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看中醫(yī)的原因 第6節(jié)
“死丫頭,前面那張桌子快點收拾出來,人都沒地兒坐了,眼里一點活兒也沒有,不知道你眉毛下面的那倆窟窿眼有什么用?!?/br> 程十鳶的眼底翻起一抹冷意,匆匆從包子鋪前走過。 到了中藥鋪沒多久,中藥材的老板就來了,這藥材店的老板認識程襄,在品質(zhì)方面沒有克扣他們,送來的藥材品質(zhì)都比市面上的好一些。 但現(xiàn)在的藥材再好,大多也都是人工培育的,生長周期大大縮短,再加上肥料農(nóng)藥的關系,也遠遠比不上程十鳶那個年代的藥材藥性好。 在清點這些藥材的時候,程十鳶的情緒一直不大好。 程襄知道她是寒了心,在她那個年代,中醫(yī)還是主流醫(yī)學,藥材貨真價實,百姓也尊重相信中醫(yī)。 如今看到中醫(yī)這般沒落,她難免會寒心。 程襄幫著把藥材整理好,轉眼就到了午飯時間,他向中藥柜那邊的程十鳶喊了一聲, “老祖宗,午飯時間了,我們先吃點東西?!?/br> 程十鳶把一把灸甘草裝進柜子里,嘴里應著,“收拾完這幾味中藥就過去?!?/br> 倆人正說著話,就見門外進來一個人。 來人是個中年男子,四十來歲的年紀,身形消瘦,微微有些佝僂,看面相感覺人很老實。 “您好,請問這是新開的中藥鋪子嗎?”男人站在門邊咋問。 程十鳶直起身, “是,你哪兒不好?” 說話間,男人不自覺地揉了揉鼻尖,答道, “我就是上個月去山里走親戚,可能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太冷著了涼,回來就感冒了,吃了西藥后感冒癥狀逐漸消失,但最近總覺得鼻子里面癢,想打噴嚏又打不出來,還成天流鼻涕,再去醫(yī)院也沒檢查出有什么毛病。我就在對面賣包子,這又是流鼻涕又是打噴嚏的,讓客人見著了覺得不衛(wèi)生?!?/br> 聽到男人說自己是在對面賣包子的,程襄就朝程十鳶擠眉弄眼。 “你干嘛?眼睛癢?”程十鳶問。 男人還以為程十鳶是問他,趕緊回道,“眼睛也癢,總想揉?!?/br> 程十鳶沖他點點頭,“你先坐?!?/br> 程襄也懶得掩飾了,直接提醒程十鳶, “這位大哥是聞姐的老公,就是昨天來找你看病的那位?!?/br> 程襄的意思是,聞姐那么難纏,她老公估計也不是什么善茬,想讓程十鳶不要搭理他。 可程十鳶是個大夫,醫(yī)者仁心,病人都找上門來了,豈有病還沒看,就把人攆出去的道理。 程十鳶給男人把了脈, “脈沉,是著涼了,我看看舌苔?!?/br> 男人伸出舌苔。 程十鳶道, “舌苔白滑,就是肺凍住了。夜間寒氣重,衛(wèi)氣不足,寒氣通過肌膚入體,不算什么大毛病,你把診費結一下,我給你開點中藥?!?/br> “好的大夫,多少錢?”男人忙問。 程十鳶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把小算盤,在算盤上加加減減,報了個數(shù), “一百四十三?!?/br> 這個年代看病花一百四十三塊那確實也算不上貴,男人趕緊掃二維碼把錢給付了。 程十鳶起身走到中藥柜那邊,這時候中藥柜上的還沒有編號也沒寫藥材名稱,但她從幾百個中藥柜中準確地找到其中一個。 打開后,從里面拿出一塊生姜,用牛皮紙袋裝好遞給男人。 中年男子接過那塊生姜,懵了,一百四十三看病不貴, 但一百四十三買一塊生姜那就過分了啊。 程十鳶面不改色地叮囑, “生姜去皮,切片煮水喝,早上喝一次,過了中午就不能喝了,連喝三天。我這邊現(xiàn)在還沒有準備好醫(yī)囑單據(jù),你就自己記著。” 看到程十鳶一臉理所應當,男人抹了抹腦門上的汗,懷疑這中藥店的生姜是不是它就應該賣一百多? 想了又想,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 “大夫,這一塊姜就賣一百四啊?我覺得它是不是有點貴?” “哦,那倒不是?!?/br> 程十鳶解釋道, “生姜三塊錢,剩下的一百四,有七十是你的診費,另外七十是你太太昨天在我這邊看病逃單的診費,你們都是一家人,你就替她付了吧?!?/br> 這中年男人雖然和聞姐是一家人,但性格卻是截然相反,人老實又內(nèi)斂,而且自家老婆什么德行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 聽完程十鳶的解釋,他也沒多質(zhì)疑,自己收起那塊生姜走了。 * 中午就在巷子里的小餐館隨便炒了兩個小炒,午飯還沒吃完,就聽到外面鬧哄哄的叫罵聲。 程襄出去看了一會兒,回來對程十鳶說, “老祖宗,聞姐上咱們家鋪子前面罵街去了?!?/br> 程十鳶端起面前的黃酒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又就了一塊鹵豬頭rou, “讓她罵一會兒,先吃飯。” 等程十鳶他們吃好飯回到中藥鋪的時候,聞姐剛好罵累了,這會兒回包子鋪喝了口水,正搬了張小板凳堵在中藥鋪門口休息。 老巷里人情味很濃,誰家有點芝麻粒大小的事,左鄰右舍都要打著關心的旗號湊過來吃一嘴瓜。 被聞姐剛剛一吵吵,現(xiàn)在永裕巷的居民們都知道,這家一直空著的老中醫(yī)鋪子租出去了,并且還知道租這家鋪子的是個騙子中醫(yī),一塊生姜敢賣一百四十三塊。 人群里竊竊私語, “這老鋪不是空了幾十年了嗎?怎么突然租出去了?” “不止幾十年,聽我們家老人說,這老鋪空了有一百多年了,程家祖上是御醫(yī),舍不得把老鋪租給別人糟蹋了,所以一直空著?!?/br> “那也不能租給一個騙子吧?” “真晦氣,咱們都是老街坊了,誰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住著放心,這突然來了個騙子,以后可沒這么安心了?!?/br> 程十鳶踩著高跟鞋,搖曳生姿地穿過一眾吃瓜群眾,走到老鋪們口站定,落落大方地介紹, “各位街坊好,我就是租下老鋪的中醫(yī),我叫程十鳶?!?/br> 細碎陽光下,程十鳶仿佛整個人都在發(fā)光,嬌美的面容猶如一塊美玉,瑩潤細膩。 在抬眼掃過人群,一雙美眸波光滟滟,皎潔如月。 剛才還窸窸窣窣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大家都盯著這從天而降的美人看得出神。 人群中這時候有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道, “她長這么漂亮不能是騙子,一定是生姜的問題。” 第6章 男人的話音落下,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哄笑。 還有人打趣道, “王寶寶你小子是真能扯,她就算是仙女下凡一塊生姜也不能賣一百多吶?!?/br> 聞姐聽到有人替自己說話,氣焰又囂張了幾分,她從小板凳上站起身,指著程十鳶這邊就罵開了, “這不明擺著欺負我們家老劉老實嗎?誰家中醫(yī)看病就開一塊破生姜的???還敢要一百四十多,退錢,不退我就舉報,分分鐘叫人封了你的鋪子?!?/br> 相比于聞姐毫無形象的叫罵,程十鳶就顯得鎮(zhèn)定多了。 她一直斜斜倚靠在老鋪的門板旁,臉上帶著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松弛慵懶,等聞姐罵歇氣了,程十鳶才出聲解釋, “一塊生姜確實不值一百四十三,但我是中醫(yī),我看病難道就不用診費嗎?你要拿著藥方上門,就買一塊生姜,那是三塊錢。但若這方子是我開的,那我就要收開方子的錢,這不很正常嗎?” 程襄趕緊跟了一句,“就是,難道你上醫(yī)院看病不收掛號費嗎?” 聞姐叉起腰,氣勢依舊很足, “沒聽說過誰家中醫(yī)的掛號費要收一百四的,專家號都要不了你這么多,年紀輕輕人模狗樣的,學點什么不好?盡學招搖撞騙的那一套?!?/br> 程十鳶抬眸看向聞姐,不疾不徐地解釋, “我本來不想透露病人的隱私,但你要這么咄咄逼人,我倒是要給你解釋清楚,我問診是收七十一個人,這一百四里面,有七十是你來找我看不孕不育的診費,你找我看了病,沒給錢就走了,我今天從你先生那邊收了,有什么問題嗎?” 街坊們也沒想到這瓜還是個連續(xù)瓜,紛紛打起了十二分的吃瓜精神,還有人直接問聞姐, “聞姐,你不是說沒有兒子是你們兩口子不想生了嗎?怎么還偷摸地看不孕不育呢?” 聞姐一張臉漲得通紅,但常年在永裕巷罵街,她的戰(zhàn)斗力也很足的,回過神來以后繼續(xù)狡辯, “你可別提你給我問診的事,誰家看病像你那么瞎說的,看不出問題就胡說是有人給我喝避孕藥,我他媽的又不是傻b,喝不喝藥我自己不知道啊?還讓我回去對周圍的人好一些,我他媽的是想生兒子,又不是想做菩薩,我用得著對誰好?大伙兒評評理,有她這么看病的嗎?” 程十鳶雙臂環(huán)抱,陽光灑在她的臉頰上,唇角的淺笑也變得懶洋洋的, “你天生心脈窄,這種人心眼小,記仇,善妒,也正因為你這個性格,你得罪了不少人,我讓你寬以待人,是因為你氣場弱,周身氣息渾濁,好事難以沾身,是為了你好。街坊們倒是評評理,我說的準不準?”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愿意得罪人。 沉默了半晌,之前說程十鳶長得漂亮的那個年輕人吼了一嗓子, “說得沒錯,心眼小,記仇,善妒,沒有一句廢話,全中了?!?/br> 人群中又是一陣哄笑,還有人勸道, “聞大嫂,要我說這小中醫(yī)說得挺準的,你就聽她的,以后好好做人,興許也就懷上了?!?/br> “就是,聞姐有時候真挺過分的,上次我們家狗偷吃了她一個包子,她用棍子把我們家狗腿都打瘸了,我們那可是十幾歲的老狗,哪經(jīng)得起她這么打?打完就不吃不喝,送去醫(yī)院搶救花了幾千塊,這才勉強救回來一條命。” 這人說著聲音就哽咽了,看來是真心疼她的狗。 又有人一聲冷哼,