再放放吧。

    ——

    楊則關(guān)掉了電腦，閉了閉眼睛緩解疲憊的雙眼，身邊傳來了同事的問話。

    “今天也早早下班回家嗎？”

    “嗯?！睏顒t應道。

    “今天不考慮要給你弟弟帶什么禮物嗎？”周圍的同事在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表情中帶著調(diào)侃的笑。

    楊則雖然沒有回報同事笑容，可每次在被提到弟弟之后，本身冷硬的面容之上都會出現(xiàn)的復雜神色，周圍的同事都會覺得有趣。

    “不用每天都給他帶禮物的?！睏顒t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我下班了。”

    “好嘞，再見了哥哥！”

    辦公室內(nèi)同事傳來的哄笑聲在楊則帶上外套離開之前還能聽到，楊則在無人之處也露出了幾分好笑之色。

    楊則打算未來繼承楚建樹的事業(yè)，自然要了解楚建樹所工作的內(nèi)容，現(xiàn)在基本是循環(huán)在基層崗位之中。

    因為楊則本身的性格和總是容易緊繃起來的臉，他一直都和同事算不上是能隨意調(diào)侃的關(guān)系。

    再加上并沒有特地隱瞞過身份，楊則想要和同事打成一片更加困難。

    楚建樹本身是一個嚴肅嚴格的人，因為和母親不親近，楊則會更加向往父親。

    多少帶上了父親的影子，讓他顯得更為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