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小殿下為徒后 第36節(jié)
“我打不過,想辦法拖延時間?!?/br> 李鳳璟將沈念往街邊攤位一推,自己則轉(zhuǎn)身跑到另一邊,將攤位的胭脂一股腦兒的往后仍。 鋪天蓋地的脂粉砸到了那人身上,的確延遲了他提刀砍人的動作,沈念見此也毫不手軟的順手逮著什么物件便往那人身上砸。 如此這般,一路上小攤被二人掀翻不知多少。 “諸位放心,這些東西我會賠償?shù)??!?/br> 李鳳璟邊跑邊喊,還不忘朝緊追不放的人道, “你這人真是沒骨氣,不去找逮你的人,不去找官府,偏要來追我們這兩個軟腳蝦,我們這么沒用,你就算殺了我們也不解氣啊。” 那人揮開沈念砸去的一堆撥浪鼓,陰惻惻道,“當老子傻嗎!” 柿子挑軟的捏這個道理誰不懂! 沈念沒李鳳璟那么好的精力,逃命已經(jīng)用了他全部的力氣,此時根本就沒有功夫開口。 李鳳璟瞥了眼對面頗為狼狽的沈念,忍不住在心頭嘆了嘆,若這副模樣被京城的貴女們瞧了去,不知道多心疼呢! “要不你去劫獄吧,我們幫你。” 李鳳璟撒腿跑的飛快,但嘴也沒有停。 “狡詐!” 許是因為李鳳璟話多,那人便提著刀先砍向李鳳璟。 李鳳璟雖沒什么功夫,但身體還算靈活,有驚無險的躲過了好些殺招,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能拖延時間,卻跑不掉,經(jīng)過好一陣兵荒馬亂后,兩位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公子還是被逼到了死胡同。 沈念累的氣喘吁吁,雙腿發(fā)抖,但還是死死護在李鳳璟身前,試圖同那人講講道理,但那人已被氣的七竅生煙,很不愿意講道理,還沒說上幾句話,便兇神惡煞的提著刀砍向二人。 李鳳璟第一反應便是將沈念推開,可他沒想到沈念的動作比他還快。 那位有著嚴重的潔癖,最討厭與人碰觸的沈公子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撲向他,二人雙雙倒地,沈念如一座泰山般將他護在身下。 那一刻,他好像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哪怕明知自己可能會死,還是選擇用自己最后一點力量護他周全。 這一切就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李鳳璟連推開他的時間都沒有,頭頂便已傳來一聲悶哼。 nongnong的血腥味迅速充斥在鼻尖,噴涌出的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的世界頓時只剩一片可怖的紅,李鳳璟又急又慌的失聲喊道,“沈念!” “沈念!” 有一道聲音與他的聲音同時響起。 李鳳璟心中一喜,“師父!” 他慌忙擦去眼上的血跡,果然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賀若真。 追殺他們的人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她的劍還在滴著血。 李鳳璟的話音落下后,亭子里安靜了好一會兒。 景子顏想開口,可賀若真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他不敢。 賀若真閉上眼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把小殿下視作晚輩,用心教導,于公于私,他們都有情誼。 可她與沈念,他們自幼相伴長大,哪怕沈念入世此生不再回雪山,那也是她無論如何也割舍不掉的親人! 所以當她看到沈念不怕死擋刀時,她的劍第一次顫抖。 那一刻,她最擔心的是沈念。 “師父,對不起?!?/br> 李鳳璟垂首微哽道。 沈念是為了他受的傷,若沈念不替他擋,他現(xiàn)在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這里。 可是看到她周身的怒氣,看到她對他的冷淡,他便覺心如刀割般的疼。 “這件事也怪不得......” 景子顏的話未話,賀若真的冰冷的目光便朝他看去,景子顏只得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李鳳璟自然也看到了,他心頭涌起一片苦澀。 他知道他比不過沈念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明白這個時候自己不該生出這樣的想法,可偏偏他嫉妒的快要發(fā)狂,他寧愿躺在那里的是他,也不想她因此恨他。 一片寂靜中,賀若真終于看向李鳳璟,她的語氣很冷,神色很淡,“若我晚去一步,那把刀足矣劈穿沈念的身體,而即便我卸了一半的力,刀傷依舊從他的肩頭貫至后背。” 李鳳璟身子一顫。 “你是不是在想,你寧愿現(xiàn)在躺在那里的人是你。” 賀若真字字都往李鳳璟心尖上扎,“他受傷的是右肩,若他不替你擋,刀會直接砍穿你的心臟,若今日中刀的人是你,我救不活。” “抬起頭,看著我。” 賀若真厲聲道。 她承認她對小殿下是遷怒,但這種情緒她沒有辦法平息。 只要一想到她的兄長差一點死在那把刀下,她心中便涌起滔天怒火。 李鳳璟緊了緊拳,依言抬頭對上她憤怒的視線。 “我說的再直白些,他不是為你受了傷,而是救了你的命,我說的,夠清楚嗎?” 賀若真一字一句道,“沈念自幼身體便弱,你可知這樣的傷能要他半條命!” 她眼里的恨意和怒氣太過直白,刺的李鳳璟眼眶一酸,一行淚緩緩落下。 “在我認為,沒有誰就應該為了誰而死,他今日救你,不論是何原因都是他自愿的,我確實怪不得你,可你要清楚,你是陛下的皇長子,你出事陛下會心疼你,而沈念他也為人子,他受傷他的親人也一樣心疼。”賀若真看著眼前淚如雨下的少年,壓下那點兒心軟,繼續(xù)道,“若這兩月你勤加練習,今日便是敵不過那人,也能多拖延一些時間,哪怕多幾息,也不至于讓他落下這般重傷!” “你是小殿下,是皇長子,將來要入主東宮,多的是人擋在你的前面,為你鞍前馬后,鞠躬盡瘁,他們保你護你,是衷心,是大義,可你身處高位,若是連你的臣子都護不住,你便問問自己,如何配得上他們的衷心和擁戴?!?/br> 賀若真說罷,便站起身,“今日是他自愿救你,你沒有錯,我也沒有理由罰你,但這些日子我悉心教導,你卻萬分懈怠,我罰你在此自省三個時辰,你可認? 李鳳璟咬著唇點頭,壓下哽咽,道,“認?!?/br> 賀若真又看向景子顏與三尺,淡淡道,“景小公子護主不力,連帶崧雨院的人回屋罰跪三個時辰,三尺同罰?!?/br> 崧雨院住的是跟著景子顏過來的錦衣衛(wèi)。 李鳳璟猛地抬頭,“師父,此事是我一人之過...” “我過往教你的大多都是紙上談兵,方法也都太過溫和?!辟R若真打斷他,道,“你是未來的儲君,你的一個決定,一句話很有可能就要賠上數(shù)條性命,望你以此為戒,免得日后白白葬送你身邊人的命!” “今日只是罰跪,但你若記不住這個教訓,來日你可能就得要了他們的命?!?/br> 李鳳璟望著賀若真,連唇色都有些慘白。 賀若真卻轉(zhuǎn)過頭,看向景子顏與三尺,“你二人可認罰?!?/br> 景子顏三尺皆垂首,“認?!?/br> 二人先后回了房。 賀若真也緊接著離開,亭子里便只剩李鳳璟孤身立著。 他垂著頭,塌著的肩膀微微聳動,垂在身側(cè)的拳頭緊緊攥著。似是受到了打擊,委屈難過到了極點,但只過了半刻,他便緩緩抬頭,挺直脊背,雙拳也慢慢的松開。 轉(zhuǎn)角處,賀若真見此輕輕松了口氣。 不愧是在圣上身邊養(yǎng)了多年,這份度量和氣魄確實乃旁人不可及。 她遷怒不假,但更多的是想讓他記住今天。 不論是圣上還是她,亦或是翰林院的老師,他們教他的都太過溫和,加之朝臣的縱容,才養(yǎng)成他這般活潑,良善不諳世事,可要做儲君,便不能只有這些。 而他們說的再多,也不如他親身經(jīng)歷更加刻骨銘心。 今日她是將話說的重了些,也前所未有的嚴厲,但他即便哭成那樣,即便心中那般委屈,卻沒有不平,不忿。 這便足矣說明,他的心性極佳。 往后登上那個位置,所承受的遠比今日要多的多。 若太過脆弱,還不知要釀成多大的禍事。 十月的夜里有些寒涼,若再下了雨更是涼意刺骨。 賀若真站在長廊下看著大雨傾盆中,那個少年,仍舊筆直的立在亭中。 明庭院里伺候的下人不知具體發(fā)生了何事,只知道沈公子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明庭院另外兩位主子都因此挨了罰,就連伺候兩位小公子的小廝和家生子也在崧雨院罰跪,他們猜測可能是沈公子受傷與兩位小主子有關,但看著小公子在亭中罰站,心里都難免不忍,便鼓起勇氣求情, “家主,這都兩個多時辰了,眼看雨越下越大,不如先讓小公子進屋?” 府中的下人皆不知李鳳璟姓名,便都跟著三尺他們喚小公子。 賀若真負在身后的手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壓下了不忍。 “還有半個時辰?!?/br> 下人便不敢再言,只默默的進屋拿了披風侯在廊下。 半個時辰后,下人便小心翼翼的看向賀若真,見她點了頭,他才趕緊撐傘飛快的跑向亭子,“小公子,時辰到了,回屋吧。” 他的話剛落,便見李鳳璟直直倒了下去,他心下一驚,忙道,“小公子,小公子!” “家主,小公子暈過去了!” 就在李鳳璟倒下的那一刻,賀若真已經(jīng)動了。 待下人喊完那句話,賀若真已經(jīng)到了亭中。 她從他懷里將人接過來便要回屋,下人連忙撐傘跟上。 大雨攜著風肆掠,而被賀若真護在懷里,雙眼緊閉的人那張臉依舊干干凈凈。 賀若真的肩頭卻已濕了大半。 賀若真摸了李鳳璟的脈后,便叫人去熬了安神湯和姜湯。 她替他清洗了傷口,上了金瘡藥,又親自給他喂下湯藥,她在床邊守到快天明,見他氣色好轉(zhuǎn)才離開,并囑咐下人不得告訴他昨夜之事。 然誰知下人雖沒說,但中途醒過一次的李鳳璟卻對此心知肚明。 他半夜醒來看到她守在他床邊淺寐時,很不敢置信。 她竟沒有去沈大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